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战长沙之逆潇湘》十、怒火中烧

    眼前的温天宇,和衣而卧,腹部缠紧了厚厚的棉纱,眉心紧蹙,形容憔悴,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
    展昭伸手为温天宇探脉,却按不住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他将左手收在袖子,紧握着拳头,双眼狠狠一眯,外人只知他在仔细诊脉,却不明他内心何等痛苦。
    夺妻之恨,堪比杀父之仇,而他只能袖手旁观,甚至还要对仇人违心救治,这种屈辱煎熬,岂是他这个铁铮铮的硬汉能忍受?可他此时除了把仇恨咬碎咽肚,烂死腹中,别无选择。
    深入虎穴,恋人爱不得,仇人杀不得,身不由己,心不由己,他多希望此刻不是卧底“沈仲元”,而是磊落光明、嫉恶如仇的展昭。
    “沈大侠,穴道能解吗?”月华见他沉默半晌,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就这么关心他?
    月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火上浇油,将他的怒火燃至盛极,毋庸置疑,她心中已作了断,他很想愤恨地质问她,为什么就变了心,为什么?
    ——当年,杨柳岸畔,落日晚霞,你我相依,允诺终身,这些你都忘了吗?这些年,我一刻也不敢忘记
    答案昭然若揭,温天宇对月华的那番话,字字如刀,反复痛刺着他的心,他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自己不过是个外人,在大义面前,他的选择,也从来没有她,他凭什么责怪她?
    痛心之余,他突然想起了七年前初识包公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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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恕老夫直言,南侠展昭,你并非卧底之才”包公炯炯之目望着他,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坚定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他紧了紧牙关,不服气道。
    “你天生正义凛然,嫉恶如仇,若要忍辱负重,比常人艰难百倍。”包公道。
    他扬眉笑道:“难我不倒。”
    “贼人会抓住你的软肋,试探威胁你,倘若露出丝毫端倪,便会功败垂成。”包公又道。
    “我没有软肋。”他不作思考,脱口而出。
    “一朝卧底,终身卧底,你注定无名无姓,无家可归,孤独终老。”包公道。
    “我本孑然一身,四海为家,无所畏惧,无所牵挂。”他坚如磐石道。
    包公慈祥一笑,依旧摇头,只道一句:“老夫不忍心”
    “我很快会证实,你今日之言是错误的”他把心一横,率性而道。
    “容许老夫多言,你为何如此执着?”包公问。
    “”
    他沉默下来,这是他深藏心底,难以启齿的秘密,正是这份柔软而坚强的信念,让他排除万难,义无反顾。
    ——————
    他终于彻底冷静下来,他这种身份,谈何家室?从他选择卧底长沙,他已把大义和感情作了取舍。
    此时的温天宇,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但倘若他报仇,必然招致长沙王的猜疑,如今也非取代温进驻冲霄楼的好时机。
    更何况,他余光向月华一偏,她既委身于温,又似甘心认命,还出言相求,他有什么理由动手?
    他再次定神,催动真气,缓缓注入指尖,只觉温天宇脉弱气短,多处要穴被封,经脉阻滞,连个七八十岁的老人都不如,他此时只要骤然注入七成功力,直摧心脉,温天宇便一命呜呼,如此绝好机会,怕再难求
    “沈仲元,你瞧了半天,到底瞧出个什么名堂?”这时赵菱坐得不耐烦,倚着椅子换了个坐姿。
    “封穴道之人,手法奇特,功力高深莫测,恕沈某无能为力。”展昭抽手,转头望向赵菱,缓缓应答,却瞥见月华蹙眉不解地望着他,很是诧异。
    “可”她满是疑惑,又欲言又止。
    “姐夫到底有没有救?”赵菱侧头瞪了瞪展昭,不悦道。
    展昭笑道:“虽沈某不才,但能找到一位高人为郡马爷解穴,只是……得缓个一两天”
    “哪里来的高人?”赵菱问道。
    “据沈某所知,封穴之法,世间罕有,应该是出自……”
    卧床的温天宇此时突然开口,与展昭异口同声说道:“唐门。”
    在场之人甚是诧异,原来温天宇自“沈仲元”进屋便已清醒,一直在闭目聆听他的一举一动,展昭早有所料,所幸并无露出破绽。
    “唐门的高手来了长沙?”赵菱又问。
    展昭微微一笑道:“鼎鼎有名的唐门大公主唐翌施近日来了长沙,沈某想让她出手救治。”
    赵菱面露惊讶,心生神往,笑靥如花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她捂嘴笑着,展昭转头瞪了瞪她,双眼冒出了火,赵菱佯装没看见,侧头对温天宇关切道:“姐夫,原来你一直醒着,本宫还以为你睡着了。”
    “菱儿,有心了。”温天宇对她笑了笑,转眼看着展昭,眼中露出了感激之情,“有劳沈老弟……”他微微点头,勉强抬身作礼,无奈小腹剧痛,丹田之气不接,双腿无力,喘着粗气,只得躺下。
    展昭看在眼中,不由得暗暗惊叹,温天宇如此傲慢之人,最不愿接受他这个沈门当家的恩惠,而为了活命,他真够可谓能屈能伸,做足门面功夫。
    他伸手拍了拍温天宇的肩膀,安慰道:“郡马爷还得忍耐两天,沈某这就去请高人来。”他极力克制手上之力,生怕私心一偏,下了狠手,之前的忍耐便前功尽弃。
    “菱儿,你这位钟护卫,留不得,沈老弟,劳驾你送她出城……”温天宇吃力地抬手指了指月华,有气无力道。
    “为什么?”赵菱一听,坐直了身子,撅起小嘴嗔道。
    “等我好了,再告诉你……”温天宇道。
    “滚……”温天宇又指了指月华,轻轻拂手,示意她离去,继而把头往里一转,不再看她。
    月华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叹息,对赵菱微微颌首,继而一声冷哼,转身而去,展昭目送着她的背影,心上有种难以言明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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