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界诠译录》024 不明刺杀(一)

    贺平川很是识时务的闭了嘴,一双在漆黑夜里看不大清楚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他正拼命的上下打量前头的事物。不过,前面的除了那扇半开的窗户外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不仅没有其他东西,也没有其他动静。
    两人保持着姿势趴了会儿,这边贺平川终于忍不住开口悄声问:“怎么回事?你怎么又回来了?”
    鹿蜀:“是我想回来的吗?没看见外面有人放箭”
    贺平川:“放箭你得罪谁了?”
    鹿蜀:“你该问你自己得罪谁了!明显是针对你的!”
    贺平川:“你的意思是一直跟着我的那群人追上来了?”
    鹿蜀摇头:“应该不是,看着不像。这些人身手矫捷,不是那几个可以比的。”
    贺平川看向鹿蜀:“另一伙人!你会不会看错了”
    鹿蜀回瞪:“我阅人无数这点还能看走眼是几个背弓弩的,还有几个拿刀的。
    我才出去没走几步就看见他们鬼鬼祟祟躲着。他大爷的!要是我没这双夜眼指不定就要被射成窟窿!”
    贺平川迷茫道:“……不对啊……我,我真没得罪什么人,我都被我哥给关了好久了。倒是你,你是不是之前和谁交易的时候把人家给骗了,现在人家找你说事”
    鹿蜀:“咋可能我又没强买强卖,每单生意都做的明明白白。再说了,爷爷我可有无数变化,一票干完一票的身形,谁会知道我是谁”
    贺平川:“……这么说真的是找我的”
    鹿蜀:“反正肯定不会是找我的。”
    贺平川:“可我真不记得开罪过什么人了啊!”
    鹿蜀:“你刚不说你还有个哥吗?你没得罪他得罪了也说不定。”
    经鹿蜀提醒,贺平川的脸一下子沉下来。
    难道那些人把他认成是贺远舟去了?
    很有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明他哥现在的处境十分不秒。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这么想着,突然又是一声破空声响起,紧接着一阵劲风掠过,头顶上穿过一道箭痕。
    这一下,如同一根点着的导火索,还没等贺平川二人缓过劲儿来,紧接着又是“嗖!嗖!嗖!”数声熟悉声响伴随特有的嗡鸣滑过二人耳畔。
    顿时,那不甚牢固的土墙和粗木门窗就被穿了十几个窟窿。而这架势似乎还没有消停的迹象,依旧源源不断的往内掷来不少羽箭,逼得两人从床上滚下躲到床底。
    不过奇怪的是,绕是如此大的动静也没有惊动什么人,连一个出来问话的也没有。
    或许都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场景习惯了吧!只要自己闭门不出就可相安无事。但这家农舍的主人呢?难道也躲起来了吗?
    贺平川顾不得去想这些事情,因为他的注意力不过稍微分散,那羽箭似乎就像长了眼似的贴到他身上。
    一道暗光闪过,一支箭险险掠过他的臂膀,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后他才得知那箭已经把他划了条血口。
    贺平川不由自主的低呼一声,紧接着就有更多的羽箭朝着他的位置射过来,仿佛是有什么千里耳。
    这逼得他们不得不重新找个位置。
    “就擦破点皮别叫那么大声!”鹿蜀将人头往下一压抱怨道。
    “我没有很大声!”贺平川捂着手臂小声嘀咕。
    “他们看不见我们。他们晚上视力应该有限。”鹿蜀伸头稍微晃了一下又马上缩回来:“我也没感觉到什么自然气息。”
    “你在说什么”
    “但是他们听力好像还不错。但也不像类那么好。我的意思是,要杀你的人至少不会是你们划分的那个妖族领域的。”
    “怎么可能是妖族的,我跟妖族就没打过交道!”
    鹿蜀想了想:“这么久了,他们除了用箭射我们好像就没别的攻击手段了。”
    贺平川抱怨:“你还想要什么手段?还嫌不够糟糕!”
    鹿蜀:“我在排除,在排除!你个笨蛋!”鹿蜀又想了想:“我也没有感受到其他气息。要么是绝世高手把它隐藏了,要么就是根本没有!你觉得是哪一种”
    贺平川:“绝世高手我两还能在这里说话!”
    “那你的意思是人族”
    “什么”
    鹿蜀吁了口气:“是人族就好办了。外面人数不多应该组装不了什么强攻的器械。”说着,他拍了拍呆若木鸡的贺平川:“你看你运气多好一路上好酒好肉也不是白给的。现在你就知道有多值!”
