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江河一阵如此这般,如此那般之后,圆太经理交给应大的问卷调查算是彻底走偏了。
这种场外招,你说他违法吧,那肯定不违法,但是要说商业道德吧,哦,商业道德是什么东西?
不说商业这个词和道德本来就不太搭,光是这个时代的商业环境,太讲道德的好好先生早就被淘汰出局了。
这段时间,由于八九十年代“野蛮派经商”的力量依然强大,加之国际的互联网泡沫和97年索罗斯狙击泰铢和港币造成经济危机的余波,现在又有入世的变局,商业环境基本上乱成一锅粥了。
比如此时几乎发生在国内家电市场全领域的价格混战,毫不夸张的说,一些企业真就是在赔本赚吆喝了。
这你说商业道德?不好意思,真就是丛林法则。
当然国外也一样一片狼藉,都不太好过。
不过这种混乱总有结束的一天,这些价格战的对手在把小体量对手都打没之后,倒是也会慢慢重视起价值来。
李江河要做的就是成为大体量的棋手,而不是小体量的牺牲者,并最终熬到黎明的到来。
顺便,李江河问了问校会组织晚会的事。
要说校会吧,也不太容易。
一直背负着死板官僚的骂名,被称之为大学生进入校园后最令人后悔的几个选择之一,但与此同时,真的要台前幕后干不少活的学生会,其实没那么不堪。
除了用来刷大学简历以外,他确实能让你认识一帮其他院的同学,扩大交际圈的同时提升一下交际能力,不同部门可能还培养点组织力,领导力,虽然不见得那么有用,但这也不是一群人说的纯浪费时间。
进入社会之后,你说你要出头,光有个人能力真的够吗?
最简单就是你现在因为个人能力突出被公司提拔为一个小组长,专门负责一部分工作,但是你的组员们跟你都不对付,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你还能真自己把所有活揽在自己肩上,一个人拿一份工资,干一个小组的活?
然后此人的领导看此人连一个四五个人的小组都管理不好,那此人还能出任CEO,迎娶白富美嘛?
说人脉没用,尤其是说国外就看个人能力,不看人脉的,都是瞎扯淡,等他被无情的现实拿着铜头皮带狠狠抽几圈,就知道什么叫天真无邪了。
主要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大学不参加什么组织,省下来的时间,那也没用在学习上。
谈恋爱,睡觉,打游戏,打球踢球,这种诱惑,年轻人哪里遭得住嘛。
深知自己尴尬地位的学生会还是想要通过多举办学生活动来提高自己在“群众”中的喜爱值的。
而联谊会这种东西,深受此时有贼心有贼胆的年轻人的欢迎。
毕竟没有智能手机,有电脑的也是极少数,他们的青春还是要找个发泄口的。
李江河弄白了这件事,就再次离开了。
而看着李江河离开的背影,姚子岳张大了嘴:“WDNMD,这就走了?靠!”
而靳伯容看着已经濒临崩溃的姚子岳只好揽过姚子岳的肩安慰道:“你对校会这个团队的贡献,我们都看在眼里。”
“你们看在眼里有个屁用啊!”,姚子岳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如此怨念道。
“等到大三,你肯定是主席”,靳伯容给姚子岳画了个饼。
“我要你这主席有何用啊?我又不担心就业!”,姚子岳把刚才吸进肺里的空气又吐了出去,继续怨念。
“唉”,姚子岳在一声深沉的叹息之后,认命了。
他一想冲出学校,在高高的山顶上嘶吼一句:“都是我活该。”
李江河不知道此时姚子岳的“悲愤”,知道了他也只会一笑而过。
我伤害了你,我还要一笑而过。
没得法子,就是这么霸道。
晚上,李江河看见了老马发过来的邮件。
在邮件里老马简单解释了一下某宝会配合这一波墨客的线上发售,并对小李同学表达了亲切的问候,表示自己哪天来应天出差,希望能请李江河这个“世侄”吃顿饭。
实际上在得到了墨客一代的电子阅读器实物之后,老马确实相信了蔡老板说的,不仅是老李,就是小李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因为老马觉得墨客一代的实际上手的手感而言,小李或者说小李和他的团队肯定是仔细调查设计过的,而且做过英语教师的老马知道这个点击查词功能对于现在被英语折磨着的华国学生来说,实在很有诱惑力。
入世以后,教育专家们再次强调着英语的重要性,并将其称为得到国际offer的敲门砖。
确实也没错。
而我国的教育理念,众所周知,是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所以老马断言这款阅读器的市场反馈会很不错。
尤其是阅读器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功能,看起来很适合学习。
李江河也以对待长辈的态度回了一封言辞恳切的感谢信,感谢老马的指导和帮助。
看着这封真情实感的回信,老马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润了。
这儿子比老子说话何止舒服百倍啊!
