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通,那老者为何要在诗馆门口,放那么一朵表白的白玲兰。
还有,苏软目光落在那个不知何时,竟是也从桌低下飘出来,还凑在那白玲兰边上的女鬼。
“这位姑娘,敢问你可知道赵,李两家公子是如何死的?”
话一出口,饶是看不见鬼的夏雨,都感觉周遭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呵呵呵呵……他们是怎么死的?”
女鬼笑的凄厉渗人,可笑了一会,她又是嘤嘤的哭了起来。
“他们都该死!他们都该死!”
苏软知道她的猜测没有错。
先死的两人,喜欢流连烟花之地,死后又是那处先腐烂,再加上这女鬼的死因。
果然,是有很重要的联系。
不过,她还是想不通的地方就是,面前的女鬼,虽然怨气很重,但是并没有沾染上人命,那就说明人不是她杀的。
另外……
“姑娘,他们自然都是该死,也是死的好,不过这诗馆死的人可不是只有他两人,姑娘可知昨日又死了五名书生?”
“又死了五个?”女鬼哭声停止,但鬼面上抛去一直有的一点点胆怯,却是半点起伏都没有。
“死了,便死了,与我也无关系。”
“可这杀人者,万一是在意你的人,或者是你在意的人,又如何?比如送这花的老者……”
苏软说话间直接将夏雨手中的花取来,然后递到了女鬼面前。
女鬼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白花,突然就用手将头抱住了。
“我想不起来了,我想不起来了……”
“鬼死后都会忘记最为重要的事情,所以你白日里为何在那老者送完白花后,会突然有了动静?”
就在苏软说完,一旁的孙芸娘突然插了一句。
“软软你白日里见到的也不一定是位老者,或许他本来是个年轻人,我听说一些修道之人,若是用了禁术,那便会折损阳寿,便是一夜白头的都有。”
孙芸娘的话登时就让苏软想明白了。
只是就在她抬头想要再同女鬼说些什么时,眼前陡然就闪过一道金光。
直接就将女鬼收走了。
“这,这是道士?”孙芸娘的的声音有些抖。
苏软则是皱眉,就在她不突然因大半真相都已出来,不想再追查时,便看见小瘦子走过来,他的身后是几名暗卫,还有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佝偻老者。
而她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正被那老者护在怀里的小瓶,那瓶子里赫然就是被方方那道金光带走的女鬼。
“顾念,你可知罪?”
苏慎的话,似平地惊雷,可仔细琢磨一遍苏孙芸娘之话,苏软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顾念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回了两字。
“不知。”
只是同他这两个字一起落下的还有,一道尖锐的鬼音。
“没有错,顾大哥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他们都该死!”
女鬼吼完,便是攥着自个面前衣不蔽体的肚兜,凄厉的说了下去。
原来女鬼名叫吴君兰,本是这扬州城里富商吴家的千金,她同顾念是在一次上香时相识的,她救了当时受伤的顾念。
缘份也由那会开始生根发芽,可最后却是因吴家老爷,看不上顾念无父无母也无背景的身份,而备受阻挠。
“我父亲当时说了,除非顾大哥能高中,否则绝对不会应了我与他的婚事,所以顾大哥才会去书院求学,然后参加科举,可谁知……”
吴君兰鬼身一颤,是咬牙切齿的继续说下去。
“我那天是因顾大哥去赶考,还未归来,便想着去临摹顾大哥在杨思诗馆提的诗文,可竟是碰到了两个丧尽天良的醉鬼,他们不仅将我的丫鬟打晕,还污了我。”
“所以,顾大哥便是杀了他们又有何错?至于其他人,那日他们明明都有路过,可却没有一人原意救我……”
吴君兰说到这里,停了下去,她抬头看着正将她捧在手心的人,鬼目里一下就涌出了一连串的泪。
“顾大哥,你怎么那么傻,便是那些人该死,可你为何要把自个的寿命也折损进去了。”
“我不是傻,兰儿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太累了,所以想早点去找你。”
