《诸天十界》第二百零七章 圣天之路（五）

    楚中从玄戒中取出了一只剑鞘。跟王权剑相比，这只剑鞘堪称简陋，纹路有些杂乱甚至就连剑镡位置还有些没来得及打磨的凸起。
    “今天一早从剑阁送过来的，是门主送给您的礼物。因为时间的缘故还没来得及打磨细节，花纹还是前几天才雕出来的。”楚中说，“算是遗物吧，门主有可能知道自己回不来了。”
    孟长风拿起剑鞘，光滑的表面在正午的阳光中闪出一道寒芒，剑鞘后方有一道漂亮的竹节剑痕。虽然与一些铸剑大家相比还是有些相形见绌，但也算是一道不错的制品了。
    “门主终于造出了一把像样的东西。”孟长风随手将这只剑柄在手中缓缓旋转，观察它的具体样式，“这只剑鞘有名字吗？”
    “门主说希望这只剑鞘能帮助您诛杀世间万千妖邪，所以名叫诛邪。”
    “好，诛邪，以后请多指教了。”孟长风翻腕，将长风入鞘。
    “对了，还有一件事，齐天山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今天上午赵长老已经开始进入齐天山范围内，地基里有暗黑色的邪气和天河水渗出来，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玄力风暴的声音，这说明他们接近了邪帝的复活之地。”楚中说，“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也符合典籍记录的传说。”
    “什么传说？”
    “传说中通天岳的一半轰击着天雷，另一半流淌着火海，雷与火在这座山峰里互相混合。”楚中说，“赵长老认为天河水和邪气在齐天山中交汇，这是风暴声的由来，齐天山身为通天岳的副峰，只有大量的岩浆堆积而无天雷。那些岩浆给邪帝的复活提供了足够的能量，同时也把附近的地下水和天河水加热。种种迹象都说明我们的确发现了邪帝的复活之地，只不过不是在齐天山内，而是它的地底。”
    “还有多久才能真正打通？”
    “最晚十五个时辰。”
    “很好，在打穿齐天山地底的时候，我会亲自到场。”孟长风说，“向公孙长老和师……白籚长老下令，严密封锁齐天山，不许任何人靠近那里！”
    孟长风是大长老白籚的得意弟子，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但此刻孟长风的语气绝不是以弟子的身份，而是无恩门门主继承人的身份，这样的身份当然有资格命令那七位高高在上的无恩七剑。
    “是！”楚中沉声道，“确定是要杀死邪帝，而不是捕获他么？”
    “哼，那种东西早就应该死在两千年前，他对我和宗门没有任何用处。”孟长风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无论是邪帝血帝还是恶都是该死的东西。他们赐予你力量，代价就是你的灵魂，因为他们从未真正给予任何人力量和幸福。那些该死的东西站在远不可及的天边，嘲讽的看着人们卑躬屈膝地向他们祈求着力量，就像一条卑贱的狗。”
    楚中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听着。
    “门中之所以那么排斥剑鬼，是因为剑鬼是最渴望得到力量的人，那些对付剑鬼的冷酷手段不是为了真正诛杀他们，而是为了遏制人心中的欲。从最开始的天地初开到现在，无数人为了那遥不可及的力量甘愿死去。我们的敌人不是渎天不是邪傀宗也不是恶，而是我们自己，我们的心里都寄宿着一只鬼，只要那只鬼不被斩除，宗门乃至于整个雷阳郡都只是一叶浮萍上的宫殿罢了。”孟长风一字一顿，声音就如顽石般坚决，“必须要杀掉这只鬼！为此流再多的血死再多的人也在所不惜！即使这一代的人全死了，至少下一代能有一个比较美好的人生……所以门主去了，现在就该轮到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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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白发亮的水中漾着淡黑色的邪气，黑白之中泛着更浓的黑光，那是数以万记的噬魂鬼种。巨蟒般的身影也在银白色的天河水中若隐若现，它们疯狂的扭动蹦跳，发出阵阵不一样的巨响，但每一种声音都不像是人间具有的。赵华浮甚至觉得自己打开的不是一条河流，而是一座地狱。
    一艘足有十数人高的巨大黑影震动了齐天山地域的夜空，无数飞鸟在空中盘旋惊叫，不知道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的山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条隧道方圆七里的范围内，每一根树枝都以同样的频率颤动着。
    赵华浮站在没过膝盖的天河水中。他的前方，苍月玄舟正以全力向前凿近，无数碎石泥土混合着巨大的噪音飞往四周，所有人都要以玄力隔绝听力，否则如此巨大的噪音会震碎他们的耳膜。
    如同巨兽般的苍月玄舟沿着既定通道前进，坚硬的岩层在这只黑色巨兽前方层层崩溃，密集如沙尘暴的石屑在隧道中激射。
