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历十三年,二月二十七,酉时,晴,科尔沁东缘,沙苑城。
长天,赤霞,红日,血腥渐去,旷原之上,不变的是一座孤零零矗立的残破土邑。这是一座城周仅仅三里的老旧边邑,地处故长城之北百余里,当地胡人称之为沙苑,此前为宇文部落掌控,一直作为周边杂胡部落的一处重要集市。当然,现在的城头之上,插着的却是一面面迎风猎猎的鲜红血旗。
西城门楼,血旗之间,树有一面“祖”字帅旗。帅旗之下,众人簇拥中的披甲老将正是祖逖,也是华国为数不多的几名大将军衔者。年逾五旬的他业已鬓根斑白,却仍腰杆笔挺,岁月的风霜非但不曾减弱他的豪气,反令他更多了一份从容气度。
因为三年前转任了驻于朝鲜半岛的北洋都督,此番祖逖被纪泽就近钦点为征胡东路军督帅,统帅秘密集中至马訾水防线的陆七全骑军群、陆二步骑军群以及一众临时抽调的战辅兵,合十五万步骑大军,前日从马訾水一线骤然突击,杀入最易麻痹懈怠的宇文鲜卑。而祖逖更是亲率陆二与陆七军群及各配的一万辅兵骑卒突前,作为此番华国北征的第一枪,已然几无阻挡的杀至了宇文鲜卑核心腹地的边缘。
收起面西远眺的目光,祖逖若有所思的抚摸着早已风化为沙的墙垛,不免感慨万千。追溯向前,无人知晓这座残破城邑的由来,甚至其原本名称也不可考,只是有一口口相传的古老说法,这是数百年前汉武帝设立汉四郡之时,属玄菟郡西防草原胡卒的一座边邑,怎奈它与长城外的大片汉土一样,早因沦落胡夷数百年而没了汉家印迹。好在,如今华国崛起,血旗军来了,他祖逖来了!
就在祖逖豪情渐升之际,科其塔与郝勇二人说说笑笑着联袂而来。郝勇朗声道:“督帅,城内胡人已然清理完毕,悉数圈于城北俘虏大营。呵呵,与攻城时相类,他们面对我数万大军,几无反抗勇气。此战中,我方伤亡仅仅三十余人,共得胡人四千五百,可用马匹三千,皆已登记出处,非宇文部杂胡则皆打有借条。”
“很好,注意将城中一应私人屋舍与财物悉数封存,留待后续民政官员前来接手处置。”祖逖显然对一个小城邑的攻占清理没甚兴趣,回复一句之后,他旋即询问科其塔道,“柯将军,不知你部搜得马匹几何?”
“我军已将沿途左右各百里区域的杂胡部落光顾了一遍,连同前两日,共征得可用马匹三万二千,自然,我等对杂胡部落悉数打了借条,也向他们宣谕了我等仅是征讨宇文部。”科其塔跟着说道,“不过,我军今日搜寻,发现不少杂胡部落已然开始北移,是以获取马匹反比前两日更少。”
说来朝鲜半岛本非产马之地,东路军在低调掩饰的情况下,就地征凑与紧急外运来的战马,至战前仅有十万余匹,不足以支持两支主力军群一人双马的行军。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是以,祖逖所部在前三日的先期行军之余,附带派出了大量骑兵游弋于大军两翼,既为强征所有可用马匹,也为剥夺途经部落的激动能力,便于后续的接管安定。
掐指算了算,祖逖还算满意的点头道:“无妨,这些数目已然基本够了,我等便在沙苑留下陆二军群所属的战兵步卒一千与辅兵单骑两千,再扣除沿途临时据点所留的其他军兵,尚余七万大军,足以一人双马了。好了,传令全军,今晚早些休息,明日之后,大军便将日夜兼程赶路...”
接下三日,祖逖带着七万大军,一人双骑,不再刻意针对沿途部落,只管轻兵疾进,直扑宇文鲜卑的王庭而去。当然,若是碰巧遇上倒霉催的部落,血旗军自也不介意顺道抢上一把,混顿热饭,添些马匹,而在语文不的核心腹地,却是无需再搞借条那一套了。
可怜宇文鲜卑在东北地区一家独大,畅快发展了十多年,已是一个足有十五万帐的大部族,本部族民就有十万帐,若是放开手召集,足足能够凑齐二十万青壮牧骑,偏生他们结构松散,且部族分布于整个辽河区域,短期内根本没有那个组织能力,召齐大军沿途节节抵抗。而单凭些许零散部落本身,何以抵挡七万血旗精锐的强突猛进?