    “你……想干嘛”贺平川脑子突然成了团浆糊。
    “好人做到底。帮你解围,咱们这单买卖也就算善始善终。”
    还不等贺平川反应,那鹿蜀四下里看了看,然后一个懒驴打滚拿了不远处贺平川脱下的外袍就往身上批,二话不说猛的跳将起来翻窗逃离。
    自他跳起后,那箭雨更密集了,像是十世仇敌,对着鹿蜀穷追不舍。
    可每每又总是有那么点偏差与之擦肩而过。正如鹿蜀观察的那样,那些人的视力在夜间并不大好使。
    贺平川看着早就蹿没影的鹿蜀心里颇有几分感激。但此刻他更浓烈的情绪依旧是疑惑。
    人族的吗?如果真是自己的族人那为什么要杀他
    认错人了
    如果是把他错认成他哥,难道贺远舟真的做了什么隐秘而又不可饶恕的事情,以至于连正常的审判程序都不走直接开启刺杀模式
    他想不明白,但整个人却开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无措。
    有胆量的话,他真想冲出去抓一个人来问清楚!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外面的动静逐渐减弱直至消退,而他依旧颇为心惊的在屋内躲着。直到自己确认外面再没有什么危险的气息时他才悄悄的溜出房门摸索着可以隐蔽身形的东西一路出逃。
    似乎没有人了,所有的都被鹿蜀引出去了。
    他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他并不担心鹿蜀,以鹿蜀的速度甩掉那些人应该轻而易举。
    他把躬着的身体直立起来,装出十分正常的姿态漫步踏入通往主舍的路。
    这里的农舍构造也算奇怪。进门是主舍,落客的分舍在主舍后面并且要穿过主舍的通道才能到达。
    这么建造的目的极有可能是防备客人赖账跑路;也有可能是为了客人呼唤主人家时方便。
    不论如何,这主舍与客舍间相连的近,按道理来说稍微大一些的风吹草动都不可能逃出主人的耳朵,可显然的,这家主人并没有理会。
    那剩下的可能,要么是人家刚好不在家,要么就是早被灭口了。
    这一点在贺平川路过主舍直达外门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果然,那外面不远处就躺着两具尸体,或许别的房间里也还有。
    贺平川又紧张的朝四周看了看,竭尽全力的睁大自己的眼睛。然后他立刻跑到尸体边微微查探一番。
    那几人无一例外是一箭穿心。
    贺平川打了个寒战,咽着唾沫轻而快的打开外门溜之大吉。
    此刻天已经微微亮,街上已经有了零星的人。他倒也反应极快,老远看到有人,便强行停住了自己慌乱的步态转为一种清晨闲汉游走的模样。
    走了约摸一炷香,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此刻他的肚子也开始不争气的叫了。正好经过一面摊索性坐下吃面。
    而在吃面过程中,他又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好像是昨晚的那个鲛人。
    贺平川这边正举步维艰的不知自己下一步该何去何从,眼见好不容易有个算是熟悉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想跟过去。
    他苦思冥想了许久。
    有人要杀他,以他那三角猫的功夫无法抵挡,所以他需要找个人帮他度过一下难关。
    鹿蜀走了,正好这鲛人又送上门来了。他对鲛人绝对没有任何歧视,这使得他能够十分客观的看待一些问题。
    回想起鹿蜀之前的话,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人不一般。
    所以,贺平川就想到了一个办法。说好听些叫做求生路上的自我拯救,说难听了就是拉人下水,但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不会一起完蛋。
    原因是,如果那个鲛人本身就深藏不露,那是最好的。如果那个鲛人跟自己一样手无缚鸡之力那也不要紧,因为他能感觉到她的不一般,不一般到这个人一定可以活着,她的背后一定会有个支撑她的人物或势力!
    贺平川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自己的直觉历来都很准。
    二话不说。
    贺平川见鲛人背影后便饭也不吃了,草草付钱也没要补,只扯了身上的一块布头蒙面,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跟上。
    不过,他这跟踪能力真不咋地。
    没跟出多久就被人家发觉了,之后就被故意带到一条野郊荒草堆处去。
    等他察觉到不大对劲的时候,前面的人直接转过身来朝着他走。他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你为什么跟着我”
    鲛女看着他,声音毫无情绪却很柔软。
    贺平川一顿,他总不可能说因为自己被莫名其妙的刺杀,觉得很害怕所以想要寻求一把保.护伞吧?
    不过他脑子反应倒是快,心里一通胡乱编造后陡然说出:“我才记起来,那个让我给你送信的人说只要把信给你,你就会告诉我我哥的位置。”
    鲛女听罢眉头微蹙:“什么位置?我并不知情。”
    贺平川急切:“可那个人就是这样跟我说的。不然我也不会答应她来给你送信。”
    说着,贺平川装出几分憨厚老实的模样,有些无措的睁圆眼睛挠着头。
    不过此刻他也确实很无措,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而那所谓的“提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他好像被那什么游魂给涮了,他需要重新找一个点来展开。
    “她”鲛女不解:“你见过她了吗”
    “算是见过。长相没看见就听见了声音……可这也没用啊,人家不是让我问你现在你也不知道的话我怎么办”
    鲛女想了想也没什么头绪,她看着满眼焦急的贺平川暗叹了口气:“我要去清原郡。”
    贺平川眼睛一亮:“那我也去!带上我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有些不方便。我是鲛人。”鲛女把围在脸上的布拉了拉。
    “没关系!”贺平川连忙摆手:“你裹得这么严实,我不说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我的意思是……”鲛女看了他良久突然一笑摇头:“你要跟着就跟着吧。”
    说罢,不再理会贺平川,转身慢条斯理的往前走了。
    这一走二人走走停停,之间没说几句话更没什么目光肢体的交流。
    总之,那鲛女默认他跟着却又把他当了一路的空气。贺平川倒是也不在意,路上着重看看是否有人跟踪,但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直到某日这鲛女可能觉得这么做实在太过怠慢而对贺平川有些于心不忍的时候,她才在用食干粮的时候主动拉开话题。
    “那天晚上你离开的时候有一些人跟着你。你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吗?”
    贺平川错愕,为什么这件事感觉好像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就他自己不清楚
    于是他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那天我回去后发现他们了。他们也对我进攻了。”
    鲛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继续云淡风轻:“那些人是你的族人。”
    贺平川耸了耸肩:“如果是的话,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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