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臣》第二九零章 羹

    且说曹操、白波、刘表三军在淯水沿岸成对垒之势，消息同步传入洛阳城。
    时见杨安殿，一袭白袍的陈道手持军报在高台前踱步，或而抑视殿梁，或而低头看那木台，面上阴晴不定。
    满座文武见司隶校尉此番状态，皆不敢言，静待大都督示下。
    不知过了多久，陈道抬卷指向法正：“孝直，去岁尚书台整理卷宗，南阳有多少人口？”
    法正起身答：“顺帝永和五年所查户籍，荆州蕴国之硕民，添为大汉之最，南阳郡又有帝乡之美誉，有民五十二万八千余户，合计二百四十三万九千余人。”
    “这比贫道强行迁民的右扶风富硕多了。”一个风雨飘摇的南阳郡抵得上长安朝廷苦心经营了数载的三辅桃园，这让道人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明公，那就也去淯水走一遭，不说攻城伐地，解救百万黎民于水火也是极好的。”徐晃一瞬间便抓住了陈道的心思。
    “这只怕不太好吧，我等师出无名啊。”陈道左手二指敲了敲右手中的竹卷。
    “先生，韩暹、杨奉从弘农退兵时可是带走了十万百姓啊，百姓思归心切，怎可不救？”法正让这支难民军定义为郡中无辜百姓。
    “孝直言之有理，这等贼人怎可不剿！贫道不仅要剿匪，而且还想在宛城住两天，贫道甚是想念南阳的美景啊。”陈道弃竹卷于高台，目色大定。
    “明公，末将请战先锋。”徐晃单膝跪地道。
    陈道摇头摆手：“潼关营不可动，陈留夏侯惇、颖川夏侯渊皆为劲敌，若我等入南阳，只恐后方不稳。”
    “也罢，末将守洛阳便是。”徐晃由兴奋转为失落。
    “公明，司隶乃兵家必争之地，不可马虎。”陈道郑重其事的说道。
    “是，明公。”徐晃立即收心，拱手应答。
    “赵云，马超听令。”
    “末将在。”
    “命河东、司隶二营立即赶赴梁县。”
    “是，都督。”二将齐应。
    陈道这是第一次和中原诸侯交战，姿态也异常严谨，此间人与边疆蛮夷不同，熟知兵法，运筹帷幄者不在少数……
    同月，商县南，武关。
    武关，又称少习关，依少习山而建，是秦四塞之一，亦是关中通往荆襄的重要隘口。
    武关营组建于平凉策末期，以南中郎将张辽为帅，辅将有赵衢、梁兴、姚琼、姜隐、孔信等一众凉州将领，下辖兵卒两万，其中有七千汉中凉骑、八千武威卒以及新募的五千余京畿兵。
    时值午后，一骑快马从商县方向直奔武关内城。
    “踏踏踏！”
    快马不避行人，径直冲向关内，手持令旗，大声喝斥：“大都督有令，速速避让！大……”
    快报冲至关内营门，翻身下马，高举竹简，左右巡营卫皆不敢拦。
    快马入中军帐，单膝跪地，双手呈卷：“大都督有令，望将军速速执行。”
    张辽闻言，放下手中军务，走至快马身旁接过军令，快马则拱手一拜，快步退出帐门。
    张辽展卷一观，目色瞬变肃穆：“来人，传众将入帐议事。”
    翌日，武关营整军一万五千卒入荆襄，直奔南阳丹水城。
    次月上旬，汉中，上庸城。
    自杜畿治汉中以来，大施屯田策，以怀柔安抚汉中寅、巴等族，疏通凉益、雍益商路，重修栈道关隘，历时五载图治，汉中已成兴荣之所，人口达三十五万有余。
    汉中营始建于初平三年，以宁汉中郎将徐荣为帅，辅将有杨定、马岱、申仪、孟达、千万、杜濩、朴胡等多族将领。
    汉中营设立至今经历了三次大变动，第一次是张辽取武都，将部分清水氐、白马羌迁居沔阳，申仪从武都屯田卒中挑选了五千精壮加入汉中营；第二次是杜畿促成了巴西山脉、阆水七姓寅人内迁南郑，以及房陵诸地的巴人内迁上庸。申仪又从寅、巴多族中拔选了五千余善战者；第三次是徐荣入汉中，带来了征西营一万五千余卒。
    其后，徐荣将留在汉中的五千余凉骑整合，另外又招募五千余汉中新兵，至此汉中营共有三万七千余甲士。
    此日，快马背插军令旗入上庸，穿街过巷入得府堂。
    “报！大都督有令，望将军速速执行。”快马呈报于案前。
    徐荣接卷一观，立即召集汉中诸将会于府堂。时徐荣居首，马岱次之。
    “都督命汉中营整军一万五千卒，东出房陵港，会战宛城。本将欲亲往之，列位认为该留何人防守汉中郡？”徐荣顺手把军报递予马岱。
    马岱，字宗岳，扶风茂陵人氏，年十九，现任汉中骑都尉，本来以马宗岳的军衔根本没有资格坐在徐子桐身旁，但马岱是卫尉马腾的从子，对汉中征西部有直接统辖权，换言之，马岱是汉中隐形的二把手。
    “将军，申校尉曲部在南郑，末将以为留他防守最为妥当。”马岱起身施礼，虽说他本人有辖军之权，但他的性格远没有兄长马超傲慢。
    “宗岳言之有理，那就留申仪守境，我等两万兵马同出房陵港。”徐荣不愿再做兵马调动，大手一挥，全军出击。
    “将军，此事怕有不妥，上庸、房陵一线若不留兵驻守，只怕荆州刘表会趁虚而入，届时申校尉在西，难以驰援啊。”
    孟达，字子敬，扶风郿县人氏，年弱冠，通兵略，有武艺。初从法衍，由郡兵拔入征西营，为人友善，常替马腾处理扶风异族事务，后随徐荣入汉中，时任军中骑都尉。
    “此事无需担心，都督特意叮嘱上庸、房陵一线不得留兵，只要刘表敢攻上庸，朝廷便会落得口实，届时荆州一地他刘景升也守不住。”徐荣拍案说道。
    “是，将军。”
    孟达微微皱眉，孟达起于微末之家，深知战事对百姓的危害，上位者一句计策，便会有数以万计黎明陷入战火，只叹：兴亡苦于百姓。
    翌日，徐荣整军两万，东赴房陵港，转攻南阳阴县。
    至此，四方势力汇聚帝乡，陈道动用了六万五千余兵马，要好好的和曹操、刘表下这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