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锋又是一个巴掌落到他头上,眉毛胡子倒竖而起,气愤道:“如果让你师傅,我师兄知道这件事,他老人家怎么能够走得安心,指不定就是从地底下爬起来把我打一顿,然后逐出师门,从此不认我这个师弟了!”
陈道玄小声说道:“师叔师傅是飞升,不是下葬!”
“你还敢顶嘴!”徐晓锋生气大吼,又是一个巴掌拍下去,“你现在要理解的是飞升和下葬的区别吗?是我对你的敦敦教诲!”
陈道玄再也不说话了。
就在徐晓锋教导陈道玄的时候,孙居已经从几十里之处再次赶来,脸上尽是前所未有的怒容,他孙居霸道这么多年来什么时候受过此等侮辱,他对着徐晓锋喊道:“臭道士,这里是大唐,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
徐晓锋转头看向孙居,挑眉问道:“怎么,饶你一命不够,一定要寻死?”
言语之中的侮辱浓烈至极!
“你”孙居恼羞成怒,却又无话可说。
半晌之后孙居恢复理智,平静地开口道:“徐道长道法高深,洒家自认不敌,但是你应该明白挑衅我大唐该是什么后果。”
徐晓锋表情浮夸,瞪大眼睛面露恐惧之色,赶紧拍了拍胸口,说道:“吓死我了,如果不是亲耳所闻,我都要以为是九官的人来了,就想找个桌子钻进去躲起来。”
不过转眼他又撇撇嘴,翻了个白眼,语气轻浮道:“略略略,有本事你打我呀,只要你能打得过我,我随便你怎么处置!”
孙居虽然内里恼怒但是神色自若说道:“看来是大唐安静了太久导致很多挑梁小丑都开始蹦跶了。”
这话说出来就连徐晓锋都忍不住捧腹大笑,他指着孙居笑着说道:“这话就你也配?”
孙居反讽道;“配不配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再说就算洒家不配总有人配。”
徐晓锋突然眯起眼,转身朝着虚空中用力一捏,一支来势极猛的透明箭矢被他捏在手中,距离他的眉心只有寸许距离!
箭矢幻化成一只青色凤凰在他手中扑腾挣扎,羽毛掉落一地,嘶鸣不已。
徐晓锋用力一捏,青色凤凰飞灰烟灭化为一道青色灵气消散。
他看着远处大声说道:“什么时候玄天宗宗主李云浩也变得这么鬼鬼祟祟,尽玩一些下三滥的偷袭手段了?”
远处一个巨人法相现身,法相手中持有一柄金色大弓,另一只手牵动弓弦,天地灵气凝聚自行形成一支青色的箭矢,法相弓步弯腰再次一箭射出,完全不和徐晓锋废话半句!
箭矢破空而来,拖曳一条长长的灵气彩练,空间被撕扯出一道巨大的裂缝,转瞬到了徐晓锋眼前!
徐晓锋大袖一甩,卷动天地灵气,袖里乾坤,就将箭矢卷入道袍之中不见踪影。
他反手捏住箭矢,朝着来的方向投掷出去,大声喊道:“还不出来?”
远处一个身穿太极道袍,背负九柄飞剑的中年男子从虚空中踏出,箭矢在他前方数丈如同被一面透明的大墙阻挡,再也前进不得丝毫!
李云浩剑眉星目,面色淡定说道:“离开大唐,其他事情我不追究。”
徐晓锋哈哈大笑,虚空一抓,抓起倒在地上生死未卜的老郑,塞入袖中,又提起陈道玄转眼进入北燕,来到张缘一两人的面前,将陈道玄和老郑交给他们。
他又从袖子里取出一颗丹药,交给朱治文说道:“喂他吃了,还死不掉。”
朱治文欣喜过望,赶紧给老郑含下丹药,抱拳感谢道:“多谢徐道长,来日必定登门道谢!”