没有老李的“好为人师”就体现不出小李的“尊敬长辈”。
“真是个不错的后辈啊”,老马如是感慨道。
而他嘴里不错的后辈此时正陷入“人民群众的海洋之中”,没办法,快到期末了,王崎以及其他同学在下了课之后,缠住了李江河,并进行了一个“合理”的要求:
去找老院长画画重点。
没得法子啊,老院长的古代汉语,在他还叫本科的年代,一直是应大的魔鬼学科,因为这一科就像所有文科一样,弹性很大。
你说他难吧,纯以应试的角度来看,只要老师画个重点,那是真不难,但是你要说他简单,呵呵,这东西逻辑上是没有范围的。
古代汉语,这么一个大标题下的学科,他的范围就是“古代汉语”。
是长达几千年历史的积淀和那些文字高手们玩出来的语法佳作。
不说别的,光一个文人笔记,就真是汗牛充栋了,一个人一辈子也看不完。
而很不幸,老院长就是一个喜欢真的拿“古代汉语”做古代汉语这门课的考试范围的出题老师。
“李哥,我的李哥”,王崎哀求道:“您就出马去问问吧,谁不知道你是老院长面前的当红炸子鸡啊。”
“不是,这也没必要我去啊,你们去不也一样嘛”,李江河挠挠脑袋。
“那可是院长啊,我们哪敢啊”,旁边一个同学诚心道。
这就是李江河先入为主了,在他眼里老院长永远是那个想要逼迫专心走学术道路,强行对他进行论文培训,但是会给自己下厨,下雨天会特地给李江河留把伞的学术上的师父和生活中的爷爷。
但是对于普通学生而言,院长的威严就不是普通教师能比的了,而且老院长平时讲课确实一板一眼,带着他那个时代学者的严谨和严厉。
“呃呃呃”,李江河叉了叉手。
这要是他写完约定的论文,那他去一次也无妨,虽然他明白老院长根本不可能画重点,但是关键是此时有他还没写完论文,所以头疼的恨啊。
余哗带来的效应太显著了,显著到李江河觉得自己不发挥出自己目前学术的最高水平,都对不起老院长用出去的面子。
“我这很为难啊”,李江河不好意思说出自己走后门的问题,但是这么拒绝同学们的过关希望,主要是过个好年的希望,也不太好。
“这样,李哥,只要你去问问,都不一定非要问出来,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学期结束,你的早饭我都给你买了”,王崎拍着胸脯。
“成交”,李江河伸手跟王崎拍了下掌。
李江河心道自己才不是为了免费的带饭劳力,而是算算日子,也该去老院长家里坐坐了。
他随便买了点菜,就上门了。
当然,他提前跟老院长说了自己要来,要不老院长那种大忙人,还真不一定在家。
开门的是老院长的妻子。
“江河”,老人笑了起来,依稀能见当年的清丽,“这次又要麻烦你做两道了,老家伙吃了你做的饭之后,都开始嫌弃我这个旧人了。”
“瞧你说的,我哪敢啊,再说,这臭小子做的哪有你的手艺好”,老院长在家穿着一个毛衣和老干部背心,笑道。
“师弟”,陶树波也在,这是老院长叫来的,热闹热闹。
“师兄”,李江河笑着打个招呼。
饭桌上也就是家常菜,老院长又从冰箱里拿出买好的猪头肉切了,随便开了一瓶白酒,又递给李江河一罐啤的。
“我和树波喝白的,你个小娃娃还是喝点啤的吧”,老院长一脸“嫌弃”。
“行”,李江河接受了咸鱼的命运,毕竟这是为他好。
陶书波笑道:“那看起来小师弟是没有口福了。”
老院长这里的酒还是不错的,说白了,他再清廉自持,他也是一个国内顶级大学门面专业的院长,哪可能没钱呢。
“师兄要这么喜欢酒,我回头再送你两瓶”,李江河在这里没什么顾及。
“那感情好,李总出手,我也有口福了”,陶树波笑道。
饭桌之上,李江河几次犹豫,没有将同学们的期望说吃口,而是该吃吃,该喝喝。
老院长身体倍棒儿,吃的不少。
吃过饭,师徒三人打开电视,泡上一壶热茶,开始闲聊。
李江河拿出两个墨客一代阅读器递给老院长和陶树波,并给他们解释了一下这东西如何使用。
