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界诠译录》012 天怖大阵(三)

    从前经历都是逢场作戏,此刻却被挑了真情。再过不久,他恐怕就得沦陷。
    墨霜轻轻推了把还在亲昵的佳人,以很不确定的语气道:“别这样。”
    冰药抬起头来面色如芙蓉般娇嫩:“别如何?”
    “我……我们,我……”
    墨霜一时间舌头打了结。
    冰药娇羞:“昨晚你那么大的力气都把我弄疼了,今天你就不认账啦”
    “……昨晚”墨霜惊愕。
    他不由的动了动腿,这时才发觉双腿早已化尾,而两条尾此刻已经缠绕到了一起,自己的某个物件也毫不知耻的顶了出来。
    “噌!”的一下,他的脸突然如火烧似的烫得无以复加。这是他从前根本没有过的事。
    他撑起一半身体:“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说什么”冰药眼神迷离的看着他,眸子里尽是水雾。
    “我们怎么会在一起,不可能。”墨霜坐起自言自语。
    “你怎么了”美人也跟着坐起,被褥滑落光洁的身躯一览无余。
    她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墨霜,又软软的靠过去。
    “你是小宫主,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可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不不不,不对劲,不对劲!”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很担心你。”
    冰药轻轻把墨霜的脸转过来与之相对。伸手抚摸着他斜飞入鬓的剑眉,不由自主的亲吻着他的唇。
    “怎么可能……”墨霜心里默念。刚想念清心诀辅助驱散,可现在就算连诀都凝结不起来。
    他胸口开始大幅度的起伏全身的肌肉都像痉挛似的止不住的颤抖。对此,他又喜又怕。
    冰药越发的主动,让他溃不成军。
    或许这两军对峙中,他从来都是失败的一方。仿佛是在敌方手下屡屡受挫的败将,已经到了草木皆兵、望风而逃的地步。
    可这逃,他又是被逼无奈的。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又更期望对方能将自己击溃,让自己拜倒在对方的石榴裙下。
    这是一种极其矛盾的情绪,怯懦而渴望。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天差地别。
    缠绵的身影开始如胶似漆,不论是胜利方还是失败方仿佛都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柔若无骨的又或是坚毅厚实的,最终都融到了一起。没有谁再多说一句话,唯独粗重的喘息和娇柔的轻吟。
    春天的旱田得到雨露的滋养冒出新芽。
    平静而甜蜜的生活让他放下了所有的戒备,他同其他普通家庭的当家人一样外出找了份不错的差事,独宠着这个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美人。
    等到他们的孩子出世,他便更加忙碌了。他开始意识到,原来管个调皮的小孩是多么头疼的一件事。而时常的,他也会因为孩子的事与冰药吵上几句,不过都以他失败而告终。
    久而久之的,他这“妻管严”的称号在乡里邻居间沦为谈资,不过对此他多是一笑而过。
    妖族人的寿命长则很长,一千多年的时光他们一家人始终形影不离。
    花朝节他们总会牵着手逛集市,沐火节总会过得隆重繁华。早晨第一个醒来的总会亲吻另一个的额头;晚间总会一起慢慢悠悠的数着天上的星星;到了睡前总会相拥在一起。
    在这期间,他们拥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他们的孩子在护短的母亲和妻管严父亲的呵护下健康成长;女孩们都被培养成了大家闺秀,男孩们都能文能武。
    然后,他们的孩子又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有了孙子孙女;孙子孙女又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就又有了重孙和重孙女。
    这一千多年的时光他们对彼此的心意从未改变。
    直到年寿将尽,白发苍苍也互相珍惜。
    他就她这么一个挚爱,持续了一千多年直到她在他的面前缓缓闭眼。
    然后他将她埋葬在鲜花常开不败的地方,对着她的陵墓自言自语了三年之后,也终于长眠于此。
    黄粱一梦,不过如此。
    等一生由发芽长成为大树开花结果,再由繁茂变为衰弱直至枯竭后,睁眼一看不免是一眼万年。
    “就在这里住下吧。”
    墨霜由自唏嘘感慨,回味梦境时,看见前面依稀站着个火红的人影。
    那个人影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只能辨个红色窈窕轮廓。
    “在这里,抛却你所有的过往;没有谁能够再威胁你再命令你。你可以按照自己方式去生活,不用再背负一切的负累。”
    “你是谁”
    墨霜有些失魂的问,心情仍旧不能平静,甚至脸上还有因为爱人死去而留下的泪痕。
    “我是这里的主人,我能答应你所有的请求。”
    “我的,请求……”
    “你爱她,你想得到她。我可以让你们在一起,幸福的过完一生。”
    墨霜看着红影,有些茫然。
    红影:“只要你留在这里。”
    “可是,都是假的。”墨霜失落道。
    “你此刻又如何确定现在的你是真是假即便你走出这里,你又如何能够确定,外面的世界是真是假?”