徐晓锋说道:“别了,青城山向来不与朝廷沾边,现在这些已经算是违反清规了,你就不要来给我添麻烦了。”
朱治文笑着点点头,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徐晓锋转过身去,伸了个懒腰,看着李云浩,笑意玩味地说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如一家门啊,居然惊动了李云浩大人。”
李云浩继续说道:“离开这里,我不追究其他。”
一个别国来的大修士在大唐境内为所欲为本就是对大唐的一种挑衅轻蔑,大唐向来养尊处优惯了,又怎么能够忍受这些人的作为。
徐晓锋指了指自己,踩在国界线外说道:“你看我此刻不是就在北燕吗,怎么大唐还想着将北燕边境也收入囊中吗?那可不要好啊。”
李云浩不再说话,但是下一刻徐晓锋轻轻一跳,越过国界进入大唐,笑着说道:“你看我过来了。”
又一个小跳,跳回北燕,嬉皮笑脸说道:“你看我又回去了。”
“我过来了。”
“我回去喽。”
几次反复横跳,饶是众人都觉得这个黑袍道士厚颜无耻不要脸。
李云浩眼中隐藏极深的怒火,众人抹抹额头有些汗颜,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啊。
但是接下来徐晓锋的言语更加让众人胆战心惊,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李云浩,一改原先的调皮模样,嚣张道:“你能奈我何!?”
李云浩二话不说,哪怕徐晓锋身处北燕境内,还是毅然决然选择出手,背后九把长剑出鞘,一齐向徐晓锋斩去!
徐晓锋一把抓住几个晚辈,身形向苍穹而去,一挥衣袖大声喊道:“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转眼就是千里之外。
但是显然李云浩依旧咽不下这口气,九柄长剑并立,势去如破风,追击千里,快过星辰!
徐晓锋看着后方的飞剑,哈哈大笑,又是一挥衣袖。
九天之上,一条瀑布从天坠落,瀑布提到九天之上,成为银河;又坠落到九天之下,依旧成为瀑布,游气笼罩其上,氤氲若烟雨。
天上人间,倒倾银河,帝遣银河一派垂!
九把古朴长剑刺入其中掀起万丈波涛,但是瀑布却仿佛无穷无尽般,长剑穿梭于其中没有尽头。
徐晓锋驾腾云远去,朗声道:“李宗主这九把天道之剑还是需要再练练啊,今日我就不打扰了,有兴趣来青城山做客,保证一尽地主之谊!”
说完一挥手九柄飞剑甩出瀑布,遁去远方,眨眼就将李云浩甩出去万里。
李云浩招回九柄飞剑,飞剑依次按照顺序,漂浮于他的身后,李云浩此刻如同万剑至尊,睥睨天下。
“哼!”他冷哼一声,也不管其他人独自回到了玄天宗。
若是这家伙再晚上半晌撤退,他不介意叫上几位老朋友让他好好吃一壶。
杀人是不可能,留下点买路财还是有必要的。
青衫儒生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慢慢走到孙居的面前说道:“大人,他们走了。”
孙居此时恼羞成怒,自从他当上总管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失手,他居然是被几个小毛孩给耍了,简直羞辱至极。
他一会衣袖,朱红蟒服烈烈作响,生气地说道:“走!我们回去复命!”
现场留下的零零散散的各大家族的人互相无奈摇摇头,叹气离去。
先是难缠的张缘一众人,再是北燕龙武营,然后是岁月之修袁岚、总管孙居,再是青城山太上长老徐晓锋、玄天宗宗主李云浩,他们此刻才发现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的蝼蚁杂兵,全场的追杀就像是在给人取乐一般,幼稚得很。
“下次这种浑水再也不掺和了,他娘的脸都没了。”
“谁不是呢,花了这么大一笔钱,损失这么大,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实在是这些老王八蛋背景太硬了,朝廷、玄天宗、青城山,哪个是我们这些人能够应付的。”
说到底还是把锅甩到了长辈没有的头上,所以说人呐,为了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总是会找上万个借口来安慰自己。
北燕开阳州青凤府
此刻徐晓锋已经进入北燕深处,祥云下降,众人缓缓落地。
服用了丹药的老郑此刻依旧在昏迷当中,至少呼吸开始均匀起来再不似先前的杂乱无章。
张缘一身上分布密密麻麻的伤口,但是没有伤及根本,而且身上一股青色的灵力覆盖,伤口缓缓愈合。
朱治文身上彩带包裹全身,看着就像一个花姑娘。
陈道玄头发凌乱,身上还有着若有若无的金色灵力弥漫,看着身上没有伤口,只是神色萎靡。
众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声大笑。
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徐晓锋抓住陈道玄的手腕,没好气说道:“赶紧运功稳住心神,以前是我大意了,我现在就给你下一道封印,没到乾元镜之前别想给我动用那股力量。”
张缘一和朱治文都不是傻子,猜到了徐晓锋口中说的那股力量,大概就是先前两次陈道玄化身金光天神的模样。
虽然好奇,但是他们也没有多问,毕竟关系好是好,一旦关系到一个人的大道根本,还是少说两句来的好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总不能仗着关系就要逼着对方讲出自己的秘密吧,只会令人生厌。
徐晓锋看了看这里,对陈道玄问道:“你媳妇呢?”
