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刃者》第十章 三叠阳关

    夜晚慢慢过去，周恒和白禾几人在食殿聊天一直到有了困意。才是各自回了房间休息了。
    青初没对任何人说起发生的事情。望着窗外的天，直到天明。
    当鸟儿开始在森林树梢唱歌，蝴蝶也开始在花丛中起舞的时候，学院的导师就召集了众学员，前往了广场。
    清晨的露水还没褪去，学员们已经在学院的广场站成了三队。
    睡眼惺忪的学员们，带着困意。
    更是有白禾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的百灵，还有那双眸含着秋水的蝶衣。千姿百态的女学员独特的样子平日难得一见，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学员们看着面前三个魔法阵，明白即将开始第二次的测试。
    在这所有的学员中，有一个与众不同。便是周恒。
    困意十足的队伍里，周恒活力四射的做着准备活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青初看着魔法阵，双眼闪烁着光彩，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眼神变得越发坚定。
    “今天将用你们面前的魔法阵，测试你们的等级。”说话的就是昨日的身着灰袍的老者。
    “首先是要成为魔法师，你们要清楚自己的实力，魔法师共分为七个等级，分别是初中高级魔法师，跨越魔法师的人，被称作魔导士，魔导士的进阶便是和我一样的魔导师，此外还有大魔导师和圣魔导师。不同境界的魔法师当然要学习的程度也是不一样。所以今天要将你们分组。”
    白禾完全不管面前的正在讲解武者的导师，伸着懒腰问：“那我们武者不能学习魔法吗？”
    “这个……当然你们武者也是要学习魔法的。但是武者就要着重学习体术。”灰袍老者有点尴尬。
    白禾可不管，继续胡搅蛮缠：“那武者明明鲛族更强些，那我在家学多好，我就想学习魔法！”
    灰袍老者犯了难，这小丫头有点难对付。正当老者思考着如何让面前的学员们服从安排的时候，一嘶哑的声音从学院身后的学院中传来。
    “就如他们愿吧。”随着声音，一黑袍男子向着众人走来，宽大的衣袍也是掩盖住了面目。
    “侯……学院长，您来了。”灰袍老者显得十分恭敬。
    “嗯，我来测试吧。”嘶哑的声音让人听着有一点不舒服。
    “所有人，想学魔法的，就站魔法队伍里，想学什么就站哪。”
    “早就应该这样。”白禾露出皓齿，开心的走到百灵身边，来到魔法师队伍中。
    其他的人一看，也是赶紧走到魔法师的队伍中，生怕自己慢一步，这学院长就反悔了。只剩下几个人站在武士和锻造师的位置，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的事，但只犹豫了一下，也是加入了魔法师的队伍。
    也不怪学员们，谁不知道这大陆上只有精灵遗留的魔法才是战争中最致命的力量。
    “开始吧，你们将血液滴在阵里。越是强大的魔法师，这魔法阵运转的就会更完全。”那黑袍人说着，挥手那剩余的两个测试武者和锻造师的魔法阵就消失不见了。
    那感觉又出现了，青初闭上了眼。无尽的黑暗中，只有一双巨大的眼睛，目光在牢牢的固定在身上。
    猛兽锁定着猎物。
    来吧，想看就让你看个够。青初没有回头，他知道那人在暗处，回过头去也是徒劳。
    青初走上前去，立定在那测试的魔法阵前，接过灰袍老者递来的短匕，划破了手掌。
    鲜红的血从手掌滑落，滴在了那测试的魔法阵上。
    青色如烟雾浮现，缠绕着升腾。有着丝丝凉意飘散而出，沁人心脾。阵中，微风浮现。虚幻的影子慢慢浮现，朦胧中现出人形。
    那灰袍老者满意的点点头，身为帝国伯爵，魔导师，自然是知道青初已是公爵。但在众人眼里，十余岁的娃娃，不过因为是狐族，才能成为这四叶的公。看着面前的娃娃，也有着不输高级魔法师的才能，些许满意的神色也是浮现。
