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炎自是没有错过景元帝眼中的片刻惊慌,他莫名就笑出了声。
面上是七分得意,三分可悲。
“父皇,考虑的如何?你不用去想要拖延时间,因现下根本就没有人可能会救你,而且儿臣不会食言,只要你将传位圣旨写好,那儿臣自然不会有其他的动作,不然……”
宋楚炎轻轻挥了挥随手,景元帝便看见两名侍卫走进,而在他们中间被押着的时,一脸紧张的依罗。
“荣景你怎么样了?你怎么会受伤了?”
依罗的声音紧张,一张绝美的脸上满是心痛,只是她这个样子落在殿内的两人眼里,却有了全然不同的反应。
景元帝努力站直身体,流血的手掌更是直接的藏在了身后。
“依罗放心,朕无事。”
“啪啪啪!还真是感人至深。”宋楚炎拍手说完后,就看见他的父皇,刚刚还失了威严的帝王,又开始强撑起来。
他嘴角勾了嘲讽,缓缓走到熹贵妃面前。
他还记得这张脸,曾经叫他母后每每都会哭,会发疯的脸。
可是他看着这张脸里的那两颗眼珠子,虽是一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的父皇,但却没有半分的真情实意。
宋楚炎想到他的暗卫曾经截获的消息,直接伸手捏在了面前美人的下巴。
“熹贵妃,有人曾经看见你同苏慎那阉人通信,所以你是他派来的吗?”
“孽子!你再做什么!”
景元帝看着宋楚炎靠近依罗,当即就怒了,只是他没有顺着怒气冲过去,只是站在原地,似有顾虑。
“父皇你莫不是老糊涂了,没有听清楚儿臣方才问熹贵妃的话,儿臣是在替你问问她是不是同苏慎勾搭成奸,呵呵该不会你堂堂一国之君,还真信了什么前世今生?”
景元帝面色难堪,下意识也朝着依罗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是不等他都看一会,他就看见面前又被递了个明黄的圣旨。
“父皇,儿臣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光了,所以快点吧,不然儿臣到底是不忍心伤害你,但对这熹贵妃,儿臣可是万万不会心软的。”
“你,你……!”
“荣景,不用管我,我没事,荣景你万万不能传位给这么个无耻之徒,不然只会祸国……”
依罗还未大声的说完,便只听见啪的一声。
景元帝看着那张娇嫩脸上的鲜红巴掌印,面上的怒气冲天。
可偏生他看看整个大殿上,他竟是无一人可用,深深的无力袭来,他龙袍袖中的手掌微微发颤。
过了许久就在宋楚炎已经等到不想再等,拿着剑准备用熹贵妃催着点时,他就听见一声。
“拿来!”
听见这两个字,本应该得意的宋楚炎,却再看见景元帝眼中浓烈的杀气时,眼眸也是一深。
本该递过去的圣旨,却是被他伸手直接扔在了地上。
明黄的圣旨,狼藉一片的大殿,已经许久未曾有过屈辱的景元帝,只觉眼前都起了黑雾。
就在他强忍着打算弯腰时,殿外去起了动静。
几乎是同时,殿内的几人都朝着殿门口看去。
怎么……
宋楚炎看着走进来的宋楚书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明明他就叫范震将城中的兵马分为了两拨,一拨配合他逼宫,另一拨直接去了二皇子府。
“怎么?皇兄看见我很吃惊?”宋楚书笑的一脸淡然,随后他就越过挡在他面前的宋楚炎,径直的朝着,竟是比自己前两日见过时,要老了许多的景元帝走去。
“父皇,儿臣来晚了。”
“不晚,不晚……”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宋楚书,景元帝重重的松了口气,难看的面色也慢慢恢复过来。
“书儿,你快点叫人将这个乱臣贼子拿下!”
宋楚炎听见这句,冷笑的拿着利剑直接刺了过去,可惜却是再几招之内败给了他最近做梦都想弄死的宋楚书手里。
“宋楚炎你输了呢!”
“宋楚炎你知道你的那位好母后在哪吗?”
