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心醉神迷
十一颤抖地看着龙煜寒插入胸膛的利剑,那被鲜血浸染处的黑色锦衣颜色更加沉重黑暗。那浴血的黑衣竟然比白色更加叫人心慌,因为那黑色的掩饰让她不知道他伤得到底多重,不知道他到底流了多少血……
未知的,永远是最可怕的……
十一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一个温柔的力道扳开……
“娘子,你受伤了!”
她垂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甲深深嵌入了手心的肉里,赫然印出几条狰狞的血痕。
“呵……”十一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只一声,已道尽了这一生的情殇。她微微仰起了头,不敢眨动双眼。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冲出来?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剑?明明一切都要结束了!为什么你要为我挡这一剑!”十一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已经是嘶声力竭。
“娘子……”十一一向清冷的面容此刻全然崩溃。居然有人可以让她如此失控,轩辕宸烨心内燃起一团莫名的火焰来。
“不要,不要……我不要这样的结果……”十一脱离众人,一步步后退着,神情支离破碎。
突然,她冲向一旁毫无防备的门卫,伸手迅速抽出他腰间的佩剑。
“我不会欠你!不要欠你任何东西!这一剑,我还你!”
天空阴沉下来,风卷尘沙起,明明刚才还是阳光明媚,此刻却已是风雨欲来。
“十一小姐!”锏越紧张地大喊道。
“十一……”龙煜寒虚弱地溢出一声叹息,伴随着唇角的血迹,“你就这么恨我……”
十一高高地扬起剑,脸上露出解脱的释然,你休想再牵绊我!休想!
剑毫不留情地对准自己的胸膛,穿过她单薄的外衣……停止……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握着她的剑,血顺着剑刃流淌,一滴滴坠入脚下的泥土,被尘土吸去。
“阿七……”十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手中的剑差点掉落。
轩辕宸烨的手依旧紧紧地握着剑刃,看着惊愕的十一,嫣然一笑,“娘子,你欠的,我替你还!阿七不要娘子欠别的男人。”
“就算要欠也只能欠我!”轩辕宸烨话音刚落,便握着剑刃夺过剑来,毫不犹豫地刺进自己的胸口,然后又残忍地拔出。
哐当一声,利剑落地。
“不要——阿七!阿七,你怎么样?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那喷涌的鲜血终于让她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抑制多时的泪无声滑落。
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天空一道惊雷,眼看就要下雨。
“娘子,不要哭!”他拾起衣袖擦去他拔出利剑时溅到她脸颊上的血迹。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神情,而是满满的幸福。
她哭了,为他而哭……
她可以失控,但是只可以为他失控……
这样才对……
“阿七,阿七……不要,我不要你死……不要闭上眼睛,不要不说话……”
“十一小姐,还是先把他安置到府里疗伤吧!府中有伤药,而且快要下雨了!”锏越看着晕倒的狄澜,中箭的龙煜寒和阿七,抹了把汗说道。怎么会是这种混乱的状况。
十一当即点点头,现在最重要的是给阿七疗伤。
在两个门卫的帮助下,十一将昏迷的轩辕宸烨安置进了寒王府的客房。而狄澜又被关进了屋子里。
锏越知道十一现在无法分身,是不可能理会王爷的,只好赶紧让人去找御医为龙煜寒治伤。
还好药箱随身带着,十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解开他被血浸染的外衣,里面的白色亵衣已经完全成了血衣。
“夏儿……夏儿……”
夏儿,又是夏儿!!!为什么每次昏迷的时候他的口中念念不忘的都是夏儿!为什么这一次她尤其心痛他的口中唤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因为他失忆了,所以他才会喜欢她,若是有一天他恢复记忆呢?是不是又会回到他的生活,去爱他该爱的女人……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些都和自己无关不是吗?对他,她只是感动,只是感动,如此而已!可是,为什么他总是可以那么轻易让她感动,甚至震撼……
那一剑距离心脏只有半个指甲盖的距离,看似十分凶险但还好没有伤及筋脉,麻烦的是他现在只剩下一成功力,要想恢复恐怖要花很长时间。
十一每次要扎针,他就开始一声声夏儿,惹得她心神不宁,无奈她只好封了他的哑穴。
用银针封住他的血脉之后,十一迅速给他上了伤药,微微扶起他,环过他的身子为他包扎伤口。
他的衣服全都被血浸湿了,她只好脱去他的衣物把被子拉上来盖住他的身子。
一切完成,她不放心地再次为他把脉,这才松了口气。
她欠他一剑……
他的剑斩断了她和龙煜寒之间最后的凌乱,可是同时也将她与他缠绕起来。这一切到底是对是错。
床上的男人面色苍白如纸,眉头紧锁,额上尽是细密的汗珠,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沾染着汗珠的睫毛微微颤动几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当看到守在床前的十一时,想要说话,张开口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十一见状急忙拔掉封住他哑穴的银针。
“娘子……”他的声音沙哑破碎让人心酸。
“疼不疼?”她温柔地抚开他额前凌乱的发丝。
“疼。”他微笑道。
“对不起……”他的笑刺痛了她的双眸。
“娘子亲亲就不疼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意,眼中却是认真的期待。
十一微愣,然后无奈而宠溺地敲了他的脑袋一下,随即缓缓俯下身子。
似是没有料到她真的会亲吻他,轩辕宸烨幽邃的眸子中闪过一抹诧异和慌乱。
她馨香的发丝温柔地落在他的肩膀,然后她的吻簌簌落下,如雨后的蔷薇花的花瓣。
“还是疼的话,吃点止痛药吧!”十一故意无视他,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晃了晃,“还好还有半瓶药水!”