“隆隆隆...”三月初一上午,宇文鲜卑的王庭之外,黑压压的七万汉骑,犹如骄阳下的一片乌云,顶着一面面猎猎血旗,汹汹然掩杀而来。三日疾行五百里,他们终是来了,直欲践踏这块数百年都没汉军抵达的草原大地。
就在血旗骑军的对面,宇文王庭外的青青旷原上,横亘着一支牧骑大军。只是,偌大的宇文鲜卑,措手不及下却仅召集到了十万牧骑,尽管阵势上丝毫不输于血旗军,可若细看,其中却还有着四万人的凑数老少。而这些,已是三日时间内,宇文王庭的各路信使跑断了马腿的辛勤成果。
高高的大纛之下,宇文悉独官擦了把额头冷汗,按下心头憷意,他眼珠转了几转,催马排众而出,鞭梢点指对面血旗军,他怒声吼道:“尔华国何以无端入侵我宇文鲜卑,杀我百姓,掠我牛马,丝毫不讲道义,放肆如斯,卑鄙如斯...”
“草原之上,实力为王,哈哈,什么时候,你鲜卑人也懂得分说道义了?”血旗阵中,祖逖同样拍马而出,借用人力喇叭,不无讥笑道,“不过,本帅倒也不得不佩服尔等之勇气,就凭这些乌合之众,也敢正应我大军兵锋,真当人数多些,就能创造奇迹吗?”
谁他娘的想要主动应战了?可咱们家大业大,还扶老携幼的,一时根本搬不走啊!宇文悉独官心底可劲吐槽,若是咱们有着能够抵挡火炮的高耸城墙,傻子也不会出来野战呀!
没等宇文悉独官碎碎念完,祖逖复又道:“听本帅一句劝,此时便举众投降,你宇文全族虽然失了权势,却仍可以保住血脉延续,甚或还能随着我华国强盛而繁衍壮大。宇文悉独官,莫要为了一己之私,便断送了宇文部寻常族人,乃至草原数十万无辜牧民的性命啊!”
卧槽,听这口气,好似这场战争是我宇文鲜卑发起似的,能不能再无耻些!?宇文悉独官被噎得不行,憋得满脸通红,终归知晓玩嘴皮更不是汉人的对手,遂不再搭理祖逖,而是拨马回转,于自家大军之前往复逡巡,口中随之高喝:“大鲜卑的勇士们,拔出你等腰间的战刀,杀光来犯之敌,杀光血旗贼人,为了我等的草场牛羊,为了我等的娇妻儿女,为了...”
“呜呜呜...”“嘀嘀哒...”话不投机半句多,双方主将很快便各归本阵,指挥队伍拉开阵势,在响彻旷野的号角伴奏下,一场十数万骑的草原大战就此展开。
不过,早已知晓血旗军炮铳大阵厉害的鲜卑人,并没傻到正面直接硬扛,他们利用马术娴熟,散开大阵,分为十股万人轻骑,以群狼猎食之势四方游逗,伺机扑击。
当然,同样知晓自家招数早非秘传的血旗军,也没天真到指望别个会主动来撞枪口寻死,故而,祖逖分出战兵骑卒的四支万人军团,在外四州游战;铳炮步卒和辅兵骑卒的三万人则组成品字形铳炮大阵,岿然于内,并缓骑直压往宇文鲜卑的单于庭营地。
蹄声隆隆,尘烟四起,喊杀震天,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双方军团很快接触一处。只是,根本不及短兵相接,宇文牧骑便须先行充分享受一把血旗军的远程暴虐,而在弩雨亦或铳雨过后,被打乱了冲锋节奏的胡骑,面对的往往已是东路军外围骑军的马屯。
追吧!压下同胞伤亡之痛,抛下浑身是血的战友,甚至踏着他们的尸体,宇文胡骑们咬牙继续猛冲。怎奈,运气不好的依旧无法拉进一箭之地,只能继续承受第二拨无从还手的远程打击。
即便是运气好的,能够与血旗军展开依旧明显吃亏的彼此对射,可还没能射上两轮,他们却又惊骇的发现,前方的血旗骑军拐了个弯,让出的前方位置,已是东路中军的某片铳炮大阵,那铺天盖地的霰弹与铳弹,真够吃上一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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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别说,宇文悉独官的主义施行之后,宇文胡骑们真就在战场东侧截住了一支万人骑军。带着狰狞的笑容,发出震天的嘶吼,三支万人胡骑从三个方向围来,其中一支更是迎头撞上了那支还欲回靠品形铳炮阵的血旗骑军。
“砰砰砰...”箭雨,投枪,之后便是彼此凿穿的无情冲撞。伴着短兵相接的刀光血雨,一颗颗汉胡头颅不甘抛飞,一名名双方骑卒悲催落马,继而化为草原上的一滩滩肉泥,而胡骑们终是得到了一次折损相近的拼杀机会。然后,却见接触阵线内圈的血旗骑卒们,纷纷抛出了一个个冒烟的铁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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