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剑》第48章 神碑炼心

    当第二天的朝阳升起时，铁坚的身子几乎已经彻底冻僵，就连意识也有些模糊不清。
    可随着东方第一抹阳光落在他身上时，一股暖流立即从他丹田之中升起，开始缓缓流遍全身，将他身上的冰寒之感尽数驱除。
    铁坚连忙收起身上披着的衣袍，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关节上的疼痛已经完全消失，就连昨天消耗掉的体力，竟然也完全恢复了。
    他心中一喜，当即继续朝着峰顶攀爬起来。
    这一日艰难攀爬之后，夜里没有了料峭山风，取而代之的却是漫天雷雨。
    声声天雷响彻天地，恍如有神人在云端之上擂鼓，每一击之下，都会震碎云海，降下瓢泼大雨，其中还混杂有无数恍若金蛇般的细微雷电。
    越往上走，山峰山体收缩，相应的石阶也变窄了，两旁连可以栖身的岩缝都不存在了。
    铁坚无处可躲，只能双手死死把住石阶，脸颊朝下，趴伏在石梯之上。
    雷雨砸落在身上之时，铁坚就觉得身上仿佛被密密麻麻的钢钉穿身，刺骨锐痛中还伴随着阵阵电流过身的麻木之感，简直难耐到了极点。
    这种又麻又痛的感觉，令他浑身乏力，双手都几乎无法抓稳石阶。
    两相比较之下，昨夜那寒风吹骨的滋味，简直好受太多了。
    铁坚此时也只能竭力忍耐，不让自己在这极端痛苦之中失去神智，否则从这数千丈高的山峰之上跌落下去，即使侥幸不死，只怕也会伤及修炼大道之根本。
    之后一连半旬时间里，每一日夜里都会有飞雪、石雨、雷暴等各类极端天气轮番降临，铁坚每一次承受的痛苦都要比之前一次更加强烈。
    若非每一日白天，阳光照在身上时，他的伤势就会尽数复原，以铁坚心智之坚，只怕也早就承受不住了。
    经历了十数天的痛苦折磨，他终于登入云海，来到了山峰之顶。
    峰顶之上，是一片平坦的白色石崖，上面雾气蒸腾，令人看不真切。
    铁坚仔细打量了一下，才发现石崖边缘一角，竟然种着一棵歪歪扭扭的桃树，树上并无绿叶，只开着密密麻麻的粉色桃花。
    桃树之下，则有一方半亩大小的池塘，里面雾气翻滚，袅袅升腾，竟似乎是一池温泉。
    铁坚见状心里有些疑惑，一边挥手将身旁雾气驱散，一边在石崖之上转了一遭。
    他很快惊讶地发现，这石崖之上除了温泉和桃树之外，竟是再无他物，根本没有什么天外神碑的影子。
    难道此处不是玄阴秘境？
    可再一想，带他进入此地的是那枚石符，应该不会有错。
    “难道石碑在那温泉之下？”铁坚暗道。
    一念及此，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树下，俯身朝水塘之中望去，但见里面雾气蒸腾，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铁坚将手掌探入水中，轻轻搅动了几下，只觉得水温不烫不凉刚刚好。
    略一犹豫后，他将身上的衣衫褪去，从池塘边缘一点点滑入了水中。
    入水之后，铁坚才发现温泉内的水并不深，只堪堪没过他的腰部。
    他俯下身，双手沿着池塘边缘，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将池塘底摸了个遍，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很明显，通往天外神碑所在的入口并不在此处。
    铁坚虽说心中早有预料，仍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身子一沉，浸入水中，脊背则靠在池塘边缘，干脆泡起温泉来。
    这些时日以来，他白日里爬山流汗，晚上还要遭受风吹雨淋和雷侵石扰，虽然有清晨阳光帮他治愈伤口，但长久以来累积的疲惫之感，却始终无法消除。
    眼前既然有这一眼温泉，用来洗净风尘，消乏解困，最是当用。
    温泉之内，雾气氤氲，不一会儿铁坚就觉得双眼眼皮沉重，直往下耷拉，很快就头向后一靠，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池塘四周忽然有阵阵女子轻笑的声音响起。
    铁坚睫毛微微一颤，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睑才刚刚张开，身旁就“噗通”一声响，溅起大片水花，落在了他的脸上。
    与此同时，一只柔软细腻的白皙手掌，也攀上了他的胸膛，在他心口处轻轻划着圆圈。
    铁坚悚然一惊，顿时清醒过来，身躯猛地向上一窜，倒将贴在他怀中的纤瘦女子吓了一跳，花容失色地惊叫了一声。
    “铁大哥，你干嘛呢？”一声略带抱怨的娇叱声响起。
    铁坚移目望去，就见身着一袭粉色纱裙的燕紫，正坐在温泉水中，满脸幽怨地望着他。
    “你怎么也进来了？”铁坚脑袋一懵，惊讶叫道。