看着他说完第二句话,成功就猩红了眼眶的宋楚炎,宋楚书笑了笑。
“你将我母后怎么了?”
“没怎么,不过就是叫她经历经历我母妃之前受过的苦罢了。”
下一刻大殿就响起了一阵怒吼!还有一道白光闪过。
“孽子去死!”
景元帝将手中的握着剑柄的手抽回,看着那上面的鲜红,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
随后他又看着走进来的一群御林军。
咣当一声剑落,景元帝冷冷的看着没看自己反而朝着宋楚书走去的范震,开口。
“书儿你这是也想要逼宫不成?”
“并无,只是现在有个人想要见见父皇。”
景元帝皱眉,一天之内的大起大落已经叫他疲惫不堪,偏生现下的情景,却叫他不得半点的放松,他刚想追问是谁要见他。
然后,他就看见面前一下子就变了,是一个山清水秀的村落。
站在那村口位置上的是一位穿着淡黄色衣衫的女子。
容貌陌生却美得不可方物。
偏生此刻的景元帝欣赏不了,他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
“这是幻境,你是幻族人?”
“是啊,怎么陛下似乎很吃惊?哦,你是不是以为幻族人早在二十几年前便已经被你派出的人灭了族?”
雪阏氏,山月夫人,良琦也是曾经的德嫔,嘴角用力的勾起扭曲的弧度,便是连那张艳丽的脸,都形成了可怖。
“可惜你失算了,因为我还活着,而且我还在这二十几年里做了不少的事情呢。”
因恨而沙哑的嗓音,一点点的将这二十多年所做的事情,一点点的道出。
开始的进宫,进宫后的一点点挑拨,还有特意布下的局,叫本该是和谐相处的皇后与贵妃,变成了不死不休。
再到最后假装被陷害出宫,然后蛊惑着周王借着帝王手,将裴氏一家杀光,只留下了那个被弄残废的帝王血脉。
“陛下你可知道为何,你那个可怜的孩子会到燕郊吗?”女人笑的一脸阴戾,然后她看着不知是被惊吓到,还是不敢有所动静的帝王,继续说了下去。
“那是因为我早早就特意教会了一个不是好人的女子,引导她顶替了裴家的大夫人。”
原本就知道慎儿在至亲死后,就备受欺负的景元帝,一下子就明白了面前不知是人是鬼的德嫔,所说的话。
“真是最毒妇人心。”
“哈哈哈……!”被骂的女人,再看看即便忍不住破口大骂,但还是不敢有所动静的帝王,登时笑的酣畅。
她突然就不想再说什么了,总归她现在已经做了,最初从村寨里出来时,最想要做的事情。
那就是替族亲报仇。
可下一刻,就在良琦准备出幻境时,就听见站在她身后的景元帝咬着牙的问。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说你找到朕,就是想为自个的族人报仇吗?那你可就错的离谱了,因为二十几年前派人灭了幻族的人,可不是朕。”
“我知道,因为你将这件事情推在了周王身上,可事实就是你。”
景元帝摇头。
“不是朕,那桩事情本就是周王所为,原因朕也知道,是因有个道士说,婉儿也是当时的明慧郡主,会被个能颠倒黑天白夜,凭空变出山海石林的女子所杀。”
良琦脸色瞬间惨白,耳边也是曾经听过特意记过,却从未多想的话。
“婉儿,我已经替你解决了后顾之忧。”
“后顾之忧?”
“是啊,可能是我迷信了些,但我不会允许有任何人伤害到你。”
呵呵呵……原来竟是这样啊,可笑她再见过周王后,居然还会一直觉得其温文尔雅,是天底下最好的善人。
便是连后面的一步步变坏,她也都清楚的知道,那是她爱而不得的恨意所为。
但现在,她才算知道,她爱过的人,居然从头到尾都不是好人。
“所以你现在既是知道了凶手,而且周王已死,你也见过朕了,现下朕命令你将幻境收回。”
“哈哈哈,陛下你想的可真是太过的简单了,而且你也说了,便是周王,他也早就死在了我的手中,所以你觉得我做这么多的事情,仅仅是仅仅只为了报仇吗?”
