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战长沙之逆潇湘》八、出水芙蓉

    温府,膳雅轩。
    晌午时分,温天宇坐在席上,悠哉悠哉地品茶,等着赵菱前来用膳,管家温附子匆忙跑来,被门槛一绊,差点摔倒。
    “瞧你这猴急样儿,郡主殿下呢?”温天宇今日似乎心情大好,换作昨日,早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回禀郡马爷,郡主殿下大哭大闹,说要绝食,还说明日便回王府”温附子诚惶诚恐道。
    温天宇眼中喜悦,剑眉一挑,故作惊讶道:“这是为何?”
    “那位钟护卫跑了,郡主闹个不停,后来求沈大侠帮忙,沈大侠动身出去找她了。”温附子道。
    “知道了,退下。”温天宇冷冷道,他端起碗筷,不动声色地吃起来。
    温附子见他脸色大变,自知不妙,这位主子阴晴不定,反复无常,如今要他退下,心上大喜,唯唯诺诺般离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只黄雀竟让你沈仲元当了。”温天宇心里愤愤不平,左手将碗重重一放,一拳打在桌上。
    —————
    湘水河,位于长沙西南城郊。
    午后申时,阳光明媚,此处位于湘水河极隐蔽之段,平时人迹罕至,今日却有一人在河中惬意畅游,远处一骑棕马,播土扬尘,疾行如风。
    “吁”马上人拉缰落地,拴好马匹,沿河畔缓缓走来。
    河畔一大石上,她倚坐当中,长发披肩,一袭杏粉色紧身泳服,裙裳及踝,却露了一双冰玉之足,她用素青手帕拭擦身上的水,初夏煦日,映得她凹凸有致的身段,更具魅惑之美。
    几缕湿透的青丝,敷在她美丽的侧脸上,她轻轻抬手拨动,水珠顺着青丝滑落在她胸脯上、楚腰上、玉臀上,让人遐想联翩。
    而后,她低头理云鬓,举手投足间,竟有种与平素迥然不同的娇柔妩媚。
    她虽穿着衣裳,但这全身浸透的玉骨冰肌,最是销魂,仅是这一眼,魂牵梦绕,他顿时心如鹿撞,热血上涌,面红耳赤
    但在强大的意志力下,他立敛目光,解下披风,疾步上前,扬手一围,她下意识后退躲避,但披风已然在身。
    “沈大哥?你”月华双颊红透,拽着披风,一刹那间,脑海竟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若他是展昭,该多好?
    她用余光轻轻一瞥,他早已背身走开十数丈,她才松了口气,一阵怅然若失后,又为刚才的荒唐痴念摇头叹息。
    短暂一刻,他想起二人在马背上依恋相拥,在山涧中她牵手相劝的情景,怀中佳人,温香软玉,千娇百媚,有她相伴,今生何憾?但他却生生放弃这一切,也深深伤害了她一颗赤诚之心。
    一切都回不去了……
    —————
    “沈大哥,你的披风。”月华穿好鞋袜,走到他跟前,佯装若无其事地将叠好的披风递上。
    展昭回头一看,却见她手挽着个小包袱,重理云鬓后,这出水芙蓉的销魂之美,再次让他心神一醉。
    展昭看了看手中披风,望着她蹙眉不解,脸上又是一阵红热,刚才的举动,虽是君子风范,却非“沈仲元”所为,更有意无意地表露出“展昭”的爱护之情,但愿她没有察觉端倪。
    月华拍了拍包袱道:“我有替换的衣裳,若不是你在,我”
    她突然脸上通红,低头不语,展昭恍然大悟道:“对不起,姑娘,我,我替你守着”他很懊恼,这种场合只能以“沈仲元”的身份面对她,却让二人更为尴尬。
    “嗯”月华红着脸提着包袱,转身跑进了附近的山林里。
    不一会儿,她换了身翠黄衣裳,挽着包袱从山林里走出,依旧是那个戴着半边面具,英姿飒爽的“钟岳儿”。
    二人找了个僻静处坐下,展昭问:“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
    月华侧头想了想,样子十分俏皮可爱,“我打算找个江南菜馆,饱吃一顿,然后回温府。”
    “你还回去?温天宇如此刁难,你何必受这个气?先回茉花村歇息几个月,再作打算也不迟。”展昭道。
    “兜了个圈子,原来你又想让我回家?”月华瞪了他一眼,甚是不悦。
    “沈某只是觉得,你是千金大小姐,更是大娘兄长的掌上明珠,姑娘这气受得太憋屈”
