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战长沙之逆潇湘》六、四鼠斗法

    【长沙,巡按府】
    此时的徐庆,正背着双手,走来走去,所过之处,虎虎生风。
    “嗑扑,嗑扑”
    蒋平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抱着一罐长沙特产葵瓜子,嗑得不亦说乎。
    “嗑扑,嗑扑”
    韩彰托着头呆呆坐在一旁,眉头紧锁,十分苦恼。
    “徐,徐,徐,老,三,三,三,你,能,不,能,能,能,别,别,走,来,走,走,去?”韩彰看着他肥硕魁梧的身躯摇来晃去,很是心烦。
    “二哥,咱们天天盯着老五,也不是个事儿呀,搞得老西儿吃不好睡不安的……”徐庆气急败坏道。
    “嗑扑,嗑扑”
    “颜老大再三叮嘱,要咱一定拦住老五,他如今天天让老五侯着,连晚上都不合眼,再这样下去,长沙老儿未死,咱颜老大就滚蛋儿了。”徐庆喃喃道。
    “胡,胡,胡,说”韩彰责备地指了指徐庆,蹙眉道。
    “嗑扑,嗑扑”
    “老,老,老,四,你别,别,别,嗑了。”韩彰心烦意燥,拍案怒道。
    徐庆才想起蒋平,在蒋平跟前停下,瞧着他道:“该死的蒋老四,平日鬼头鬼脑的,你快出个主意。”
    “小弟有下下之策,美人计。”蒋平悠哉悠哉道。
    “美人计?”徐庆想了想,突然“唬”的一声,甩手一个巴掌朝他脑袋拍去,他那股狠劲儿,被他拍中,还能活命?蒋平早有防备,低头矮身,“倏”地从他腋窝下钻出。
    “该死的蒋老四,竟敢打你三嫂主意,让她去勾引老五?我打死你个色胆包天的混账东西”
    徐庆追着蒋平喊打,蒋平挠挠头,没想到徐庆会这么想,眼看他葵扇般大的巴掌、沙锅大的拳头暴风骤雨般打来,蒋平连忙几个快跑前冲,骨碌碌地爬上了梁柱。
    “老,老三,都什,什,么,时,时,候,了,还,还”韩彰立马上前,扭腰伸手一拧,出脚一绊,四两拨千斤地将徐庆撂倒在地。
    “二哥,蒋老四他欺负俺媳妇儿,他大逆不道,罪该万死”徐庆暴跳如雷,指着梁上的蒋平大骂起来。
    “哎呀,三哥,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说让三嫂去?”蒋平百口莫辩。
    “俺媳妇儿,不是美人吗?”徐庆怒道。
    “咱三嫂,当,当然是”蒋平咽了唾沫,尴尬笑道:“可咱白老五是什么人?怎能瞧得上她呀。”
    “嗯?你啥意思?”徐庆一听,更是恼怒,又要发作。
    蒋平连忙道:“我的意思是,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白老五可把咱三嫂当三娘相待,哪能是什么美人,三哥你怎么想的?还说我大逆不道。”
    “这么说,老五把我当三爹?嘿嘿”徐庆立刻转怒为乐,还有些沾沾自喜,蒋平呵呵一笑,暗地极为不屑地挤了挤鼻子,这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三哥,让人甚是烦恼。
    “蒋老四,你,你快,快说,说”韩彰招了招手,示意蒋平下地。
    “白老五最喜欢的,便是亚兰姑娘,让亚兰姑娘拖他个三五七天,让咱们弟兄还有颜老大歇口气儿。”蒋平一骨碌,敏捷地从梁柱上滑下。
    “哈哈哈,让他们今晚成亲,俺老西儿有酒喝喽。”徐庆抱腹大笑,开始像馋猫般舔嘴。
    “就,就,是,怕,怕,太,太,委,屈,亚,亚,亚,兰,姑,姑,娘”韩彰道。
    “可这亚兰姑娘,性子刚烈,就怕她不肯,即便肯了,她过于刻板,怕是留不住老五啊……”蒋平担忧道。
    “管她呢,先让老西儿睡个好觉。”徐庆话没说完,便打起了鼾。
    ————
    白玉堂这晚难得自在,连日来不是陪颜查散读书钻研,便是陪三鼠叙旧,三鼠最近越发婆妈,动不动就说他不顾兄弟情分,嫌弃他们。
    在白玉堂心里自然瞧不起他们,他从小自命不凡,琴棋书画,奇门遁甲,样样精通,相貌更是白净俊俏,身材颀长,气宇轩昂,难免有些刚愎自用,孤高自傲。
    最近憋了一肚子气,长沙城到处传说冲霄楼藏着盟书,有人还打赌他白玉堂会闯楼盗书,会死无全尸。
    今晚在府里巡了一圈,未见异样,机不可失,白玉堂便打算回房换上夜行衣,出门闯楼。
    推门入房,转身关好,忽觉幽香扑鼻,他转头一看,脸上一阵红热。
    “亚兰,你怎么在此?”白玉堂甚感诧异,微微笑问。
    只见出水芙蓉、端庄素美的未婚妻金亚兰,一袭杏红衣裳,端坐在椅,双手拽着裙裳,抬头瞧了他一眼,又低着头,越发可爱动人。
    “五爷,我想你”亚兰越说越小声,羞得满脸通红。
    白玉堂走进金亚兰跟前,牵起她的手,突然大喊一声:“亚兰,你发烧了。”
    他伸手探探她的头,又探探自己的头,自觉诧异,又反复试了几遍。
