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十五之轨迹》第二十三章 贝尔的两手准备

    回过神的时候，玲已经接受了玛丽亚贝尔的邀请参加她以新产品发布为主题定期举办的冬季社交宴会。
    在克洛斯贝尔地方每个季度都会举行一次的大陆首富库罗伊斯家族所举办的晚宴，能够接到邀请函的无一不是混迹于上流社会的贵人们，当然也有不少玲的熟面孔的存在。
    并不是那种自己动手缝制布偶、有时会带红茶和点心来参加的茶会，而是更接近商业谈判的气氛。毕竟是在迪塔成为大陆首富后才开始进行这种展现自己财力实力魄力的炫富式社交，之前的九年里都是由他亲自来主持的，只是从今年开始才改换成了由玛丽亚贝尔来主持，这也是玲没有参加去年秋季晚宴却来参加了今年年初的冬季晚宴的原因。
    七耀历1184年出生的玛丽亚贝尔，在今年就马上要二十周岁了。二十岁对塞姆利亚人来说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时间。虽然在塞姆利亚大陆的约定俗成里面，在二十岁之前也可以参加工作甚至结婚成家，但只有在二十岁以后才会被视为“成年人”来看待。包括选举权被选举权之类的就不一一列举，即将二十岁的贝尔在各方面都已经可以视为是拥有完整权利的自然人，和以前的话语权相比自然是很不一样的。
    虽说其实她在很多年前就积极参与到IBC的运营当中，包括两年前米修拉姆度假区的开发中担任项目负责人，在兰花塔和运动区主运动场馆担任主设计师等等资历，但长期以来大家对她的认知都是“大陆首富的女儿”而非“玛丽亚贝尔·库罗伊斯”这样一个具体鲜活的人物形象。
    迪塔将这次宴会的主持让出也很自然的让人联想到了邻国存在的另一个巨型企业的传承方式。莱恩福尔特集团在五年前就是由上一任社长的女儿继承了新任社长之位。再加上迪塔本人并没有否认这件事，而是在发布会上宣布自己会参加今年五月举行的市长选举，和已经声明不打算继续连任麦克道尔市长进行接力，因此在富商和资本家们看来，金发大小姐成为“玛丽亚贝尔总裁”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玲·阿斯特雷，埃雷波尼亚帝国沙萨兰特籍，护照以及暂住证上所记录的伪造出生年月是1185年3月，目前年龄姑且推定为18岁（又10个月）。
    紫罗兰的直发长至膝盖，完全没有化妆的素颜。
    152里矩这个对于年龄来说比较矮的身高与她的童颜相结合，被当作主日学校的在读生也不奇怪，但有时甚至会被误认为是低年级的小孩子那实在是一言难尽。因为伪装身份已经用了好多年，她甚至都快忘记自己的真实年龄了。实际上考虑到她拥有前世记忆这回事，认真考虑心理年龄而论比实际年龄还要大许多吧。
    不过考虑到她教导过的学生中有托娃这位真正十八岁的托娃但比她还矮的人物的存在，她的心理又平衡了许多。
    虽然是富豪的集会，也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以及比玲外表上看上去还要小的那种十岁都没到的可爱孩子来参加，作为资本家或者政要的家属们。
    对于那些年纪不大的孩子们来说，是能够交到立场相同的朋友的场所。
    这是理所当然的。
    “今天也要去讨那个人高兴。”
    好像听到他们在这么说，想必是哪位有钱的叔叔伯伯会给他们作为零花钱。虽然还年纪小小，但已经相当的现实对吧。
    嘛，玲是没什么资格去这么说别人啦。
    玲在以享用汇聚大陆各地料理的自助餐为目的绕着宴会会场慢慢踱步，偶尔遇到了熟人的时候会微微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在意自己。虽然有请来有名的钢琴家演奏音乐，但还是盖不住会场内吵闹的氛围。