    墨霜摇头:“我想要她,做梦都想。但不是在这里。”
    “有何不同刚才她与你缠绵的感觉是真实的。”
    墨霜坐在地上,回顾起适才梦里的冰药,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真实到她的体温和隐约的香气似乎都还留在自己身上,而自己身体上的反应还未完全消退。
    好像是的,没有什么不同。
    但前提是——如果他没有醒过来的话。
    “谢谢你给我这个梦。”
    墨霜甩了甩头有些跌跌撞撞的站起,似乎有些过度的疲劳。
    他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又甩了甩沉重的头:“只可惜你让我醒了。现在,我觉得很难受。之前的那些伎俩也是你干的”
    “那些伎俩”红影稍许疑惑后感叹:“那些是你自己的记忆,与我无关。”
    “我的记忆”墨霜冷笑:“我不记得我有这样的记忆。”
    “那或许就不是。我现在只想得到你的答案。”
    “我猜的不错。你会在我入梦的时候吸取我的精气神,直至我枯竭而死。”
    “那样,你会永远都活在梦里。永远和她在一起,难道不是好事”
    “人死了还有梦”
    “我会在这个空间里留你一片净土,让你的亡魂有所归处。就像他们一样。”
    说着,这处空间前头开始出现点点繁星。每个星辰之中都流转光华,细看之下,里面竟然上演着各样的琐碎。但无一例外的都是平和向往,没有一个是烽火狼烟或者郁结不堪的。
    这成千上万的星辰,莫不是被误吞进来的人如果他答应了,那么他也会和这些人一样吧!
    红影问:“何为生何为死”
    墨霜转头看向她,依旧看不清。
    “不过一具皮囊的差别而已。舍弃这副皮囊,你将会得到超脱。从今往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悲哀与痛苦。”
    这句话,确实戳中的他的软肋。他又再次看向那些星辰。
    那些事,那些人其实又与他有何关系他在意的不过是自己那遥望不可及的一亩三分地;至于什么未来大业或是人情世故之类,他从来都只是被迫接受。
    所以,他真的有些动心。
    “接受我吧,不会再累也不会再受伤了。你想要的安稳和平静,我都会给你。”
    这每一句话简直都正中靶心,他几乎就想要一口答应。
    可这与生俱来的理智又在反对这件事情。一瞬间,他就好似分裂成了两个立场不同的人,一个想要抛却一切的去答应,而另一个则坚决反对。
    他开始摇摆不定。
    “不要受蛊惑!凝神!”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他浑浑噩噩的心神猛然一震,清醒了许多。
    那声音继续响起:“一旦你同意,你的魂魄就会被永远囚禁在这里!”
    永远的囚禁!
    他猛的看向那团迷糊的红影,适才还带有些许美好的向往渐渐的被一股冷风吹散。
    他不再去看那些星辰。
    “再好的梦也是假的。”
    红影:“那么,告诉我真与假的定义。”
    墨霜:“我不想再深究这些问题。”
    红影:“每一个人的天性都是追求快活,可总有那么一些人会离这条路越来越远。”
    墨霜微微叹了口气:“你在说我”
    “我是他们的影子也是你的影子,你们想要的不想要的我都知道。”
    “你给我一个好梦,但你不应该让我醒过来。”
    “为什么?难道你不怀念吗?”
    墨霜摇头:“会。”
    说罢,他开始原地坐下默念清心诀。
    此刻心意已决便不再迷惘,任凭那红影再使出如何伎俩也不能再撼动他半分。
    渐渐的,四周的嘈杂慢慢远去再逐步平静,他所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奇经八脉和气海里稀疏的自然之力,以及随着自身筋脉游走的灵气。
    他就此成功入定。不闻、不见、不知。
    直到脑海里有个声音将他唤醒,这才慢慢睁开眼睛。
    一睁眼,一道刺目的光就戳得他双目微痛,他忙缓了片刻然后再次睁开。这才发现,周围密林丛生,已是天光大亮。
    四下张望过后他不由松了口气,看见琉玥在不远处老神在在的休息便赶忙确定。
    “成功了吗?”
    琉玥转头“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而墨霜则没有察觉到对方神色的不寻常,更不知道在天怖里,他的所有经历没半点遮羞的被对方瞧得一清二楚;也不知他之所以能脱困,并不是因为自己真的内心坚定无所撼动,而是因为琉玥一直在帮他。
    不过琉玥此人可不像无锋那般喜欢夹枪带棒的,他很乐于给别人留面子,因此也就不去点破。
    二人食用了些东西,等墨霜稍微修整,这日头一上来周围的温度就开始以飞跃的速度升高。二人所处犄角旮旯里才茂盛不久的植被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死去。
    这温度之高,便是连二人有气韵护体也有些汗流浃背了。
    “走吧,去第二处。”
    琉玥收拾好东西同墨霜又是一个摇身一变,向梦貘之林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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