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十五之轨迹》第三十五章 凯恩家的家计事

    玲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装装样子。但米蒂娜似乎没有看穿这一点。
    “如果不想说的话，不用特别顾虑我。我可以找薇塔去了解情况。”
    其实玲已经有点看出来了，米蒂娜并不是很想谈这方面的事情。
    “不，我没有关系的，只是心情还有些不明朗的程度。”
    露出一个稍稍有些勉强的笑容之后，米蒂娜在玲的对面开始诉说。
    “贵族派和革新派之间的事情本来应该也是和我这样的小孩子没什么关系的。但既然出生在了那样的家庭就有不可逃避的责任。作为前任公爵的女儿以及现任公爵的侄女，我当然知道即使我在留在帝都海姆达尔什么也不做都会被当成是贵族派的一员。”
    即使是现在米蒂娜也会被其它贵族称呼为公女，在拉玛尔州的情况则是直接被叫公主了。就像安洁莉卡在卢雷也被叫公主一样。
    “你作为凯恩公女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宛如质子一样的生活……故事的话还好，变成现实就实在是让人笑不出来的处境了。”
    倒也不是同情什么的，玲只是稍稍换位思考的联想了一下。她自己是绝对不愿意接受这种处处受限每天的行动都被帝国军情报局盯梢几乎没什么个人隐私的生活方式的。
    “也没有那么糟糕，学院生活比我想象中要好的多。虽然有许多贵族的女孩都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刻意来讨好我的，但也有爱丽榭学姐那样不是以功利性的目的，而是将我当做单纯的朋友对待的人。”
    “我记得你现在应该是第二顺位吧？而且从这几年你那位年轻叔叔的作风来看，他也没有让你来当继承人培养的意思。”
    柯罗瓦尔因为有蓄须的关系，所以平时在帝国时报的照片上出现时会显得有些老成。这是刻意为之的结果，但实际上玲是知道他的真实年龄的。实际上，米蒂娜已经去世的父亲艾尔弗瑞德和玲的生父哈罗德是同一年生人，现在的时间点上，作为艾尔弗瑞德的弟弟的柯罗瓦尔还不到三十岁来着……
    （根据闪4和碧轨的情报综合，艾尔弗瑞德·德·凯恩公爵的年龄=雷米菲利亚的阿尔伯特·冯·巴多罗买大公的年龄=赛兰德教授的年龄=约亚西姆·琼塔的年龄=哈罗德·海瓦斯的年龄=七耀历1170年生人，考虑到轨迹世界很少会有在兄长出生后第二年或者第三年就出生的弟弟妹妹，所以柯罗瓦尔的真实年龄……呵呵……）
    “因为我家是帝国里仅次于皇家的四大名门之首，单单是我们凯恩家内部也有许多声音。其中也不乏因为先父的关系希望我来继承的支持者……”
    说到这里，她暂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玲没有打扰看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的米蒂娜，而是等陷入思考中的她回过神来。
    “啊，玲姐姐，对不起，想事情入神了。”几分钟后，回过神来的米蒂娜连忙道歉，而玲则是摆了摆手。
    “你那边还真是辛苦啊。发现了什么事情吗？”
    “唔，还没理清思路，我来说说我们家目前的情况，玲姐姐这边能以旁观者的视角给我一些建议吗？”
    “嗯嗯。我是没问题啦，不过不去找薇塔吗？相比较我来说，她和你还要更亲密一些吧？”
    “很可惜，师匠她对帝国政治没什么兴趣。而且我周围也很少有谈论这些问题的人。”
    米蒂娜叹了口气，说到女子学校的同学们，现在多数都还处在小女孩心思的阶段。不是能够聊这种话题的状态。
    “我们家——凯恩家基本上在拉玛尔州有着说一不二的地位。虽然帝国最高领袖是皇帝陛下，但是在拉玛尔州的情况，凯恩公爵的声音要比中央政府更加响亮。这是数百年长久以来积累下来的威望，即使是最近越来越强势的革新派也没办法在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拉玛尔州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的原因就是这个。不止是贵族，即使是平民也会认可由公爵治理拉玛尔州是天经地义的事。”
    “听你这么说简直就像是国中国一样？不过我去拉玛尔州的时候倒是没有那种感觉。”玲晃了晃手指说道。
    “玲姐姐你经常去拉玛尔州吗？”
    “嗯，去年下半年来说基本上每隔一个月都会去一次拉克威尔。我的小师弟的家就住在那边嘛。”
    主要目的并不是见亚修，实际上亚修一直跟在莱维身边呢。玲的目的是观察亚修的目前特莉修·卡拜德的情况。作为约亚西姆的次时代新型真知实验的第一个良好受体，她身体的恢复情况是十分重要的研究数据。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那也只是表征。欢乐都市拉克威尔算是最近几十年才繁荣起来的新城市，那边的市民很多都是外来人口所以文化上和传统的拉玛尔州人民不一样。在贵族势力盘根错节的欧尔迪斯就不同了。不过，也不排除那是……嗯，这个就先不说了，回到刚才的话题。整个帝国的贵族差不多有三分之一都在拉玛尔州。上议院内的议员席位差不多也是这个比例。其原因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因为我们的船团垄断了帝国西部的远洋贸易，带来了庞大的米拉收入的缘故。但由此也带来了新的问题。玲姐姐你知道帝国贵族的来源吗？”
