崂山之上,获悉佛伽罗一国来了两拨使节,纪泽当即起了心思。作为海上丝路的一个重要节点,又是孤立海中的岛国,别说他纪某人从没惦记过佛伽罗,以往仅是腾不出手罢了;而今活脱脱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机会送到眼前哪有不把握的道理。况且,攻略佛伽罗,可借用塔米亚的身份,还可由混血身份的儿子纪昭继承,外对佛伽罗,内对华国,小对自家,正可谓皆大欢喜。
然而,父母扒心扒肺,熊孩子却不买账,深受大华夏主意荼毒的小纪昭,压根就看不上佛伽罗那种蛮夷之地,直气的塔米亚再也顾不得贤淑风度,瞪眼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哪能一心安享富贵,你父王南征北战多么英雄,你老娘我当年也是纵横四海,怎么到了你这儿,就这么没出息?”
莫怪塔米亚这般上火,实是当娘的知晓,佛伽罗王才可能是纪昭的最好归宿,毕竟佛伽罗国远离中土,即便归于华国,也将是半独立的藩国。毋庸置疑的是,纪泽迄今不肯敲定太子,显示有意立贤不立长,但不论选谁,几乎肯定太子不会有塔米亚之子纪昭的份,那么,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何不去佛伽罗安置呢?
必须说,晋时的汉人混得虽惨,可文明程度依旧俯视四邻,从没被胡人洗脑到后世崇洋媚外的程度。尤其是经纪泽立倡大华夏主义的华国百姓,对于拥有外族血脉的混血儿,别说羡慕,不鄙视就不错了,怎愿接受纪昭为太子?这等民意民情,便是纪泽自己,非不得已也不会对抗。
眼见纪昭在塔米亚的训斥下虽然唯唯诺诺,却仍不愿改口,纪泽只能轮番上阵,他蹲至纪昭面前,拍着他的肩膀道:“昭儿,你可知道,你之前居住的瀛东,乃至刚刚迁居的洛阳,过往都仅是一片蛮荒亦或废墟,为父仅是用了几年,便将它们建设成了如今模样?我汉人最强者不光是战斗,而是建设。只要你愿意,哪里都能变成瀛东、洛阳那样的繁华。”
纪昭大眼睛一阵狂眨,这才点点头,显是少了抵触。纪泽再接再厉道:“还有,你喜欢华夏文明,以之为荣,这一点为父很满意。只是,我华夏文明需要拓展,需要进步,需要传播,为父总会老去,那时你长大了,为父却没力气了,需要你继续去开拓,你愿意相助吗?”
“当然愿意,那是做儿子的本份。”纪昭这次倒是回答得爽快,“父王放心,孩儿明白了,只要父王与母后需要,孩儿日后就去佛伽罗,将那里建设为又一块华夏乐土。”
“好,昭儿好样的。”笑着拍拍纪昭的小脑袋,纪泽起身看向其他孩子,略显严肃道,“你等须得记住,在任何地方,权利和责任都永远相辅相成。你等身为我华国的王子公主,可谓天生富贵,享有不尽荣耀,但这一切,日后都须通过履行责任方可维系,否则,我纪氏便不配再做华国之主,必将被人遗弃,结局悲惨。而要履行责任,就需有一颗爱国之心,奉献之心,当前更须好好学文习武,增强本领...”
一番诲人不倦之后,纪泽并未再谈公事,而是陪着妻儿们如期转悠半天,直到返回落脚的道观,他才寻一单独的厢房,询问塔米亚道:“米亚,你身为故塔勒方国的公主,按常理而言,当与佛伽罗王室有着些许支裔亦或联姻的血缘关系吧?”
“都有,而我的外祖母就是佛伽罗的一位公主。”塔米亚绝不愚笨,旋即问道,“夫君这是想要借着佛伽罗内乱,插手兵发佛伽罗,进而直接推臣妾挂名佛伽罗女王,日后再名正言顺的传位给昭儿?”
见纪泽含笑点头,塔米亚面色一阵变幻,遂道:“如此也好,想来抵抗不会那么强烈,流血冲突也会少些。这么说,夫君是要带上臣妾一道会见佛伽罗来使,与他们好生谈谈了?”