    也亏得主席台上一个接着一个和人们握手的玛丽亚贝尔能够和一群穿着跟自己年龄不相称的华丽衣裙的大妈们谈笑风声。以她的性格来说明明应该挺讨厌这种氛围的，她的忍耐力和演技也太好了吧。
    换做是玲自己的话……
    她想着算了，就放下吃了一半的餐盘，将餐具交给侍者之后离开了华丽的宴会会场。走廊上跟房间里完全不同，非常安静，空无一人，使得这个空间感觉非常惬意。
    “我是有什么事来着呢。”
    玲这样独自低语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她只是想一个人待着而已。
    缓缓踱过走廊，让小尺码的玛丽珍女鞋陷进地毯的长毛里，这样感觉其实也不错。
    伸出手来重新确认一下手腕上的参数，一体化制作的小型重力制御装置一共有四个配件，外表打造成了小巧的手环和脚环式样装配在四肢上面。上面显示的数据是250G，和罗赞贝尔克工房地下重力室内的数值等同。她已经维持这个强度很久了，自从去年玲的身体到达极限之后，就没办法再继续加重了。深究的话血管和内脏都还有潜力可以挖掘，但是肌肉、骨骼这些看上去本该是“强硬”的部分却承受不住更高的挑战了，她也只能量力而行姑且到此为止。
    以她略微超过40kg的质量，在250G的状态下会对地面造成99999N的压力，如果换成等重的钢铁，普通的楼宇地板绝对会因为承受不了荷载而被压塌的。
    之所以最近这阵子都没有发生那种事情，是得益于她对步法的不懈钻研所致——她并没有脚踏实地，而是保持着离地高度不到1mm的“站姿”。所以不知道内情的人，看到玲的话也会觉得她就是稳稳的站在地面上。
    化为了身体反射的『月步』的简化版本，不追求踏空而行而只用来对抗自重的版本。因为有专门练过这个，踏雪无痕或者一苇渡江当然也不难啦。心血来潮的时候会在起雾的时候去艾鲁姆湖上漫步走一圈。能用武术到达某些法术才能做到的效果，这让她蛮得意的。
    或者按照『泰斗流』那边的说法，把这个叫“轻功”比较好？
    虽然基准并不是『泰斗流』的『缩地』，而是来自天使羊波波的『波姆功』，但花费了一年多时间的研究多少也是有点成效了，也算是让她在最近蛮开心的事情。
    “还真是用功呢，即使这种时候也不忘记认真修行吗？说你是个武痴也不为过了吧。”
    金色卷发的女孩子的声音从走廊前方传了过来。让玲稍稍有点疑惑。
    “贝尔？你不是应该在会场里吗？”
    “连你这个罗赞贝尔克工房长都没看出破绽，看来我的技术还做得不错。”
    玛丽亚贝尔打了个响指，在她身边浮现出一个个精致的悬浮窗，而看到里面展示的示意图，玲很快就意识到原来会场里那位握手机器是个用多重法术进行伪装过的等比例大型人偶。
    “那个素材的原始造型，是『天蝎座』……你从哪里搞到的。”
    “我好不容易才从卡尔瓦德那边黑市拍卖会上淘到的宝贝。做出了这么厉害的人偶都不告诉我一声，玲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对于贝尔的反问玲这边是哑口无言，本来她就是不希望『十二星座』系列被玛丽亚贝尔这个狂热人偶控打包集齐才故意将它们委托给了国外的代理商。没想到还是有一具落入了她的魔掌。
    不过对此贝尔倒也没有真的生气。以她们的交情来说这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一桩。
    “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吗？服务系的人工智能程序的开发你也有参与吧？”贝尔不经意的问。
    “我只是提供了理论图谱，应用层面的东西没有贝尔你这么了解啦。不过说起来，这是重要的第一次主持吧？就这么让机器娃娃代理，对于参加会议的人是不是太失礼了？”
    “这种程度的应酬是没问题的。人偶不会出错，很多时候比起真正的人类还要靠谱。你对此应该是清楚不过的。”