    亚兰看着好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哪有发烧”
    “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白玉堂挠挠头,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唯独少女心思,甚是懵懂,与金亚兰定亲数月,均是发乎情止乎礼,偶尔亲热也绝不逾越礼法。
    “五爷,这段日子,你天天陪着颜大人,今晚得闲,咱好好说说话?”亚兰温柔笑道。
    白玉堂心里生了些许愧疚,最近确实冷落了她,便了下来。
    “最近吃的穿的可还少的?改日带你去城里逛逛”
    “嗯。”亚兰红着脸,挽着他的臂膀,将头轻轻靠着他。
    白玉堂却像打开了话匣子,一发不可收拾道:“前几日,我收到了沈兄的消息,说冲霄楼的通灵阁并无盟书,可竟有人出五千两黄金赌我闯楼必死,哼”
    “五爷,既是圈套,你千万别中计。”亚兰抬起头,睁着水灵温柔的眼睛,看着他道。
    “在你眼中,我白玉堂就是冲动鲁莽之徒,明知是陷阱,我非去不可?”白玉堂怪声怪气地问道。
    “当然不是,我的五爷怎会如此愚钝?”亚兰拽紧了他的手,心下着急,白玉堂样样出类拔萃,就是秉性异然,总让人琢磨不透。
    “你又错了,我今晚就去闯,早两个月遇到沈兄,婆婆妈妈,还引经据典,无非要我别去,他越不让,我就越要去,谁说我要盗盟书,我一把火把它烧了,看谁还敢对我下赌注。”白玉堂咬牙切齿道。
    “五爷”亚兰蹙眉,正要说点什么,白玉堂突然想起什么,一拍椅柄,指着亚兰道:“你不会也买注了,我这么一烧,你血本无归?”
    亚兰顿时瞠目结舌,白玉堂聪慧过人,但有时想法怪异得让人汗颜。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亚兰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满脸嗔怒,这娴静温婉的脸上竟有种迷人的可爱。
    “嘿嘿,我倒是下大注,除非我死了,否则,稳赚不赔。”白玉堂一下露出了狡黠俊朗的笑容。
    “难道,你就是那最大的庄家武不黑?”亚兰蹙眉又瞪了他一眼。
    “额对呀,谁让他们赌我死,我将计就计,咱弟兄花销大,颜兄又是个清官,我不出点主意,弄些银子,还算什么锦毛鼠?”白玉堂洋洋得意道。
    金亚兰瞧他这副得瑟的模样,心里翻了好几回白眼,真想岳华突然出现,好好教训他一顿。
    正当她想了片刻,才发现一身白衣的白玉堂换了身黑衣出来。
    “五爷,你怎就换衣裳了?”亚兰惊讶道。
    “我今早便穿在里头,脱了外衣便成。”白玉堂笑得像个孩童般天真,也只有在亚兰面前,才会这般稚气烂漫。
    “五爷,你答应今晚陪我说话呢。”亚兰略略幽怨道。
    “我去放把火,很快就回来,火折子我都备好了。”白玉堂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在亚兰面前晃了晃。
    “你别去嘛,我”亚兰满脸通红,想说几句温柔话,却羞得什么页说不出来。
    “咱们是不是朋友?”白玉堂突然认真地问。
    “当然是,而且咱还是”亚兰又羞得半句话说不上来。
    “既然如此,你就该相信我,千万别学岳华那疑神疑鬼非得事事探个究竟的,结果连自己的安危也搭上。”白玉堂提起月华,又一副义愤填膺的不屑模样。
    “岳华她怎么了?”亚兰警觉道。
    “没,没什么,她,好得很呢……”
    前些日子,白玉堂在“沈仲元”处打听到岳华受了委屈离开长沙,他隐约觉得事有蹊跷,还很不客气地训斥了“沈仲元”一番,对方一脸沉重忧伤的样子,更让他察觉岳华的处境艰难。
    此事尚未明朗,他原不想让未婚妻知晓,如今却一时口快,金亚兰与她情同姐妹,势必刨根问底,今晚冲霄楼便去不成了。
    “你刚才说她搭上了安危,这到底怎么回事?”亚兰焦急追问。
    “卟,卟,卟”外面传来了三更报响。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亚兰,等我回来,我定一五一十告诉你,记住,千万别告诉别人,明日我赢了钱,我把我那份全交你保管。”
    白玉堂对她露出萌帅一笑,开窗瞧了瞧窗外,退后几步,一个猛冲,跃身飞出窗外,临行前还不忘用传音入密法对亚兰道:“记得关窗。”
    金亚兰看着他陡然消失,又好笑又好气,竟就乖乖地关上窗,在房里静静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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