    灰袍老者刚想称赞青初，就发生了令他无法相信的变化。
    微风的指引下青色雾气缕缕缠绕。一簇簇依附人形，为它穿上了衣衫。微风中雾凝成的衣袍微微浮动，那面庞上竟浮现出五官，仔细望去已是有了青初的模样。
    周恒眼中异彩连连，紧握着拳，好像在为青初鼓气。想着这魔法真是令人向往，好像无所不能，自己也会有一天掌握这美妙的力量，周恒激动异常。
    望着面前不远处的魔法阵中的青雾少年，惊讶，兴奋，洋溢在学员们的脸上，甚至白禾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学习魔法，拉着百灵和蝶衣的胳膊蹦蹦跳跳的。
    阵中的变化没有停止，已经连发丝都凝了出来，除了颜色不同的两个青初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
    “这！“”灰袍老者终于是忍不住出了声。自己完全做不到如此精细，自己已经是魔导师，超越自己岂不是大魔导师？求助般望向那黑袍男子。
    黑袍，已然是大魔导师的衣袍颜色，那男子对灰袍老者投来的眼神视若无睹，依旧看着阵中。
    青色的雾还在缠绕，阵中的身影又开始变得朦胧起来，没有消散，是雾还继续一丝一缕地覆盖在身上。
    雾气如同一颗硕大的茧包裹住青色的身躯。在场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它的变化。
    青初闭上眼睛，感受到那黑暗中的双眼，多了一丝凝重。
    突然的爆发，伴随着呼啸的劲风，茧猛然消散。
    衣袍猎猎作响，近处的几人被劲风吹的竟有些站立不稳，纷纷后退。学员们双臂挡在面前，有些睁不开眼。
    风平静下来，望向阵中，见得那与青初无二的身影手执一近五尺细刃，与之前不同的，还有身后的巨大身影。
    一只近八尺的巨大狐狸身影赫然盘坐在身后，数条美丽的尾环着那青色。优雅，又高傲。
    鸦雀无声。直到一刻后青色消散。学员们纷纷看向那灰袍老者和那黑袍男子，等待着答案。
    “这是？”灰袍老者望向黑袍。
    “我不知道，这不是圣魔导师。”黑袍缓缓摇头。
    疑惑。
    黑暗中的目光，随着雾茧散开，消失了。
    “先给其他学员测试。”黑袍看了一眼青初，对灰袍老者扔下一句话，转身便是回去学院中了。
    “咳，现在继续测试，轮流上前像刚才这位一样滴血进去就可以。”老者的话将学员从还没缓过来的震撼中拉了出来。
    随后，学员们纷纷上前测试。
    魔法阵中，颜色纷呈，然而再没人幻化出人形。
    在老者的帮助下，就算是没有魔力的学员也都搞了一点动静出来。
    要么是摇曳的火苗，乍现的水花，要么就是起伏的尘土，拂过的清风。出现，又是瞬间消失。
    自然是多数都不理想，最高的不过是中级魔法师，大多数还是初级以下，还没到初级，百灵，蝶衣，白禾也是其中之三。
    轮到周恒了，周恒幻想着面前站立着另一个自己的样子，接过刀，割破了手掌。
    血液滴落，在周恒眼里放慢了无数倍，慢慢的落下。
    紧张，期待。
    就在那魔法阵接到了鲜红的那一滴的一瞬间。炙热铺面而来，空气突然的升温。学员们甚至感觉升起的热气使视线变得扭曲。
    所有人都觉得，只要进到阵里，定是要灰飞烟灭。
    热浪滚滚的涌向四周，不自觉的后退，口干舌燥。
    周恒好像感受不到温度，站在那死死盯着那阵。他期待着另一个自己出现，或者哪怕只是一个虚影。
    巨大的火焰从阵中升起，直冲天际。火势猛烈，却不愿越过阵沿一步。
    柱形的火焰就这样炽热了半刻，消失掉了。
    那火焰不曾来过似的。除了学员们流出的汗水，没留下一点踪迹。
    中级魔法师。
    周恒之后，每一个学员也是相继完成了测试。
    除了青初是个异数之外，不足百人的学员里，仅有五个中级魔法师，十余初级魔法师。
    测试过后众人便散了。老者说，次日就将开始魔法的授业。