纪泽却是摆手笑道:“呵呵,所谓欲擒故纵,佛伽罗人希望获得援助,却未必希望你去做女王,甚或被我华国掌控佛伽罗岛。过于热情只会令他们心存疑虑,是以,某不会接见他们,甚至不会承认他们为正式使节。便由你去接见一番,也莫表现出我华国在意佛伽罗,初始只需勉强给他们提供些兵甲援助,让他们更有胆抵抗泰米尔人就好。”
“夫君是想叫佛伽罗人先行与泰米尔人好生战上一场,待得双方伤亡惨重,精疲力竭,血旗军再行出兵捡便宜吧?”一语道破纪某人的阴险心思,塔米亚不无苦涩道,“这般安排,确符兵家谋算,也利于华国最小损失,只会苦了我佛伽罗数十万无辜百姓,难道夫君就不能直接出手,快刀斩乱麻吗?”
我还想背后使些手段煽风点火,叫他们打出狗脑子呢!纪泽心头嘀咕,却不好伤了塔米亚之心,只得娓娓劝道:“非大乱难有大治,佛伽罗本土人口众多,却被外来的泰米尔长期压过一头,足见本土贵族之腐败无能。只有通过一场战火,让佛伽罗百姓深受其苦,更加看清其丑恶,我方随后入主,才能更易被接受,也才更易你和昭儿日后予以治理。”
不无幽怨的看了纪泽一眼,塔米亚终是抵不住自家儿子前程的诱惑,只得点头同意。纪泽亦觉讪然,却不会改变主意,遂道:“好了,此事的具体操作,为夫会交给南洋都督段德与南海舰队秦栓,你只需将此拨佛伽罗使者介绍给段德便好,无需介入太多。放心,为夫会知会他们,制定计划时尽多保全寻常佛伽罗百姓!”
佛伽罗毕竟文明落后,战力渣渣,且人口不足百万,还上不了纪某人与华国的核心棋盘,交给一方都督谋算已然足够。待得塔米亚依言约见过佛伽罗来使之后,此事便已基本退出了纪泽的日程。象征性又深入田间地头和工坊厂矿转了几日,并在月底欢迎了华国一批新迁入青州的海外百姓,纪泽终是结束了此番东巡,沿驰道重返洛阳...
“呜...”一声长长的汽笛声响,伴以哐啷哐啷的交鸣,打破了洛川郊野的宁静。在四野百姓不无惊疑的注视下,一个不停喷着黑烟的铁头怪物从远方冲了过来,黑铁的金属色泽在阳光下显得幽冷生辉;紧跟其后的,则是十辆彼此串联的长方车厢,底盘铁制,上端仍是轻质木制。它的悍然登场委实震人心魄,直令铁道两侧的大多群众纷纷退离。
车头与每节车厢上,都有着披红挂彩,这是八月上旬,由回归顺道的纪某人亲自剪彩运行,并试乘坐的洛川铁路首发火车,也是华国在中土之上的第一次列车公开运行,所用的车头车厢,已属全新的第二代火车系统,在速度、运载、舒适等方面大大优于瀛东运营的第一代,实用远过于装样。
不过,二代火车对铁轨的要求也高了许多,已然无法像轨道马车那样在地基上简单加些铁垫便可,想要长期运行,铁轨规格上费铁了太多。故而,纪某人一度雄心勃勃的大铁路计划最终还是向着落后的生产力低了头,各地驰道依旧采用有轨马车系统。但在洛川地区,在皇城根儿,此番华国愣是咬着牙建了一条从虎牢关至函谷关的单轨铁路。无它,向自家百姓与友邦土鳖们展示大华夏文明是也!
火车之上,纪泽一家的孩子们早非首次乘坐,仍因两侧高速后掠的景象而欢笑雀跃。说闹间,纪昭却是手指道边的稻田,小大人似的说道:“诶,大家快看,洛川这边的水稻,好似没有咱们瀛东那边种的密呢,亩产不行呢,说来还是瀛东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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