“手感不错,很轻啊”,陶树波很感兴趣,拿在手里开机,里面有李江河预装的几本书。
《新概念英语》1-4,唐诗鉴赏词典,宋词鉴赏辞典,中英双语的《小王子》和《飘》。
还有《活着》和一本商业鸡汤文:《卡耐基的商业智慧》。
卡耐基此时堪称鸡汤专业烹饪者,市面上挂着他名字的成功学,可以养活一整个路边摊。
其实按照祁汉源他们的想法,是想和金老爷子谈谈合作,加进去基本武侠的,但是李江河明白,这要是让家长看见预装了武侠小说,反倒是不太好卖了。
他随便点开了《小王子》,按照李江河的指导,试了试查词翻译。
“嚯,这个功能不错啊”,陶树波新奇道:“方便,很方便。”
一旁的老院长也来了兴趣,接过去点了几下。
实际上这两人的英语水平都不低,老院长是年轻时候教过比较文学,英语底子还是不错的,陶树波作为记者,英语过关是基操。
“师父,这个护眼,您可以当纸质书那么看”,李江河解释道。
“方便是方便,但是书就是书”,老院长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大书架:“我老了,在我眼里那些才是书。”
“内容都是一样嘛”,李江河辩解道。
“不一样,不一样”,老院长还是有点固执的。
李江河寻思自己还有任务在身,没继续辩解。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生活方式嘛”,旁边陶树波打了个圆场岔开话题:“师弟,你这个阅读器的词典是哪一本啊?”
“呃呃”,李江河笑道:“科林斯和朗文都有,合作谈下来了”
卡西欧的电子词典卖那么贵,这里面版权要占大部分,因为如果真按照他内置那些词典的市价去买,把那些词典买齐,价格确实超过一个电子词典了。
“挺好”,陶树波很喜欢这件礼物,但是要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要是能整句翻译就好了。”
就这么师徒三人喝着茶聊着天,电视开着。
虽然并不看,但是开着电视是一种习惯。
李江河看气氛差不多了,作为全班同学的期望,他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师父,这次期末考试,您看要不要讲解个重难点。”
委婉提出要求的李江河,没有暴露全班同学。
“嗯?”,老院长眯了眯眼睛。
“咳”,李江河硬着头皮说道:“您看啊,这马上过年了,您出题范围那么大,这,我们不是毕竟不是您年轻时候,确实搞不定啊。”
“我上课,你没听懂吗?”,老院长反问道。
“呃,那肯定不是,您的课我是连标点符号都记得一清二楚啊”,李江河赶紧表忠心。
一旁的陶树波笑了起来,他回忆起自己当年期末考试被老院长支配的恐惧了。
“那你是没有去读我给你列的课外书单?噢,你还有一篇论文呢”,老院长眯着眼睛看向李江河。
“这,那我是精读精读再精读啊”,李江河拍着胸脯保证。
“那你要什么重难点?”,老院长把重和点两个字咬的很重。
李江河无话可说了。
“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思”,老院长摆摆手:“不会太难的,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什么交差不交差的,我这是自己的想法”,李江河舒了一口气。
旁边的陶树波收起了笑容:您当年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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