苏软看着接上话的顾念,若不是其说话时,眼眸都没同吴君兰的魂魄对上焦,她都差点以为,他是也能见鬼。
不过,苏软看着明显头上就已经浮现起一团黑雾的顾念,只觉可惜。
因这顾念快死了。
她想了想,就将小瘦子拉到一旁,同样撤开的还有原本正抓着顾念的暗卫。
待苏软同苏慎将事情的原委说完,转头就看见上一刻还站着的顾念,已经靠在了身后的墙上,而他的心口处,是泣不成声的吴君兰。
“呜呜,真是太凄惨了,这顾念一死,竟是连魂魄都聚不成团了,看样子是出不了肉身,要同肉身一起消融了。”
苏软的心也沉闷下来,可她纵然不知修道人,擅用禁术伤人性命会有何后果。
但她看着之前就被孙芸娘赞过容貌,这会却是白发苍苍又失了性命的顾念,就已经知晓了。
“求求你们放我出来,我要陪着顾大哥,求你们了,放我出去吧……”
孙芸娘听着吴君兰的哭诉,当即就飘了过去。
然就在她想用鬼力将那小瓶打开时,却听见一声阻拦声。
“且慢。”
来人是一名白发老者,他看着正看着他的人还有鬼,捋了一把胡子,解释道。
“顾念是特意将吴姑娘的魂魄放在金瓶的,这金瓶里可有他用了八十多年,积德行善所积攒的功德,又加上了他生前的祝词,所以只要吴姑娘在这瓶里呆足三日三夜,便可尽忘前尘苦难,直接去重新投胎。”
“八十多年?”正挂着泪的孙芸娘有点晕,她之前见过的顾念明明就是个俊俏的书生。
“嗯,顾念他已活了有一百零一了,只是他十岁开始学道法,虽时间不久,但颇有几分悟性,所以在二十几岁时,样貌身量便已经定局,不再有变化了。”
在场的众人与鬼,听完老者的话,都难掩的吃惊,毕竟长生不老听过,可却没有见过。
只是这样一想,他们又不免为散了魂魄的顾念感到可惜。
唯独瓶里的吴君兰却是再看清老者的样子后,一下就在瓶里跪下了。
“你是顾大哥的师傅,君兰见过您,您既是顾大哥的师傅,定然会有办法救他,求你,求你救救他。”
“别急,别急,我既是来了便不会叫他就这么散了魂魄。”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个同装着吴君兰一样的金瓶,只是若仔细看。
颜色却要深些,瓶盖打开时,更有五颜六色的光闪过。
随后能见到鬼的苏软及两鬼便看见那金瓶里,满满聚集出了个小小的影子。
“看见没,这个就是你的顾大哥,你就安生的在你的小瓶里呆着,他呢,有我的功德瓶供着,自然也能好好的,等时候到了,老夫就送你们一起去投胎去。”
说完,老者便是将手心里,及在顾念心口的金瓶都收在了袖内,转身就准备离开。
“先生可还记得我?”
老者看着拦在他面前的苏慎,目光又落在了一旁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苏软身上,他笑着说。
“自然是记得,你看,我当时说的可对,你所思所想所爱的人,这会不是已经回来了,而且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情意相通了,这可真是一桩幸事。”
一桩这世间最大的幸事。
苏慎没想到老者也就是之前他曾见过两面的算命人,会将话说的这般直白,一时之间就愣在了原地。
苏软也是一脸的懵加羞涩。
什么叫情意相通?难不成她和小瘦子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略微走神的苏软,反应过来,就听见那老者高深莫测的留下一句。
“苏督主,你就不要再拦老夫了,日后我们多的是时间见面。”
……
天微微泛亮,刚回到客栈的苏软,想到不久前的事情,有些怅然。
“小瘦子,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
苏慎听着精怪所说,眼眸立马就冷了下来。
而正说着的苏软,停下摇了摇头,转而抱住正站在她面前的小瘦子,小手还颇不老实的在那精瘦的腰身上捏了捏。
“算了,我要是哪天真有什么好歹,定然会将你一起带着,所以你也必须同我一样,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是要在一起的。”
不然,留下的那个多可怜。
“嗯。”
听着耳边的答应,苏软闭着杏眸,就将人拉上了床。
一夜相拥入眠。
……
清晨,苏软是在一阵摇晃中醒来的,她睁开眼眸就发现自个正靠在小瘦子的怀里,还正坐着马车。
“软软,杨思诗馆的案子结了,前因后果我直接表述给了圣上听。”
“诶?那他信吗?”
