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宋》第96章 应该不会吧……

    二月二十一日,卯时初,春寒天凉。
    一栋雕栏砌玉的宅子里,早有仆役在忙碌。
    赵明诚在庭中踱步,院子里种的几株白玉兰已经绽放。
    花瓣莹洁清丽,花香淡雅宜人,他的心逐渐安定。
    前世的“考前综合症”带到这里……这几天还真有些紧张……
    画儿走进庭院,娇声道:“公子,该出发去考场了。”
    赵明诚颔首,刚走几步,吴用猫着腰进来,斜肩谄笑道:
    “主公!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闭嘴!”
    赵明诚怒声打断,径直摆袖走人,末了还瞪了他一眼。
    这厮真真无耻小人,天天在他跟前拍马屁刷存在感,烦都烦死了。
    ……
    天微亮,晨雾弥漫。
    东京城大街小巷都有人挑着灯笼,往东津桥方向赶去。
    发解试便在国子监举行。
    从宅子距国子监仅仅半盏茶的路程,赵明诚负手慢行,吴用提着考篮文具跟随在后。
    国子监的大门广场上,人山人海,嘈杂喧嚣,无数灯笼如星河倒注,浴浴熊熊。
    今日站在广场上的有近六百个人,都是国子监和太学的士子,恩科不能免解试,要想参加省试,今天的考试必须过关。
    而名额只有一百人……
    讲道理,六比一的录取比例,在竞争激烈的科举路上,算很轻松的。
    但要考虑背景!能荫补入国子监和太学的,皆非富即贵!每年进士名额,国子监太学要占据过半,剩下的就是各州县举人。
    说明什么?国子监发解试的竞争压力完全不逊于省试!
    广场上,众士子交头接耳,既兴奋又紧张。
    “德甫!”
    迎面走来两个人,身上一股玫瑰香水味,脸上擦着厚厚的脂粉,耳朵左右各一朵簪花,正是李迥和张邦昌。
    赵明诚见他们这敷粉薰香的派头,颇为无语道:“你们这是考试还是逛妓院?”
    “这你就不懂了!”
    李迥哼哼道:“气要豪,调要高!方能一举夺魁天下扬名!”
    赵明诚斜睨:“你?注定是来打酱油的,倒是子能肯定可以过关。”
    “嘁!”
    李迥恼怒道:“休要小瞧人!这发解试有何难的?”
    赵明诚懒得跟他争辩,转而看向张邦昌,笑道:“子能,可有信心?”
    张邦昌微微一笑:“区区发解试何足道哉?”
    三人正说着话。
    铛!
    铛!
    国子监正楼的钟声被敲响,接着就是烟花爆竹声齐鸣,安静的广场顿时沉寂下来。
    马上就要点名搜检入考场了。
    众人随着监临官走进正楼,正楼前摆着一张小桌子,周边站着数十个皇城司侍卫。
    监临官洪声道:“本次发解试乃官家恩赐,相信诸位与我一样感激涕零,为了回报官家的恩赐,本次考试搜检怀挟将严格按照规矩进行,相信诸位才俊也能理解本官。”
    顿了顿,肃声道:“倘若有舞弊者,严惩不贷!”
    说完也不耽搁时间,摆摆手,前排的士子开始搜检和点名。
    大家都是官二代、富二代,为了不玷污父辈的名声,谁会做舞弊的事啊?还要不要在京师混了?
    所以搜检很顺利,没有查出夹带小抄者。
    点名就是根据考生在礼部报名的公据,审视考生的年龄、相貌与公据描述是否一致,避免冒名顶替的情况。
    队伍正在排着,前方的考生都被隔着衣袍拍拍捏捏,连屁股裆下都要查探,弄得众考生害臊不已。
    监临官朗声道:“刘运,脸上有麻子,有瘢痕胎记。”
    检查侍卫左摸右摸,看着一脸密密麻麻的黑点,才点头放行。
    监临官看了一眼公据,继续道:“赵……赵明诚,面如冠玉品貌非凡,风度翩翩宛若谪仙。”
    随着声音响起,顿时之间,一道道目光看过来。
    那可是全天下的风云人物,今科发解试夺魁的热门人物!
    赵明诚淡然上前,对着监临官点头。
    监临官立刻拱手作揖,行礼完才想到这是考场,赶紧上下活络双手掩饰尴尬,口中恭敬道:“准确无误。”
    就凭这仪态气质,谁能冒充得了赵明诚?
    赵明诚回以笑容,伸直手臂等待检查官的搜查。
    检查官大手一挥:“通行。”
    笑话!谁敢搜赵衙内的身?反正他是不敢……
    ……
    进了考场,分布着几百个号房,赵明诚找到属于自己的号舍。
    位于一条巷子的最偏僻处,号舍环境清幽,窗外还能看到桃花树……
    赵明诚暗笑,这就是特权?天字第一号就归自己使用了?
    他坐下后便闭目养神,把状态调整到最佳。
    听得木铎声响,考题开始下发了,赵明诚“腾”地站起身来,立在巷子里的那监考吏员赶紧道:“赵公子且等着,在下去给您领考题来。”
    赵明诚:“……”
    不一会,监考吏员领了考题回来交给赵明诚,一张一尺见方的纸,上面几行字。
    赵明诚轻笑道:“有劳了。”
    说完便闭目养神,约莫一炷香后,才睁眼看这几道诗赋,经义,策题。
    看完题目心中笃定,这也太简单了!
    赵明诚悠然的磨好墨,又细想了一会,这才下笔行书。
    时间流逝,几个时辰后,监考吏员提来一个食盒,低笑道:“赵公子,给您准备的餐食。”
    哦?还能服务得这么周到?赵明诚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餐盒,故作随意道:“嗯,你是?”
    吏员大喜,咱果然没白费功夫,赶紧说出名字。
    赵明诚记在心里,赶明让老爹留意一番,这人会来事,位置可以往上挪一挪嘛。
    吃饱喝足,赵明诚开始答题。
    在他看来,几道试题也就这样,以他的经义学识,足以让考官看完后赞不绝口……
    仅仅两个时辰,他便答题完毕,然后开始仔细检查,没有任何违式的错漏,便磨了浓浓一砚磨,开始誊真,以瘦金体……在卷首写上姓名、年甲、籍贯、三代。
    “交卷!”
    赵明诚喊了一声,在监考吏员骇然的目光中,直接走出号舍。
    这么快就交卷?不愧是能著书的大才子,应付这些试题,还不是杀鸡用宰牛刀?
    赵明诚慢悠悠走出去,沿途号舍的考生皆震惊,旋即就是一种深深挫败和无力感。
    差距!
    看看人家的才华,再看看自己焦头烂额的模样,惭愧啊!
    吾无颜面对父老乡亲!
    ……
    回到赵府。
    连赵挺之都大惊,喝骂道:“德甫,今科试题偏难,你这么快就做完了?”
    赵明诚轻啜一口茶,有些奇怪,“难?我不觉得啊。”
    赵挺之皱眉打量着他,沉默良久,才问:“你会不会自信过头了?”
    “不……不可能吧?”
    赵明诚心下打鼓,回话有些底气不足。
    记得前世考试,自己每次都自信满满,下笔如有神,考前大放厥词,然后成绩出来了,依旧全班倒数……
    这次发解试,应该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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