“娘子,不要吃药!”轩辕宸烨见状一边可怜兮兮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一边还意犹未尽地看着她的唇,一副很想吃的样子。
咚咚咚!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让轩辕宸烨相当郁闷。
锏越推门而入,刚一进来就半跪在十一面前,“十一小姐,求你救救王爷!”
“阿七,你到底要不要喝?”十一顿了顿,但是没有理会锏越,将瓷瓶递到轩辕宸烨的唇边。
一股苦涩呛鼻的气味立刻充斥了他的呼吸,轩辕宸烨嫌弃地撇开头,“好难闻,不要喝!”看十一并没有要理会锏越的意思,轩辕宸烨这才心情好点。不过好心情全被这让他难以招架的止痛药给搅没了。
“你不是疼吗?”
“现在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十一不相信地问道。
“真的!”轩辕宸烨立刻信誓旦旦。唇齿之间还残余着她甜蜜的馨香,就算再痛他也不舍的破坏。
“十一小姐,王爷他……王爷快不行了!”锏越无奈,只好再次出声道。
十一闻言,脊背有片刻的僵直,终于有了反应。
“那一剑在左胸偏下一寸处,并没有伤及心脉!有御医已经足够应付。”
十一清冷的声音让锏越暗暗松了口气,但随即焦急道,“可是,有再好的大夫但是病人不肯合作医治也是毫无用处。王爷的身体已经由于连续几次毒发而极度虚弱,现在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肯服下解药又不肯让人治伤,血一直在流,这样下去王爷真的会死的!十一小姐,求你救救王爷!”
十一起身走近锏越,伸手扶起他,“今天已经是你第二次对我下跪,越哥哥,为什么你对他这么衷心?”
锏越浑身一震,这一声越哥哥恍若隔世……
“王爷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属下誓死效忠王爷!”
“你的衷心……还真是单纯,固执……”十一淡淡道。
“十一小姐……”
“不用再说了,我会去!你先过去吧!至少先给他止血。”十一从药箱中拿出一瓶止血的药粉交给锏越。
“谢谢小姐!”锏越激动地接过药瓶,退了出去。
十一重新坐回轩辕宸烨的床头,没有焦距地看着摇曳的帐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子!”
“恩?”
“娘子,为什么要救他?你还是喜欢他?”轩辕宸烨的眸子里燃气两簇火焰。
“因为我不想欠他啊!”
“可是,你欠他的那一剑,我已经还了!”轩辕宸烨道。
“是,可是,如果他死了呢?我欠的便是他一条命。难道让你要替我还他一条命?”
“为什么不可以?为了娘子,就算没了这条命又怎样!”皇兄,夏儿,一直都是他们在保护他,在爱他,而他一直都是那样被动的接受,上天再次给了他机会,他要做付出的人,而不是一味被保护的人。他,不需要被保护。
“可是,我舍不得啊!”十一悠悠叹道。
轩辕宸烨醉了……
醉在她那一句舍不得……
她嫣红诱人的唇间竟然溢出如此动人的话语。
直到十一已经离开了屋子,她最后的那句话仍旧在他的脑海里酝酿,如酒般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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