    “好吧好吧，说不过你就是了。反正我也只是过来给你捧场一下的啦。”
    玲接受贝尔的邀请走进了IBC十六楼的总裁室里，贝尔准备的茶叶都是市场买不到的特供级，再加上玲的手艺，冲出的红茶是不逊色于皇室御用的绝品。
    茶会开始后，两人先是聊了聊各自在学术方面的进度，玲今年的第一篇论文《无线式导力传导研究》已经完成了实证考察，只差码报告的部分，而玛丽亚贝尔的《非线性时空与普遍通行曲率》则依旧在进行第三阶相位的参数计算，即使手头有『星之钟』，贝尔也在研究中遇到了诸多困难。虽然玲觉得就算这种论文发表了人类短时间内也研究不出开往天界或者炼狱的交通工具，但单纯从研究者的角度来说，这的确是个很有趣的方向。
    双方交换完彼此的最新进度之后又聊了聊最近的时事。
    谈到了旧城区的大规模斗殴案件，也提及了仓储区的工厂最近的污染排放量超标的问题。对玲来说这些都是鸡毛蒜皮提不起兴趣的小事，没想到贝尔那边还挺关心的呢。
    “最后说重点吧。关于御子的觉醒时间，我打算定在今年四月。这三个月我会把必要的条件都准备妥当。我听说Oz系列的终式——『黑兔』亚尔缇娜·奥莱恩现在是你的部下，能不能让她在三月份来一次克洛斯贝尔。”
    玛丽亚贝尔放下了茶杯，一脸严肃的向玲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这么快？兰花塔的进度距离完工还早着吧？以我们目前的准备，最多只能唤醒，距离真正的‘觉醒’还差得远呢。”
    按照预定工期，七耀历1206年兰花塔才能封顶呢。
    “『碧零计划』可以先缓一缓。反正是我们库罗伊斯家族的千年夙愿也不急于一时。实际上是你们『噬身之蛇』的『幻焰计划』比较急。你向我介绍的那位怀斯曼教授，和我提出了向我家借用『月之钟』的事情。但考虑到他是‘那间工房’出身的人，说实话我信不过他。”
    『黑色工房』和库罗伊斯家族在长达千年的时光中暗地里互相窃取技术的事情玲当然是知道的，只是她一时间没想起来有这么回事。现在贝尔说起了，她才发现了自己的疏漏。
    “你的意思是说，『钟』的使用办法不能交给他……”
    “虽然我从米修拉姆的占卜师女士那里听到了有关他的一些不好的风评，但我这对于他的人格没什么意见。只是因为立场问题所以不能松口。在见过你们那边的盟主之前，我暂时不会考虑加入你们结社。因为玲你总是提不起劲，所以我打算把出借的『钟』交给那孩子来管理。”
    “喂，贝尔你没开玩笑吧。我们的睡美人醒来以后是什么状态都不知道。你从哪儿来的信心！？”
    “所以我才需要『黑兔』的人格图谱分析。实际上，我们库罗伊斯家族在制作人造人的时候留下了一些用来控制她们的后门。虽然目前没有打算使用那个，但你可以认为这是我的信心来源。所以，那孩子对我而言是绝对不会背叛的可靠的人。”
    “贝尔你真是的……”
    玛丽亚贝尔不说的话，玲大概也不会记起人造人还有后门这件事。至于说在『黑色工房』窃取了『人造人』的制造技术的同时，后门漏洞有没有被原封不动的移植到了Oz系列里面那就是只有贝尔才知道的事情了。如果不试一次是没办法知道的吧，但玲可没有把『黑兔』看成道具，而是把她当做人类的，所以绝对不会为了试验那种莫须有的可能性而让她置身险境之中。
    “当然，不到绝对的情况，我没有使用那个的打算哦。而且如果你那边能腾地出来空隙，我希望让『黑兔』作为玩伴陪她一段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和那孩子做朋友。这方面，就靠你的努力了。”
    玲考虑了五秒，发现提前唤醒御子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之后便点了点头。
    “我没所谓。”
    既然是友人真挚的请求，那她就答应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