景元帝自是没有忘记这会外面,明显已经将范震收回己用的宋楚书。
还真是好样的,只是一日,他的两个儿子居然一前一后的在逼宫。
心情不好的良琦,没了再同已经失败的景元帝说话,她径直的走出了幻境。
而就在她出幻境的同时,幻境里的景象,一下子就变成了万丈悬崖还有烈烈火焰。
当然唯一真实的是,景元帝过于惊慌的叫喊声。
……
这样的声音叫还站在殿内的范震都不敢说话。
他头顶冒着冷汗,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只知道陛下一下子就像看见了什么,但是偏生他却是没有看见。
他看见与听见的只有陛下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还有莫名其妙的话语。
最后则是那一声声的惊惧的尖叫。
范震忍不住的低下头,他的脑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陛下怕是已经被今日两次的逼宫,给弄疯了。
……
太阳缓缓升起,看似平静的燕郊城却是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因废太子逼宫了,而且还被二皇子直接制止了。
然后便是一切的前太子党被逐个缉拿,株连九族。
整个的燕郊满是浓重的血腥味道,便是远在燕郊城外的宋楚枫都得了消息。
“五皇子你现下不能回燕郊,属下已经探清楚了,因二皇子有代为监国的圣旨,前太子又被杀,所以五皇子你若是回去,只怕也会出事。”
宋楚枫听完亲随的话,脸上没有半分的吃惊。
皇权的更替,从来都是由血,还是至亲之血而堆积成功的,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从前他还跟着太子哥哥的时候,总想着他们是走运的。
至少太子哥哥是绝对的储君,他只要安心的做好他的五皇子,然后今后的亲王便可。
可谁曾想,竟是一夕剧变,面目全非了。
至于他,即便是现在能躲在这林子里不出去,但这样又能躲多久?若是要上位的那位看不惯他,那他又哪里能逃得了。
“昨夜派出去的人,可有什么线索?”
亲随下意识就将燕郊的情形又说了一遍,可下一刻待五皇子问清楚后,亲随才知五皇子竟是问,有没有在林中找到苏家的小姐。
“五皇子并未有,而且属下以为长信侯并没有说他在找什么,所以不一定真的是苏家小姐不见了。”
宋楚枫摇头。
苏慎那个样子,全然就是丢了自个的宝贝,所以怎么可能不是因为苏软呢。
“那留下人马继续找,点个几人随我回燕郊吧。”
“五皇子!”
“我的母妃还在燕郊等着我,我如何能不回去,再说了二皇兄现在便是也有直接登位的打算,那也不会伤我,不然为何他手里只有监国的圣旨。”
亲随犹豫,就在他想叫五皇子别留人在这找人时,却看见五皇子径直就朝着林子口走去。
亲随只能是跟了过去。
然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刚刚站的地方,走来了他们不久前一直提及的苏家小姐苏软。
“唔,所以这出口到底是在哪?”因被困在幻境中,完全就不知道时辰多少的苏软,真心想要疯。
她完全就想不到这幻境的出口在哪里?
她纠结的想,那良琦该不会是用最难的幻境将她困住的吧。
所以外面会不会已经再发生什么事情了?她的小瘦子这会怎么样?还有她的家人?
升起气恼的苏软,动手就开始提着脚边的石头。
随后脚尖便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苏软弯腰捂住自个怕是已经流血的脚指头,疼痛之余,陡然就是灵光乍现。
对啊,她竟是忘记了一桩事情,那就是虽然她现在身处的幻境,是虚实结合,两相互补,所以叫她找不到出口。
可她刚刚踢得东西,应该是石子吧,若是她拿着幻境里的东西四处扔,那样会不会就能扔出这个幻境。
想到这里,苏软顺着刚刚她踢过的位置,摸索过去,然后她拿到手里的却是几朵无用的小野花。
失望之余,她就想到一个可能,她掂了掂分量重了许多的野花,重重的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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