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谁谋》第五百九十一章风烟俱净

    入主东宫之后谢瑶光几乎日日都陪着叶临宸一块出现在东宫朝议上。众人本就与她相识，也知晓她的能力，对于她的出现自然是见怪不怪。纵然有少数异议者，在看见叶临宸眼神后也选择了闭嘴。
    一月后，已经抱病多时的历帝下旨传位于太子叶临宸。
    至宁十年，十一月初九。
    皇太子叶临宸郊祀祭天后于太极殿登基即位同时册立太子妃谢瑶光为皇后，大赦天下改元靖和。
    靖和元年十二月，叶临宸颁旨，废除六宫，自皇后以下不设妃嫔。这道废黜六宫的旨意在朝野上引起了不小的动荡，宗室亲贵的奏折如同雪花片一样落在立政殿的书案上。
    谏官中斥责谢瑶光为妖后者也大有所在，毕竟哪怕是如同前朝吕氏外戚最鼎盛的时候，也不见有哪一位皇后能够获得这般圣宠。更何况自姬周以来，历代君王皆是依从周礼，行秦汉旧制。
    虽然众朝臣一早就知道这位看似平易近人的新皇是个不好相处的君王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新君对皇后竟然到了这般宠爱的地步，颁诏废除六宫，不设四妃九嫔。”而废除六宫则意味着他们再无法将族中适龄女子送进宫伴君。
    同样这位刚刚登上后位没有两天的谢瑶光，在群臣诧异的目光中与叶临宸同时出现在朝堂之上，以皇后的身份辅政于君，成为了大历第一位以皇后身份辅政的臣子。二人同时下诏革除宫禁弊端，裁夺冗杂庞大的宫廷用度甚至于下旨重置内宫品阶，设立女官一职迎女子入朝，随后放了数名宫女返乡另谋出路与家人团聚。
    此行一出已然将之前妖后的名头压得一干二净，朝臣再也不敢对这位辅政的皇后提出异议，对其所行也是睁一只闭一眼。
    尽管众臣对这位惊才绝艳的皇后十分满意但是无子一事还是免不了惹人非议，虽说有叶临宸暗中压下流言蜚语但是仍旧会有只言片语传入谢瑶光后中。
    立政殿内谢瑶光倚窗而坐，对面顾青芷笑眯眯地打量着她温声道：“你当真是镇定自若。朝堂上都快闹翻了，我们陛下就是执意不肯在立妃嫔以诞子嗣。”
    “每次我同他提这件事免不了大吵一架，虽然每次都他先认错但是时间一长我便明白他亦有顾虑。”说到这里谢瑶光微微挽唇，“他当年当着三哥的面发过誓只要能和我在一起宁可此生不要子嗣，就算是有非议亦可从宗室过继。可是我不是这么想的……我只是觉得倘若有一天我死了，留他一人岂不是孤孤单单的。”
    听得谢瑶光这般说，顾青芷叹了口气。以她所知只怕这位帝王宁可无子也绝不会让皇后冒着危险诞下子嗣。
    “你这话的意思是?”顾青芷蹙眉看向她。
    “没什么意思，你放心好了。我还不会鲁莽行事的。”
    说着谢瑶光摇了摇头垂眸掩住了一闪而过的决绝。
    说话间内侍在外高喊陛下驾到。闻言二人对视一眼，顾青芷起身相迎。
    等顾青芷依礼叩拜过后原本叶临宸打算留她下来一块用膳的，但是顾青芷借口托辞家中有事只得作罢。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朝臣们没拉着你一块议么？”谢瑶光挑眉一笑斟了盏茶递到叶临宸面前，语气柔和。
    叶临宸接过茶水也不喝一口直接横臂将她揽入怀中，唇际呷笑，“皇后不在我怎么敢越权擅专?再说了今日是你生辰，你又不爱让人知晓我只好亲自来陪你，省得你等会又埋怨我不来理会你。”
    “难不成在你眼中我是这般善妒?”谢瑶光唇角微勾顺势往叶临宸腿上一趟，“再说了我总不至于和夏辅他们吃味吧……”
    刻意拉长的尾音惹得叶临宸一笑从袖中取了个木盒出来递到她眼前，“我可没说你善妒。打开瞧瞧送你的生辰礼物。”
    闻言谢瑶光伸手接过木盒，打开之后一枝紫檀梅花簪映入眼中，簪首的梅花刻意镶了几颗米粒大小的珍珠作为点缀，下悬碎玉所制流苏，唯独簪身上有些凹凸不平，仔细一瞧才发现上面刻着五字，‘赠吾妻窈窈’。
    “怎么样我雕地还不错吧？”
    “很丑。”将发簪于指尖把玩谢瑶光忽然莞尔一笑，“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
    “走，园里的梅花开了。我带你去看看。”
    话音一落叶临宸拉着她的手悄悄出了立政殿
    避开宫中侍卫一路往梅园而去，眼下梅园里静悄悄地唯闻踏雪声。
    看着风吹梢动，谢瑶光不禁忆起往昔。顺手折下一枝吐艳红梅，迎来一树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二人身上。
    谢瑶光忽然蹲下来捧起掺了落花的白雪往叶临宸身上扔去。
    “胡闹。”叶临宸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拢于怀中，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二人相视，彼此眼中映出对方容颜。
    “窈窈，我记得我从前同你说过一句话你像壁画上走下来的仙女儿。”话至此处叶临宸伸手拂去沾着谢瑶光发梢上的花瓣，喟叹一声，“如今我倒希望这是真的。只有如此你我才能年年岁岁都相见。”
    “谁要做壁画上的仙女儿?我倒是想做一只妖精。这样才好生生世世缠着你不放，也不用受天规约束。”
    “只要你想缠几辈子都行。”
    “那你可不能食言。”
    闻言叶临宸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神温柔而缱绻。二人十指紧紧相扣在一起，眼中唯余对方一人。
    不论下一世如何但至少这一世要白首虽无期，或可共黄泉。
    靖和元年，文武圣皇帝即位，海晏河清，四海升平。帝在位二十五年，唯才是与，虚怀纳谏，新修典制，劝农薄徭，德泽远洽。启科举新制，革九品之弊。废除六宫终生不册妃嫔。夙夜在公，严律于己，帝后情笃。皇后谢氏出生洛阳高门，幽闲成性，训彰图史，德配麟趾，坤惟厚载。诞太子明琰，晋阳公主明瑶，后薨于立政殿，时年二十八岁，群臣甚哀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