    一语说罢，他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凉意，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一丝不挂，忙怪叫一声，重新坐回了水中。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奇奇怪怪的？”燕紫说着，又笑着朝他靠了过来。
    铁坚满脸通红，连忙朝一旁躲了开来。
    然而他才刚躲开，手肘就又撞到一片柔软处，扭头望去时，就见宁小小身披着一件紫色薄纱缕衣，趴在池子边缘，身躯的完美线条玲珑毕现。
    她扭过头来，朝铁坚甜甜一笑，脸上嵌着的两个梨涡，在烟雾氤氲中，美得让人窒息。
    铁坚见状，身躯不由一僵，忍不住叫道：“小小，你怎么？”
    他这一声叫出，宁小小脸上笑意更加醉人，一推池塘边缘，倒退着来到铁坚身旁，抬手朝他的手臂上挽了上去。
    另一边，燕紫也移了过来，倚靠在了他的另一侧肩头。
    铁坚虽然一时半会儿还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紧绷的神经却逐渐松弛下来。
    他忍不住抬起手臂，用指尖挑起宁小小的一缕青丝，仔细打量起来。
    就在这时，铁坚眼角忽然瞥见，自己胸膛上空荡荡的，少了一样事物。
    他心头一动，转向宁小小问道：“你送给我的香囊呢？”
    “不是在这里么。”后者闻言，笑着从身后一摸，取出一个市井常见的圆形香囊，递了过来。
    铁坚瞥了一眼，并未伸手去接香囊，反是从宁小小的手中将胳膊抽出，与两名女子拉开一段距离后，神色骤然转冷，厉声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妖祟？竟敢如此蛊惑于我？”
    “你在说什么呀？”
    燕紫与宁小小相互对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了不解神色，嗔怪道。
    铁坚顿时勃然大怒，身形一跃上了岸，将衣衫往身上飞快一披后，从储物镯中取出一柄上品法剑，朝着宁小小和燕紫，就突刺了过去。
    然而，其不出剑时，四周天地并无异样，这一剑刺出之后，周围烟雾立即汹涌翻动，朝着他围了过来。
    他手中的那柄长剑，也一下子被团团雾气卷了进去，死死箍在半空，往前刺不得，向后也抽不出。
    铁坚心中一惊，但仍凭其全力运转法力，却仍是无法移动长剑分毫。
    池塘之内，燕紫与宁小小两人相依，皆是朝着他露出讥讽笑意。
    铁坚心中顿觉不妙，他一声冷哼，直接将此剑弃了，再次翻手取出了一柄上品法剑，朝着前方虚空劈砍而下。
    可剑锋才落在半道上，就已经砍不下去了，同样被禁锢住了。
    一连几番过后，铁坚身上携带的数柄法剑，全部卷在了虚空之中，无法动弹。
    他目光微闪，双指一夹，指尖一张小挪移符光芒一闪，将他整个人包裹住，一闪而逝。
    “嘭！”
    瞬息之后，一声闷响传来。
    铁坚的身形几乎实在原地浮现，整个人撞在了一层无形壁障之上，跌落了回来。
    而池塘中的两女见此，脸上笑意愈加浓厚。
    铁坚见此，心下一横，双手忽然一掐法诀，丹田之内的那团金色火焰，顿时升腾而起，从中分出丝丝缕缕金焰细线，连在了那七柄法剑之上。
    “嗡嗡嗡”
    七柄法剑上剑光大盛，全都开始剧烈震颤起来。
    铁坚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之色，开口暴喝一声：
    “给我破啊！”
    下一瞬，七柄法剑剑身一圈圈灵纹光明大作，仿佛亮起了七团赤色骄阳，接着轰然炸裂。
    一股沛然无比的磅礴气息，裹挟着层层金焰光芒，朝着四面八方横扫开来。
    凝聚在四周围的雾气烟瘴，顿时如冰消雪融一般，被一扫而空。
    池塘中的两女，脸上仍是挂着笑意，身形却在气浪扫过的瞬间，消融开来。
    池塘边的那棵粉红桃树，也随之剧烈震颤起来，一片片粉红色的花瓣，纷纷如花雨一般洒落而下。
    待这些花瓣落地，石崖地面之上顿时有一层光芒涟漪，朝着四面八方荡漾开来。
    周围景物骤然变换，焕然一新。
    石崖之上，桃树和池塘依旧还在，只是在另一侧崖畔，却凭空出现了一面丈许来宽，高约三丈的黑色石碑。
    在石碑下方，则还有一具具白色枯骨，有些已经腐朽不全，有的则依稀还能看到头上的青丝，令人看得不寒而栗。
    “方才的都是幻觉？”铁坚心中微异。
    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胸前，发现那枚剑形香囊，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挂在了脖颈上。
    而后，他又探查了一下储物镯，里面所有的七柄法剑已经不见了踪影，小挪移符也少了一张，似乎一切又并非虚幻？
    一时之间，铁坚也想不明白，便走上前来，仔细打量起石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