    “过去的埃雷波尼亚皇帝将地方上的豪族册封为大贵族，然后大贵族则册封自己的子女、亲信、家臣使之成为小贵族。再经过狮子战役前持续了数十年的兼并之后，形成了和目前差不多的局面。当时的艾尔巴雷亚还不是公爵，不过你们凯恩家在那时候就已经是公爵位了吧。”
    “然而这样就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新的封地变得越来越小。在黑暗时期的时候，伯爵位的封地大致上是城，子爵位是镇，男爵位是庄园，再后面的骑士位只能封给骑士一个村子，但即使如此，长此以往直到最后依旧会无地可封，也就就没有新的贵族产生了。这样的时代也是有的。所以在近代作出了妥协和改变，爵位册封不再是一定和采邑绑定，也可以通过授权委托的形式，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股份制的方式，定期从主家获得米拉。根据在分封时所持有的契约书，作为大封建主的凯恩家对远洋贸易的利益进行细致的分配，也由于把握着经济命脉的关系，因此确立了在拉玛尔州的权威。”
    “无地贵族的来源就是这么回事啊。而且是直接的经济利益，这比我想象中的还更加现代化一点。”
    “有利益瓜葛也就自然有抱团的关系。家老以及其他拉玛尔州贵族们大致上分成了四个派系。除了作为欧尔迪斯船团的权力者的柯罗瓦尔叔叔之外，第二大的派系是希望拉玛尔州也效仿帝都开设议会的保守派，第三大的派系是希望拉玛尔州能够融入到帝国现代化进程改革，第四个派系则是希望能从帝国中作为公国独立……嗯，因为太过异想天开所以他们的意见一般是被当代公爵所忽视的。”
    “虽然在更大的范围内贵族派和革新派针锋相对，但即使是贵族派内部也有许多不同的意见啊。”
    “就是这样的。所以柯罗瓦尔叔叔提出的贵族联盟设想本身并不是被州内所有人都接受的方案。虽然我隐约有察觉到他可能另有目的……但线索太少所以我还无法做出更加明确的判断。”
    难道说米蒂娜现在还并不知道他们凯恩家其实是亚诺尔血脉吗？看样子薇塔并不打算让自己的弟子牵扯进来呢。不过说起来，开启黑色星杯需要上古之血，将米蒂娜作为生贽进行献祭似乎也是可以的。大概有为了自己弟子的安全考虑才没有让她在这件事里牵扯过深。但可惜的是，如果这真的是她的想法，那这种努力注定会徒劳无功。米蒂娜已经不可避免的和埃雷波尼亚历史悠久的烂摊子扯上关系了。
    “这艘船上的凯恩家的成员不止是我，还有我的叔伯巴拉德侯爵以及姑姑拜福德伯爵。和他们碰面统一意见也是我来参会的原因之一。”巴拉德侯爵……似乎有点耳熟，但玲一下子没有想起来。不过既然在这艘船上，那么应该是很快就能见到面的。
    “你明明连十四岁都没到却硬推给你了麻烦事啊。之前说了四个派系，你是哪一派的？”
    “虽然我本人并没有打算明确加入某个派系，但我的支持者是属于第三个派系——近代化那一派的人。有点被他们推到风口浪尖上来的样子。”
    听了米蒂娜的陈述之后玲整理了一下思路。试着以幕僚的身份帮她进行分析。就像过去给奥瓜分析未来局势时所做的那样，别看她的主职是个教数学的教授，她做这种事还蛮有经验的。
    “困扰的部分，其实是立场问题吧？你希望贵族联盟结盟成功，还是希望它不成功？”
    “因为还不知道柯罗瓦尔叔叔隐藏起来的真正目的，所以我也无法断言。但如果是从长远来看，四大名门建立统一战线可不是什么好事。无论是对帝国来说，还是对我们四大名门自己来说。最坏的情况是狮子战役的再现……我想应该不至于那样吧。”
    “这是你没有把自己的参与考虑到其中的推演。虽然现在说这个还早，但米蒂娜酱，你以后说不定会是一个自己也想象不到的大人物哦。不打算做选择吗？”
    “玲姐姐你在说什么呀？”
    这下轮到米蒂娜听不懂玲的话语了。
    “不，也没什么啦。”
    凯恩家的夙愿这种事情，还是别由她来告诉这孩子吧。
    玲挑了个一般的回答。
    “无论日后你打算做什么选择，属于自己的力量都是必须的。因为你现在质子处境的关系，你现在并没有培养自己势力的条件。是对这方面感到不安也说不定。既然如此，要不要试试和我们这边接触？具体来说的话，你们学校有个叫奥利维尔·朗海姆的音乐老师，你可以去和他说说我的建议。”
    “咦，这个名字，那不是那位『放荡皇子』的假名。但据说他不是很讨厌贵族吗？”
    “嗯，果然是知情者啊。讨厌贵族这个阶级没错，但他并不讨厌具体的某个人物哦。试一试也没有坏处的啦。”
    在给出了建议之后，玲看了看怀表。晚宴的时间差不多要开始了，她们两个女孩在休息室里也聊的够久了。
    顺便也要去找一下接受了她的指派前去盯着某个绿色葱头的塞雷娅。那一位才是这艘船上最值得警惕的人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