张缘一经这么一提醒,赶紧将苏酥和秦雨从清梦中放了出来。
秦雨刚出来看到陈道玄狼狈的模样,赶紧跑过去,抱住陈道玄担心的问道:“道玄你没事吧,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呢?”
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查看他的伤势,洁白如玉的小手轻轻抚摸着陈道玄的伤口处,以此来为他减轻一点痛苦。
苏酥见到这副模样的张缘一,吓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原地打转,但是她又不懂医术,最后竟是直接放声大哭起来,张缘一抓着她的手安慰许久才停下来。
朱治文看看左边,看看右边,难过地想哭,无奈一声长叹,“果然还是该找一个娘子啊。”
再看看身边还在昏睡的老郑,摇摇头,“算了,老郑也只有咱们俩相依为命了。”
众人在北燕境内休养了几日,终究是要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陈道玄带着秦雨跟着徐晓锋驾云回青城山,张缘一和苏酥继续赶路,一路北上到靖石府,朱治文和恢复不错的老郑则是联系上了北燕的皇室,选择乘船去往阳安府朝歌皇城。
临别之际,朱治文抓着张缘一和陈道玄的袖子痛哭流涕,一副生死永别的样子,表情浮夸。
“张兄,陈兄,此去一别应是良辰好景虚设,多情自古伤离别,咱们又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了,我会想你们的,你们也要想我啊。”
随便凑了一段乱七八糟的诗句,或许是想显得他很有文化吧。
朱治文说着抬起他们俩的袖子,一边一个擦起鼻涕,声势惊人,无论两人怎么拖都拖不过来。
张缘一如今才是看清朱治文的真面目了,这个家伙只有在比他还要皮的人面前才会有一点正常成年男子的成熟模样,一定能够让他感受到对方的一点成熟,他就会将自己变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模样。
简单来说他就是不愿意挑起大梁子,只要上面有人就绝对不愿意做什么大头,最好做最小的那个,得到大家的保护。
或许这也是他不愿意争夺王权的原因吧。
老郑因为孙居的一掌,满头的头发都掉光了,此刻顶着个大光头想一盏明灯。
他看了看天色,此刻夕阳西下,落霞与孤鹜齐飞,天色将晚,他开口说道:“少爷咱们该走了。”
朱治文这次恋恋不舍地与众人分别,他一个小跳跳上渡船,凭栏望着众人,难过地说道:“我走了,后会有期,别忘了想我啊。”
张缘一为了这趟远行特意买了一匹白马,他也一步跨上白马,苏酥坐到他身后怀抱他的腰,他背对众人挥挥手说道:“走了,后会有期!”
陈道玄则是牵着秦雨的手,走上云端,默默无言。
渡船缓缓行驶,祥云静静飘动,白马马蹄轻轻踏地,众人相继远去。
张缘一突然背对众人,双腿一夹马肚,策马奔腾朗声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朱治文站立船头,手中一柄小折扇,弯腰拜别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尤自由。”
向来寡言少语的陈道玄也难得开口,他一挥道袍,仙气飘然,“仙人有待乘黄鹤,海客无心随白鸥。”
江湖别过,下次相遇又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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