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之烈火燎原》第63章 黑水峪

    高迎祥出黑山，走子午谷够奔西安府。高迎祥只听说过这条道非常难走，却从来没有走过这条道。这一次，高迎祥及手下诸将可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子午谷的道路有多么难走。
    子午谷又称子午道，北口为子，南口为午。全长六百六十里，现在开发的子午谷大概八百四十里。
    子午谷山道崎岖，运粮车根本过不去，军兵只得肩扛着粮袋走，行军更加缓慢。
    高迎祥时不时就要下马，拉着马向前行进。高迎祥走在这条子午道中，心中很是感慨：“这哪里有道？”高迎祥有些后悔了。
    可是大军已经进入子午谷，再想后退为时已晚。高迎祥只得硬着头皮向前走。
    大军来到黑水峪（现在陕西省周至县黑河水库），军兵实在是走不动了。高迎祥下令：“就地安营下寨。”
    义军就在黑水峪扎下大营。到了入夜，高迎祥的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一路走来，身边的弟兄跟着自己不知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高迎祥望着夜空，不由得长叹。
    一个将领将饭碗递给高迎祥：“大王，吃饭吧。”
    高迎祥抬头观瞧，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刘哲，你吃了吗？”
    刘哲一笑：“我还没吃呢。大王先吃吧。”
    高迎祥摇了摇头：“你们不吃，我怎么能吃呢。”说着，将碗递给刘哲。
    刘哲将碗又退给高迎祥：“大王乃三军之主，您在，大家的主心骨就在。您不先吃，谁敢先吃。”
    高迎祥点了点头，低头一看手中这碗，眼泪好悬没有下来。这碗里除了稀饭和几片菜叶子，认嘛没有。身为大王况且如此，可想而知，这下面的军兵该多惨。高迎祥抬眼看了看刘哲，这刘哲身上除了盔甲还算整齐，里面的衣服补丁摞补丁，简直没法下眼。
    高迎祥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泪好悬掉下来。
    刘哲看出了高迎祥的心思，宽慰道：“我们虽然吃了一些苦，但只要能兵取西安府，到时候我们就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做几件衣服还是个事儿？”
    高迎祥点头道：“说得好！”
    大军休整一夜，次日平明拔营起寨继续登程。还没有走出几里，高迎祥远远望见对面烟雾迷蒙，道路难现。现在是夏季，黑水峪一带水气很重，早上凉气较重，故而有很大的雾气。但高迎祥隐隐觉得雾气之中危机四伏，杀气弥漫。他即刻下令大军停止行进。
    不仅高迎祥，就连义军所有将令和士兵都感受到了对面不同寻常的气氛。整个黑水峪，数万将士竟然没有一个说话的，只有马蹄踏地和打喷嚏的声音。到了巳时，一缕阳光从山头射进山谷，烟雾渐渐消散。所有义军将士清晰地发现在这烟雾之中，数不清的铁甲军拦在子午谷的道中央，他们连人带马一身乌黑，手中有的拿着链子锤，有的拿着长枪，如天神下界，又似鬼兵出离了地府。
    高迎祥不由得激灵打了一个冷战。他曾经与卢象升的天雄军交过手，与祖宽的关宁铁骑争过雄，还与左良玉的铁甲军拼过命。那些时候，无论多么狼狈，高迎祥都没有这样害怕过。在子午谷中遇到眼前这些兵将，高迎祥觉得他们根本不是人，而是专门前来向自己索命的地府幽灵。
    高迎祥自言自语说道：“难道今日我就要身丧此地不成？”
    在这些铁甲军的最前面有一匹高头大马，马上之人一身红色官服，头戴双翅乌纱，二目微合，威风凛凛。此人不是新任的陕西巡抚孙传庭又是何人。
    孙传庭用手中马鞭一指高迎祥，冷冷说道：“高迎祥，还不下马伏绑，等待何时？”
    高迎祥把心一横：“孙传庭，你以为就凭你就能把我高迎祥挡在这黑水峪不成？”
    孙传庭冷笑说道：“死到临头，还是如此牙尖嘴利。若不给你厉害瞧瞧，你真以为你家巡抚大人是吃干饭的。”说罢，冲着身边左右一声怒斥？：“给我杀！”
    黑水峪一战，除了在场的人晓得战况多么惨烈，其他人根本难以想象。义军与官军整整打了四天四夜。黑水湖被鲜血染红，数以万计的尸体堆积在黑水峪附近数十里的山谷、道边。腥臭之气弥漫在山谷之中，久久未能散去。
    孙传庭命令军兵在尸体中检查，看看高迎祥究竟死还是没死。结果是官军并没有高迎祥的尸身。孙传庭的嘴角勾起一丝冷意：“想跑？没那么容易。”
    此刻的高迎祥正在一个山洞之中躲避，他的身边只剩下自己的两员心腹爱将刘哲与黄龙。高迎祥的右臂已经负伤，自己的大刀说什么也抬不起来了。白色的征袍被撕得一绺一绺的，上面满是鲜血。
    刘哲与黄龙也没有好到哪里，他们或是肩头或是后背都被箭头所伤。
    高迎祥望着眼前的二人说道：“你们赶紧走吧，不要和我在此纠缠。他们要捉拿的是我，不是你们。你们趁着天黑，一定能够杀出去。”
    高迎祥说得不错，如果不是刘哲与黄龙拼死保护高迎祥，他们是可以杀出去的。孙传庭手下的榆林铁骑不到一万人，而高迎祥手下入子午谷的就有六万之众。虽然大部分都死在了黑水峪，但逃出子午谷的还是有不少。
    刘哲眼眉一挑：“大王，您这是说得哪里话来。我们自跟随大王以来，出生入死不知多少回。我刘哲从来就没有想过弃大王而去。如果今日能够逃出生天，便是我等的造化。如果不能活着出去，那我等和大王一同赴死，此生又有何憾。”
    旁边的黄龙赞同道：“是啊！不就是个死吗？头掉了不过碗大一个疤，怕者何来？”
    高迎祥听罢不由得热泪盈眶：“有你们这样的好兄弟。我高迎祥怕者何来。！我们生在一处，死在一起。”
    “生在一处，死在一起！”刘哲与黄龙都同声附和。
    “好感人的一幕，真叫本抚可发一叹。”洞外一句淡淡的话语令洞中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