    拜这台超级玄舟的力量所赐，他们在不到八天的时间里挖出了这条四里长的隧道，即将抵达齐天山地域。前方的岩层是由冷却后的岩浆形成的，银白色的天河水和丝丝萦绕着的邪气正从岩缝中渗出，淹没了苍月玄舟的底盘。
    王牧之用生命换回来的情报证实了这件事，这条古老的深渊孕育着邪帝和跟随它一起回到齐天山的噬魂鬼种。
    “开始探测，看看我们距离齐天山地底还有多远。”赵华浮下令。
    越是接近那座山峰他就越是谨慎，挖掘进度每前行一刻钟他就要测算剩下的路线还有多少。一旦隧道抵达目的地，那么邪帝和无恩门之间就要正面接触，跟着天河水岩浆一同流淌出来的也许是一具帝玄境强者的身体。
    那东西就算在沉睡的状态下也危险到了极致，没有人敢松懈半点。
    赵华浮摸了摸腰间赤龙纹路的佩剑，他的腰上挂着的是无恩七剑之一的龙渊，这柄剑象征着门主对他的信任。虽然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陈剑仙战死的消息。
    但这柄剑是对付不了邪帝的，真正用来杀它的东西是在天河之渊里倾泻的古阳丹和赤炎晶，如果这些东西都起不到作用，那公孙长老掌握的无恩剑阵就会把整个巨坑摧毁。
    完全挖通隧道的时间初步定在明日子时，门主和众多长老会亲自到场视察这场壮举，赵华浮已经下令暂缓挖掘进度。
    “大概十五丈左右！”前方的人员大吼着说道，“但是噪音和岩层的震动太大，有可能会出现偏差，正在准备重新测量！”
    赵华浮微微皱眉。岩层的震动可能是因为玄力风暴的席卷或者轻微地震，种种迹象都在预示着邪帝复活的进度正在加快，他们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现在的时间是丑时末，距离原定时间还有十个时辰，苍月玄舟全速挖掘的话只需要不到三个时辰，是时候停止挖掘了，让玄舟稍微休息一下，把重要的部件全部更换，然后一鼓作气打通整座齐天山地底。
    他向着隧道外走去，拿起手中的传音玉简，这是无恩门内门长老的专属玉简，只有紫袍长老才有资格拥有。
    “公孙长老，我们距离齐天山只剩下最后的十五丈了，掘进将会暂时停止。”他接通了公孙离的玉简。
    “赵长老辛苦了，齐天山外围一切正常，没有丝毫异样产生，请放心！”传音玉简中传来公孙离低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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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离所在的位置距离天河之渊旁边的巨坑大约有三里，他穿着无恩七剑的专属剑袍，站在漫天乌云之下，默默地喝着酒。
    只有一条简易的官路可以抵达这里，公孙离和一百名执法堂弟子控制了这条官路。如果有人试图从空中接近目标地，那么隐藏的剑阵就会瞬间将他斩成齑粉。距离这里十里外的山林中隐藏着无恩门三大剑阵之一，随时准备对后方进行支援，密集的剑气监控着整个地区。
    如果渎天和邪傀宗试图进攻这里，他们只能尝试从两侧密林突破，但白籚长老领衔的弟子会在那里等着他们。如今的执法堂的部分弟子照比从前，已经不完全依靠手里的剑了，他们善于利用各种地势隐藏身形，比起剑客他们更像是杀手，他们具备最顶尖的素质和高深的剑术，这也是无恩门可以称霸雷阳郡的主要原因。
    这片荒山之内的防御固若金汤。
    明天这里将会有一场浩大的仪式，公孙离既紧张又兴奋，但在这些弟子面前他不会表露出来。弟子们对巨坑里即将和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们只是服从命令。
    腰间挂着的玉简突然闪起了光，是无恩门西峰所属的负责人明琅，西峰和执法堂都是直接听命于门主的势力，明琅也曾在剑魇里任职过，但只当了两年便进入西峰当了外门长老。
    “公孙长老，门主会在清晨抵达目的地，西峰所属人员将在一炷香后跟你们会合，协助你们进行防御。”明琅的话素来简短。
    玉简的声音都还没结束，公孙离就已经听见了飞剑降落的轰鸣声，首先出现的是一柄足有三人长的巨剑，那柄巨剑携带着狂猛的风刺破云层，就像是一只遨游天际的巨龙。
    弟子们齐刷刷的拔剑出鞘，那种毫不遮蔽锋芒的剑气就像是一张大网扔了下来，他们自然而然生出了警惕。飞剑在接近那些弟子们的时候猛然刹住，然后带着明琅的身影滑行停在公孙离面前。
    剑气如潮水般四散，满脸白须的老人走下飞剑。
    无恩门内门共有十五位长老，明琅就是其中之一，他向公孙离拱手行礼。从职位上来说明琅和公孙离是相当的，但在宗门中无恩七剑的地位极其之高，非普通的内门长老可以比拟。
    又有飞剑轰鸣的声音逼近，两柄飞剑并排驶来，剑尖几乎齐平，距离地面只有不到一丈距离。两柄飞剑直冲明琅而去，后者却没有要躲闪的意思，而是打开自己的玄戒，从里面拿出飞剑的剑鞘。两柄飞剑连带着剑气紧贴着他驰过，劲风撩起了明琅的白发和胡须，如陀螺般旋转着停到他身边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