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火堆只在发出一些白烟,早已不见了火苗。
日上三竿,太阳早已升到了众人的头顶上方。
卫先生醒来的时候,发现书生和秋分正站在一辆马车旁,一人在不断的说些什么,另一人在附和着点着头。
一匹个头很大,蹄子犹如碗口大小般的黄彪马正站在马车前,百无聊赖地甩着身后的尾巴,时不时打个响鼻。
“尼醒咧!那咱们揍嘛。”
刚揉了揉眼睛,准备翻身去洗漱的卫先生耳边宛如平地惊雷响起了一道粗旷,带着浓浓口音的男人声音。
“你不是?”回过头,单手盖着嗡嗡作响的耳朵,卫先生看着眼前这个个头中等,三伏天穿着裘服,腰上别着烟袋和马鞭的小老头、惊讶地问道。
小老头笑着点了点头,手上提着一只黑色的布袋和一只小坩埚,蹲了下来,将手里的东西找了块平地放置好,随后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把小刀来,一边打开那只黑色的布包,一边回道。
“额做了好多年滴车把式,早上和你那伙计一起过来滴,额叫王火虫。叫额老王奏好。”
点了点头,算是承认和打过招呼了,卫先生翻身起来,走到韩秋分身边,接过了他手上扎了马尾的竹木和粗盐,走向一边去洗漱了。
韩秋分爬上马车仔细的把行囊包袱收拾妥当,绳索扎紧。
一旁没什么事情做的书生,看着忙上忙下的秋分,摸了摸鼻子,便朝着那边正在忙碌地新马夫,王火虫走了过去。
黑色布包内里是油面的,晶莹剔透的常熟米细细密密的装满了一小篼。
书生两手扶在膝盖上,凑近看着王火虫的动作,只见他用小刀插进米里朝着四周拨了几下,露出来的是一块色泽宛如琥珀一般,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层层分明的肉块。
“上好滴黑豚肉,皮要紧致,七分肥三分瘦,得有五层捏。”王火虫看书生的头伸地更近了,不禁得意的漏出了一口带着烟渍的黄牙,伸出五个手指晃了晃。
“不用水洗,拿细盐抹上气,但是!要有一些咸味,可不可能多咧。”做了个撒盐的动作后,王火虫便用刀从这整块的琵琶肉上切了一手心巴掌大的一小块下来,用刀尖挑着,放到了小坩埚的盖上。
“要用青石板压住,上面放上大石头,放几个月捏,劳请帮我拿点水过来呢。”王火虫认真地看着手上的肉块,小刀快速且均匀地将这块腊肉切做了三张树叶叠在一起的厚度。
昨晚秋分后面出去打的水,都被书生给拿过来了,王火虫将米往坩埚里一倒,加了水,便往那尚有余温的火堆里塞了些杂草,填了些小碎木柴。
寻常人家做饭是要淘米的,可既然是在这荒郊野外,倒也没人会这么讲究。
细微的火光冒出来后,坩埚就被放了上去米浆色的泡沫不断的在锅沿上翻滚着。
这些拿来凉藏腊肉的米饭,早已沾上那股油脂中溢出的香味,随着火苗对坩埚的舔舐,那股米饭混着腊肉油脂的香味便一同,顺着水份喷涌出的蒸汽一起,散到了周围。
洗漱完毕的卫先生把东西递给了秋分,隔着老远便闻到了空气中这属于百姓炊烟的独特香味。
重明鸟只是吃了马,倒是没有损坏几人从郭北县带出来的家当,马车也是被那大鸟离开时发出的风强给弄坏的,碗筷大都还保存的完好。
拿了四只碗,四副筷箸下来,秋分跟在卫先生身后,连同书生一起围住了那只香味的源头,小坩埚。
还有少量的水花在翻滚,但是本来晶莹剔透的米粒此时都基本上吸满了水分,变得白白嫩嫩的叠落在了一起。
问卫先生拿了一副筷箸,王火虫小心的把锅盖上刚刚切好的腊肉片,错落有致的码在了这锅白米饭上,随后便盖上了锅盖。
叽叽喳喳
哔咕
阳光透过了树叶地缝隙在树叶遍落的地上形成了一个个光斑,几人躺靠在树下小憩,四周环绕着几声此起彼伏的鸟叫声和虫鸣声。
夏日炎炎的下午,这抹清余到真的是让人昏昏欲睡,懒洋洋的。
“好咧!”
正在啪嗒、啪嗒抽着手中烟袋的王火虫突然随手一磕手中的烟枪,随即翻身,朝着小坩埚边急急走去,嘴里还招呼着旁边的几人。
锅盖揭起
没人能看的清锅里有什么,一股直冲而上的水蒸气一瞬间便喷发了出来。
那带着饭香、腊肉香、烟火香的滋味瞬间让几人都流出来享受的表情。
返回马车上拿了勺子,那仿佛和油脂融为一体的米饭铺进了四只青溪瓷花的碗里。
夹住一片腊肉,那肉片挂在筷头上,不断的颤颤巍巍的摆动着。
压住一片腊肉,平展在米饭上,筷头朝着肉片两侧用力,肉包住了饭,饭贴着肉,送入了嘴中。
环境是能决定食客心情的,在这四周皆是树林,不见人际的地方,几人的野炊虽然简陋,却反而让四人的心情感到了愉悦,胃口大开。
唧!
树林冠梢的位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蹲着的胖鸽子。
说是蹲是因为,肚子太肥了,盖住了腿。
一滴一滴的口水从那红红的鸟喙中流了出来。
“啊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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