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摇曳,映照在郑吕克脸上,阴晴不定。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问:“五位花首呢?”
“杳无音信。”
如此,便是凶多吉少了。
这五人都被派去追杀谢清澜,莫非,自己低估了那位谢公子的实力?
他摇摇头,觉得不可能。
先前,郑吕克也怀疑过谢清澜在耍花样。
直到那人为了保命,向自己的女人孩子动手,他才确定——这位谢公子确实是个人渣。
这是强者为尊的冥界,若他真有那样的实力,又怎会一直屈居灵尊之下?
沉思之时,一缕寒风穿堂入屋。
“有刺客!”
卿夏立刻护在郑吕克身前。
灯芯暗了一瞬,再亮起时,卿夏两指间夹着一枚纽扣。
纽扣上附着的符咒化为光束飘至半空,随后凝成两行小字:
“暗花”为礼,君待后续。
“‘沉冰’复活了?”郑吕克瞄了一眼那枚纽扣,双眉微蹙。
卿夏不解:
“当年逃脱的,只有‘沉冰’左使张含和一些小喽啰。这只羽魔已经四百年未出现了,怎会在这时突然发难?”
郑吕克眸光渐渐焦灼:
“这些人潜伏在暗处,就像毒蛇一般,随时都想咬上我郑吕氏一口,本不用心惊。我只是担心他们会坏我大事。”
话音未落,老管家便敲门进来:“噩原有密信来。”
卿夏结过迷信,拆开看了两行,脸上便有了忧色:
“主人说得没错,‘沉冰’的余孽已经投了匿名信,说噩原灵麦苗被毁,跟郑吕氏有关。”
郑吕克神色骤变,卿夏继续往下看,又道:
“不过还好,我们的人把揭发信截下了,灵尊并没有看到。”
沉默,屋内只有灯花爆裂的轻响。
郑吕克拿起竹签,挑了挑灯芯。
烛光映入他眸中,化成眼底深处细小执拗的亮点。
他心事沉沉:
“这事,拖不久。若让灵尊发现那人在帮我们做事,不但废了一颗棋子,我们还会立刻身败名裂。”
卿夏同忧:“那不如……”
郑吕点头,艰难道:“先下手为强。”
卿夏领命而去,郑吕克却陷入长久沉思中:
当年一时懈怠,未能斩草除根。
如今筹谋大事时,便留下这个隐患。
庆幸的是,还有纠错机会。
唯今之计,只有趁那女人修为低微,夺了灵尊的位置。
就算是冥界三分,至少也还有我一域。
……
冥历九月初十,噩原
雨后,暑气已经比前几日消退许多。
王帐前的青石路上,还有深深浅浅的水渍印记。
自从灵尊被谢清澜刺伤,至今已有六七日没有出帐。
大小事务皆由月礼操持。
辕门外,一支百人长队逶迤而来,如墨夜中蜿蜒的长蛇。
行至箭楼之下,队伍便被侍卫拦住。
王帐前的月礼瞭望了一下辕门,走出来查看。
“今日,郑吕君怎会带了这么多人来?”
她疑惑地看了眼郑吕克和卿夏,没有要放行的意思。
郑吕克谦和笑道:“我给灵尊送礼来了。”
挥一挥手,身后众妖魔站至一侧,先前放在地上的箱子便显露出来。
大大小小,百箱有余。上缀礼绸,喜气十足。
“郑吕君这是?”月礼迟疑。
“下聘。”
一时间,月礼与侍卫们尽皆愕然。
“怎么,不信我?”郑吕克追问月礼。
“那倒不是,只是这几日夔都数座山头都有妖魔作乱,王庭空虚,所以我们都查得谨慎些。”月礼解释了几句,便回王帐中请示陈小猫。
片刻后,一行人便被迎入了王帐。
陈小猫斜躺在王座上,面色苍色,唇无血色。
见到郑吕克,她脸上倒是有了几分笑意,随即让月礼给他端了锦凳。
此时王帐中,除了两名侍女、侍卫和月礼,便只剩下郑吕克、卿夏和十几名随侍。
按例,王帐中不应留郑吕克的家臣。
只是今日下聘,陈小猫也不在意这些规矩。
陈小猫大有以退为进之意:
“郑吕君可是想好了,本尊并不想勉强你。”
郑吕克凝视陈小猫双眼,郑重一揖:
“克已然考虑好,其实,克一直心有灵尊。只是碍于君臣之礼,不敢造次。
若得灵尊为妻,克此生必无限珍爱,一世一人。”
陈小猫默默盯着郑吕克,满意地点点头。
郑吕克立刻说道:
“婚姻之事,郑吕氏极其重视。因此,选了极其贵重之物作为聘礼,还请灵尊先看礼单。”
接过侍从呈上的礼单,她随意看看。
无非是些极品灵珠、珊瑚、首饰之类俗物。
陈小猫屡见不鲜,早已提不起兴趣。
她随便随便挑出几样礼节性的夸了夸。
郑吕克以为灵尊心情大好,便走到她身边,要扶她起来看看各种礼品的精巧之处。
她有些心不在焉,却又不好推却。
随郑吕克一一验看那些大大小小的箱子,她却没注意到郑吕克的几名侍从已经悄悄移动到她背后。
“这是栖霞海中产出的大鲛珠,用来做簪子,步履生辉。”
郑吕克抓了一把大珍珠托到陈小猫面前。
她笑一笑,没有作声。
他的眼神却分了一缕光芒到她背后。
下一瞬,待陈小猫抬头,忽然有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
她沾了一点在指头上,是血。
蓦然回首,身侧的侍卫已经默默倒地,灵体随即消散。
她终于意识到身边人的图谋,惊慌高喊:
“月礼!”
无人应声,虽然月礼就站在陈小猫对面。
望着陈小猫,月礼眼中满是仇恨与鄙夷。
“你背叛我!”陈小猫眼神锐利如刀。
月礼直视她:
“你杀了我妹妹月音,便是灭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希望。我为何还要忠于你这样的暴君?”
“那是因为她行为不检!”
“明明是你自己识人不明,怎能迁怒月音?”
听着二人争吵不休,郑吕克怒喝:
“够了!”
与此同时,陈小猫已经升起护身结界,向后退却了两步,直接坐到了王座上。
郑吕克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我的灵尊,这个时候你还想逃?”
他轻轻弹了下拿鲛珠时指尖沾上的灰尘,道:
“你也不想想,以你现在的修为,能不能逃得出这个王帐。”
陈小猫打量了一遍身周的妖魔,轻蔑道:
“不过是十来个三等魔修,想要动本尊,不自量力。”
“三等魔修?”郑吕克听了陈小猫的话,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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