    “姓温这家伙,真是岂有此理,居然要我给他下跪,凭什么?哼!”月华想起早上被温天宇羞辱一幕,气得站了起来,来回踱步。
    “就是啊,我真是恨不得上去打他一顿出气,你放心,有机会我一定替你好好出气”他学着”沈仲元“的样子,义愤填膺地摩拳擦掌。
    “从小到大,他哪敢如此对我?此仇不报非君子,我绝不罢休。“月华恨恨道。
    “他要是知道你是丁小姐,绝不会如此对你,可你如今的身份,不管你如何循规蹈矩,他总会借机刁难,你先回家,我找机会给你报仇。”展昭笑道。
    “有他在,长沙我留定了,要我循规蹈矩,做梦去沈大哥,你得帮我。“月华撅起小嘴,睁着一双水灵俏眼看着他道。
    展昭知道她不肯离去,略略沉吟后,学着“沈仲元”摸了摸胡子道:“对付这种人,你得智取,不可强攻。”
    “可我见到他,就忍不住想跟他理论一番”月华见对方蹙眉,又笑道:“好好好,我忍”
    “你和他,从前也是如此怨怼争吵?”展昭试探着问道。
    “他敢怨怼我?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月华骄傲地撅了撅小嘴,把头一别,甚是可爱。
    展昭心上莫名其妙生出了奇怪的感觉,一时沉默不语,月华却喃喃自语道:”其实,他身世很可怜,他娘亲生下他就跑了,他是个被人遗弃在杨府门前的弃婴,说得难听点,他是个私生子。“”私生子?“展昭蹙眉惊愕道。
    月华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从小到大,他最怕被人说是没娘的孩子,他既自负又自卑,杨舅舅对他很严格,却也极少陪他,我娘亲过门后,待他如亲生儿子,他从小立志,子承父业,为国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明明是忠良之后,为何偏偏投靠温门,还跟长沙王办事?“展昭疑惑道。”当年杨舅舅被诬陷通敌叛国,含冤而死,我们极力挽留,他却投了温门,据说他母亲便是温门的人。“月华道。”杨老将军的事,我也听说过,当年他去世三个月后,你父母也撒手人寰,后来展昭还亲赴江南茉花村吊唁。“展昭道。
    “展昭?他也知道我爹娘?“听到”展昭“二字,月华心上猛烈一跳。
    “当年他跟随包公不久,在外地办理一宗棘手的案件,当他赶回东京时,你全家已离开京城,包公刚在开封府任职,在朝堂上人微言轻,却也为杨老将军据理力争,当时掌权的是刘太后,你们丁家与杨家唇齿相依,杨家出了这种事,丁家还能全身而退,其实是皇上名弃实保的策略。”展昭道。”沈大哥,你对我家的事,还如此了解?“月华惊讶道。”都是他告诉我的,只可惜他当年帮不上什么忙。“展昭无奈地笑了笑道。
    月华脸上一阵不自然,她漠然一笑道:“没想到,他当年也来了江南,我与他,总是缘悭一面其实,那时我去了温门。”
    “你去了温门?”展昭心上一震。
    月华点点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足尖上,讷讷道:“我和二哥去了温门,希望劝他回来,只是,你也猜到了结果。”
    她鼻子一酸,眼中模糊,想起不久前她放下女子的矜持,甚至甘愿舍弃宝贵的名节劝他回头是岸,却终究留不住心上人。
    展昭心上一阵苦涩,点头表示知道,当年她只有十二三岁,却义无反顾地远赴温门规劝,她与温天宇的情义,无需多言。
    “你对他情深意重,可惜他辜负了你。”展昭道。
    “没什么辜不辜负的,我只把他当成兄长,不想看见忠良之后误入歧途罢了。”月华眼中恢复了平日的洒脱果敢。
    过了一阵,月华轻轻道:“那时,他还没变节,还是那个人人敬仰的南侠”
    她一阵心痛,一时无法自已,淌下了泪,展昭看在眼里,更是百感交集。
    “其实当年,他”展昭正要往下说,突然听到一声极细的树叶晃动声,而后,月华也听见异响。
    “有人来了”二人同时立起,铮然拔剑,只听见远处的树上掠过沙沙轻响,像风吹树摆之声,声音越来越近,此人乘风穿梭于大树间,轻功之高,内功之深,让人惊骇。
    “仲元君,别来无恙……”一把不高不低,富有磁性的女声由远及近传来,声音浑厚有力,余音缭绕,珠圆玉润,甚是动听。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