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是蒋姐离开后的第三年,小曼找对象了,是姐夫托人给介绍的,我们厦城军区里的一个军官,比小曼还小一岁,但长得精神,待人接物方面都很有礼貌。
第一次来家里见我的时候,小伙子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小脸红扑扑的;他的家庭一般,但在部队里很能干,而且人品各方面都不错;来的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我们家是开公司的,小曼还是个富婆;更不知道小曼的父亲,是个钢铁大亨。
我觉得这样挺好,他脸上有种质朴的傻笑,就如当年,我第一次见蒋姐一样;从这个小伙子的眼神里,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刁曼,才跟她在一起的。
那晚我们在家里喝了酒,明显能看出来他不能喝,但还硬是愣着头皮,陪我喝了一斤半白酒,最后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
也不知从何时起,我的酒量变得这么大了,八两白酒下肚,竟然没有明显的醉意;只是那种孤独的哀伤,伴着窗外冷清的月光,让人心如刀绞。
把小伙子安排好以后,小曼拿着外套,走到外面的台阶前,披在我身上说:哥你真坏!他那么傻实在,你还硬灌他喝酒,有你这么当哥的嘛!
我淡淡一笑说:真的喜欢他啊?
小曼抿嘴羞涩地点点头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当初的你,一样善良、没心眼儿,很努力、很质朴!可是我啊,没有姐姐那么好的命,你也不会爱上我;这辈子有你这么一个哥哥,我也就知足了。
讲到这里,小曼搂住我胳膊,把脑袋轻轻压在我肩膀上说:哥,难道你还要这么一直单下去吗?都三年了,你已经真正尽到了一个做爱人的责任;重新开始生活,未必是件坏事。
“难道人活着,就必须要成双成对吗?更何况我不孤单,我的心里,还一直装着你姐。”掏出烟,我深深吸了一口。
“可你总要孤单的,小曼总有一天,也会出嫁,也不能天天陪着你……”讲到这里,小曼一下子哭了。
我擦着她脸上的泪说:不哭,去走好你的人生吧,你们不要为我担心什么,哥哥永远是哥哥,知道吗?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哥哥从来都不需要怜悯的,不是吗?”我朝她一笑。
那年,我看着刁曼离开了我,虽然我们住得不远,而且每天在公司见面,她也经常跑回来看我;可是这个丫头啊,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了。
曾经围绕在我身边的那些人,个个都离开了我,有了自己的家庭;比如陈枫、沈梅、小曼,我为他们感到开心,因为这是人生中,都需要经历的阶段。
我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离开感到孤独,因为我们的心,始终都还是连在一起的;而我心中的那个希望,因为齐帅迟迟没有出现,所以一直都没有破灭。
夏天的时候,我还因为一件事,跟小曼吵了一架;周末那天,她带了一个姑娘过来,我在开门的一瞬间就愣住了!进而是泪流满面,一把将那个女人搂进了怀里。
“哎…您…请您别这样!”那个女人在我怀里挣扎了几下,我才从恍惚中醒来;虽然长得像,像极了!但她始终不是蒋姐,她身上缺少了蒋姐的某种味道。
“哥,丽丽是我最近认识的朋友,厦城电台的播音员,单身哦!”小曼还很得意地笑着说。
松开那个叫丽丽的女人后,我礼貌地把她让进了家里;你无法想象这世上,真的有长得特别像的人;那柳眉、眼睛,高挺的鼻梁,和一头乌黑的波浪发;如果她和蒋姐走在一起,别人肯定以为是双胞胎姐妹;当然,她看上去要比蒋姐小很多,多了几分青春的活力,少了几丝韵味。
“你哥这个人,蛮…蛮帅的嘛,有种成熟男人的气质。”丽丽和小曼坐在一起,一直在偷看我。
可我只是礼貌性地报以微笑,坐在沙发前静静地抽着烟;我之所以多看她两眼,是因为她和蒋姐长得太像了,尤其在这个家里,出现一个这样的女人,我心里真的波澜万千!
可有些人,是永远都替代不了的;因为爱情的本质,并不是长相,而是灵魂的吸引和共鸣。
她们在家里呆了很久,那个叫丽丽的还试图跟我聊天,我也不好驳人家面子,毕竟是个大姑娘;那天她很愉快地被小曼送出了家门,直到走远以后,小曼才兴高采烈地跑回来,拉着我胳膊说:哥,怎么样?丽丽可对你比较满意哦!
“丫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准再跟我开这样的玩笑!”看着她,我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什么意思?!什么叫开玩笑?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帮你打听到的这个人,你知道吗?!”小曼明显不服气。
“我不需要!更不希望你拿你姐的事,来跟我寻开心!”我红着眼说。
“什么叫寻开心?!都三年了,还不死心吗?我今天就告诉你,我姐死了,早就没了!你该醒醒了,到底要固执到什么时候?!”
“你混账!”当小曼这个大逆不道的丫头,猛地朝我喊出“蒋姐死了”这句话的时候,我按捺不住,直接朝她举起了巴掌!
丫头却仰起头,目光直视着我,寸步不让!
那一刻,我始终没舍得打下去,只是朝她怒吼道:你给我滚!
“滚就滚!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就这么折磨你自己吧!”刁曼立刻朝我吼了一句,甩着包就朝门口走。
只是没走出几步,他猛地又转过身, 一下子扑进我怀里说:哥,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好过一点。
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我紧紧抱着丫头的肩膀,颤着嘴唇说:你的心意,我何尝不明白?!但有些人,即便长得再像,也终将无法替代另一个人。
九月份小曼大婚,是在厦城举行的;我这个当哥的可算是有了活儿,忙里忙外给操持了一个多星期;沈梅和姐夫也来了,还带着他们2岁半的孩子;参加完婚礼后,沈梅就没打算离开,姐夫也同意了。
一来,姐夫公派来我们省,好像要搞什么项目,时间周期不短;二来沈梅放心不下公司,更放心不下我;小曼这一出嫁,家里有个姐姐和孩子,还能显得热闹点儿。
恍惚间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成了他们的累赘似的,事事处处都为我牵挂;或许如果我重新成了家,他们这种心理的累赘也就放下了,他们希望我能有个好的生活。
可我怎么可能放下?!年末的时候,刚好有个机会,我决定逃离厦城,不再让周围的人,为我牵肠挂肚了。我不想成为他们的负担,更不想为了他们眼中所谓的幸福,而改变自己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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