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城里,此刻遍地可见伤员,到处都是济宁城退下来的残兵,痛呼惨叫声不绝于耳,闻之令人色变。
朱棣济宁城一战不仅丢了一万精骑,还折了班彪这员虎将,如今大宁铁骑也开始呈现不稳之势,要不是马三保追回了出走的一千铁骑,大营只怕更加动荡不安,随时都有哗变的可能。
姚广孝心中亦是自责不已,此次济宁事败,自己难辞其咎!如今大军危急,燕王颓丧,自己必须得想一个法子,好好打一场胜仗,如此一来可以提振士气,二来可以补充粮草。
“王爷,您可是咱二十万大军的主心骨啊,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呀!眼下全军上下军心不稳,王爷当亲往营寨,看望受伤士卒,鼓舞士气!”姚广孝劝解着朱棣说道,这里谁都可以倒下,唯有你朱棣不行。
朱棣闻言,没有任何反应,望着头顶的灰白色房梁,脑海里忽然放空了一般,一张熟悉的脸浮现了出来。
“老四,你胆子不小啊!竟敢孤身一人跑到这洪都城里来,你就不怕被陈友谅的人给抓了去!”
脑海画面里的人正是年轻力壮时候的朱元璋,那一声老四亲切无比。想来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吧,自己偷偷跑出应天府,孤身一人前往洪都,那时候,正是自己父亲朱元璋和陈友谅决战之际,记得当时自己才十二岁,最崇拜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那时谣言四起,人心不安,陈友谅兵威正盛,自己的父亲完全处于下风,自己忍受不了他人对父亲的怀疑,便决定一定要去洪都帮自己的爹爹杀贼,那会自己父亲见到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话。
“爹,孩儿才不怕呢!有爹爹在的地方,棣儿什么都不怕!”
小朱棣见到了朱元璋,顾不上满脸的尘土,拉着朱元璋的手,怎么也不放开,嘴里嚷嚷着不怕,要去杀敌。
“哈哈……老四的性情倒是诸子里最像我的!”朱元璋开怀大笑,接着又道“蓝玉,老四就跟着你了,好好的调较调教!”
朱棣那时也是第一次见到蓝玉,没想到自己日后的一身本事,便大多是蓝玉教给自己的。
“朱棣见过将军!”小朱棣似模似样的躬身朝蓝玉行了一礼。
蓝玉个头不高,脸上血污犹在,本是大红的铠甲,如今只看得出那铠甲上还有一面护心镜的模样了。“公子胆略过人,刚好对我蓝玉脾气,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众人闻言,无不哈哈大笑了起来,蓝玉大胆守洪城,如今又遇上个同样胆大的朱棣,当真是缘分啊!
而此时燕营大帐内,姚广孝、朱能、胡统、三保,见朱棣神色有异,皆不明所以,互相看了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圣师,王爷不太对劲啊?”朱能瞧着闭目躺着的朱棣,见其脸上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不由得一脸急色,小声说道。
姚广孝心里一咯噔,急忙队三保说道“去唤大夫过来,记住要悄悄的。”
马三保领命,急忙出了大帐,这个时候,王爷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啊!
“朱能、胡统,你二人速速归营,务必稳住军心,王爷这边有我照看,你们暂且放心,济宁城大胜一场,当小心提防平安趁势反攻!另外,你去悄悄杀一匹战马来,煮了肉给王爷吃,切记谨慎!”姚广孝又一番嘱咐,如今情形,朱棣只怕是身心疲惫所致,杀马补充能量,也是万不得已之事。
朱能、胡统闻言,神色不由悲戚,但依然坚定地拱手抱拳道“末将领命!”
众人出了朱棣大帐,姚广孝看了一眼依旧闭目不醒的朱棣,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朱棣沉睡在自己的梦境里,回想自己走过的那些岁月,画面一幕幕上演,是那么的真实。
“殿下,草原上的敌人最大的优势就是飘忽不定,要寻其主力决战,是为最难的!我大军又是长途奔袭,粮草供应便是我等最大的弱点。草原上的鞑子也知道我们的弱点,所以他们往往避而不战,等咱粮草耗尽了,自然退兵,他们便又可卷土重来,这也是咱屡屡出塞,却屡屡无功而返的症结所在。”
此时梦境里蓝玉和朱棣正策马在广袤的大草原上,蓝玉指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浩瀚草原,对身旁的朱棣缓缓说道。
“敌人避而不战,我们也徒呼奈何呀!到时我们粮草告急,便也只能退兵了!”朱棣此时正值青年,看向蓝玉指着的地方,脸上露出不甘心的神情来。
蓝玉扭头看了看愤愤不平的朱棣,接着微微一笑说道“殿下,其实咱拿它也不是没有办法,历史上就有一位天才将军,曾今大坡匈奴,封狼居胥!”
朱棣闻言,急忙答道“将军是说冠军侯霍去病!”
“没错,霍去病当年只带了几万骑兵,在没有任何辎重粮草的供应下,便直捣匈奴王庭,犁庭扫雪,大胜匈奴!他曾今说过一句话,敌能往之地,吾亦能往!草原遍地是粮草,咱打到哪就吃到哪!”蓝玉眼神灼灼,此刻仿佛看见了霍去病封狼居胥时的豪壮情形一般。
朱棣闻言,亦是升起一股豪情壮志来“将军!以后我一定要打到那草原的尽头!”
蓝玉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道“好!有志气,你以后就是咱大明的骠骑大将军了!”
“大夫!王爷情况如何?”姚广孝神情紧张,看着眉头紧皱的大夫,心下更是惶惶不安。昨夜自己夜观天象,发现北方紫薇帝星黯淡,南边一颗天狼星却光芒大胜,这是不祥之兆啊!
“王爷是心焦以致肝火旺盛,脾肺受损,当下要务乃应佐以清火解毒之药丸,平心静养半年,当可无碍!”
姚广孝一听,要休养半年,可如今形势,哪容得了燕王喘息啊!“有劳大夫了,切记此事万万不可泄漏!”
“在下明白,不过王爷的病情不宜再拖,当早做决定为好!”大夫也知道如今情形,要是让全军知道燕王病情,只怕哗变之危就在眼前了。
“王爷啊王爷!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啊!北平府上千口子的性命可全握在你的手上啊!”姚广孝神色萎顿,看着不省人事的朱棣,不由得悲从中来。
“老四,今册封你为燕王,就藩北平,你当牢记,为大明镇守边疆,鞑靼瓦剌胆敢来犯,你就给咱狠狠揍他!”朱元璋站在皇宫奉天大殿的石阶上,对老四朱棣说道。下面拢共站着四人,分别是同时就藩的秦王、燕王、周王、辽王四人。
“父皇放心,不管是鞑靼还是瓦剌,他只要敢侵犯大明,孩儿一定揍得他找不着东南西北!”朱棣意气风发,一身戎装威风凛凛。
“哈哈……有为父之风范,朱棣啊,此去北平,可节制燕山、辽东等诸卫兵马!朱植,你要多听你四哥的话,知道吗!”朱元璋又嘱咐了一番,如此,燕王朱棣才有了节制边关诸卫的权利,最多时,燕王曾一次统兵三十万。
“四弟,边关清苦,你当要保重身体啊!”
这是……这是大哥朱标的声音!朱标一身明黄龙袍在身,谦谦君子,一言一行皆得体大方。
“大哥……大哥……”朱棣忽然语无伦次了,自己在哪!自己在和自己的侄儿朱允炆打仗,大哥怎么会在这。
“四弟……四弟……你怎么了!”
“大哥……大哥……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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