苏慎淡淡的开口。
“此事处处都透着诡异,容不得圣上不信。”
苏软因还未完全清醒,便是顺着小瘦子的话,点了点头。
只是这会的她不知。
苏慎会将此事禀名,除了想要结案,更因景元帝有了想要长生不老之心。
若是他没猜错,这会的景元帝定然是再寻昨夜的老道。
想到这,苏慎浅褐色的眸子,闪过几分深色。
十日后,燕郊城。
苏软到了熟悉的城门口时,还有点不可思议。
毕竟,她原以为从扬州回燕郊的路,定然会不太平,可谁知竟是一路畅通的回来了。
“圣上从扬州回程时,碰到过数次截杀。”
苏软惊了。
所以居然是狗皇帝,替他们挡了劫?
不过,到底是谁那么着急想要狗皇帝死的?
苏慎知道精怪这会应是满脑子的雾水,便是将从他怀里退出来的身子,又抱住了。
他的下巴抵在其略微消瘦的肩窝之处。
“在圣上从扬州出发时,便已经有寻长生不老之法的消息,泄露进了燕郊,而且圣上在离燕郊之前,就已经对东宫有了数次的指责。”
“可这次景元帝出宫来扬州,不是没有对外说,还找了替身吗?”
“是啊,可据我所知,这次圣上离开燕郊时,有下旨叫二皇子宋楚书配合替身。”
苏软恍然大悟。
“所以派人刺杀的景元帝的是宋楚炎。”
“圣上已经派人将太子囚禁与东宫了,只是事情还未有定论。”
苏软瞧着一脸平静的小瘦子,再想想回燕郊路上,小瘦子的一派平和。
还有那越来越回归本性的温润与有礼,心里当即就咯噔一下。
“小瘦子,虽然你现在很好,可你需记着,那些伤害你的人,你可都得警醒着,总之要有人惹了你,你可得立马还回去,咱们可以不主动害人,但也绝对不能被人害。”
苦口婆心的教导完,苏软还是有点担心的追加一句。
“总之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好人,我只在乎你有没有吃亏。”
“嗯,好。”苏慎潋滟的眸子满是醉人的笑意,他本就贴着精怪的脸微微往下,一下子就亲到了熟悉位置。
耳语厮磨间,他轻声的问。
“昨夜你亲我比我亲你,多了一下,所以我是不是吃亏了?”
温热的呼吸声,黏在两唇之间,苏软笑眯眯的就反压上去,她一只手直接就挑起了近在咫尺,又白皙如玉的下巴。
“那个可不算,我亲你多,那只能说明我爱你要多一点,所以你想不想我再多爱你一点?”
疑问的语气,勾人心弦的姿态,苏慎在精怪作弄一般的轻咬住他喉结时,便闭上了眼眸,两只耳尖似滴血般,腾腾的冒着绯红。
这叫本来只是想着调戏两下的苏软,瞬间就收不了嘴。
……
此时此刻的东宫。
一派的歌舞升平,大殿之上更是舞姬的嬉戏声,角落里的壁木看着正被围在中间的太子,袖中的手,用力攥紧。
可随后却是无可奈何。
毕竟,太子心中此刻的苦,他比谁都知道。
想到这里,他沉声问身侧的暗卫。
“还没人查清楚,到底是谁栽赃陷害殿下吗?”
看着暗卫摇头,壁木心烦意乱的叫人退下,而他的心里却是暗暗的祈求。
他希望圣上那里有叫人监视东宫,这样圣上就能知道,太子殿下这次的委屈。
哪怕最后太子殿下,的确也有动作,可第一拨的刺杀的死士,真的是与东宫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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