    周恒还在对自己没有凝成虚影的耿耿余怀中，和几人约好吃晚饭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榻上，看着举起的手掌。
    周恒下定决心总有一天定要像青初一样厉害。
    青初回到房间，闭上眼，回想着那双黑暗中的眼。
    这两日，太多的凝重出现在这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的少年脸上。重重的吐了口气，青初终于是决定了……
    晚饭的时候，青初，周恒，百灵，蝶衣，还有不请自来的白禾。几个人围坐在桌子上，愉快的吃着晚饭。
    “呐，小哥哥你今天好厉害啊，我以为你只是个绣花枕头呢。”时不时白禾还要开开玩笑。
    “我又没做什么。”青初早已换上往日那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融洽的氛围中，几个人吃完了晚饭。
    “走吧，出去散散步吧。”青初破天荒的提议。
    只有蝶衣觉得有一点反常，但也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就没说什么。
    几人散步到森林中，升起了篝火，聊起了天。
    有白禾讲述鲛族的不同。有周恒讲述皇都外生活的新奇。也有百灵和蝶衣讲述童年的贫瘠。
    轮到青初的时候，青初讲了一个故事。
    这一次，连白禾都认真的听着，谁也没有打断过。
    据说上古时期，有四个大族，两大神族，两大妖族。
    神族，就是那消失掉的精灵，和被封印的魔。妖族，是狼和狐。
    魔族和这世间一切生灵交易，力量无穷无尽。精灵掌握水火地风，四大元素之力无与伦比。
    狼族不死不灭与生俱来，无所畏惧。狐族能动用天地能量，强大，毋庸置疑。
    狼族的强大伴随着的是日益膨胀的野心。狼族想要称霸，唯一的威胁便落在了掌握着封印之术的狐族身上。
    终于狼族发起了战争，凭借着不死不灭的灵魂，即使面对强大的狐族，一时也是没落得下风。
    狼和狐的争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旷日持久的争斗中无数种族被波及，死伤无数，尸横遍野。
    无数狼族被封印，也有众多狐族被撕碎。
    针锋相对，不死不休。
    精灵和魔却井水不犯河水。
    战争持续了几百年终于是有了转机。
    精灵喜欢这世界上一切美丽的事物，战争中依旧优雅的狐族吸引了精灵族，狐族也很喜欢精灵的圣洁，两个种族的羁绊由此而生。
    得到精灵族力量的狐族已经不是狼族能够抗衡的了，狼族四处寻找强大的力量，终于是发现，强横的灵魂，正是魔族所需。两族也由此签订了契约。
    狼族开始肆无忌惮的使用魔族强大的力量，不用在意代价，毕竟狼族不死不灭。
    虽无善恶，奈何狼族使用魔族力量肆意妄为。最终还是激起了众族的愤怒。魔族不会停止供给力量，交易便是他们的信条。无法剥离魔族的力量，又杀不死狼族，众族无奈，只能将助纣为虐的魔族封印了。
    魔族被封。没了援助的狼族难以为继，仓皇而逃。
    没人知道狼族去了何处。狐族在封印了魔族之后，无心再与世间种族产生纠葛。最后便归隐山林，终是再不问世事。
    “今天就讲到这吧。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青初起身，抻了个懒腰。
    “诶？后面呢？”白禾急的不行。
    青初看着远方：“后面啊，后面有缘下次再讲给你。”
    少女不情愿的嘟着小嘴，但无论怎么软磨硬泡，青初都是笑着敷衍了过去。
    回到学院，几人便是分开，回了各自的房间……
    月光照进窗子，照在少女般般入画的颜上。
    淡淡的忧愁画满在心间，明眸中噙着秋水。
    少女知道，明日就看不到了，心中精致的那个少年。
    少女的玉颈上，挂着红色的丝线。
    垂下的，是一轮如钩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