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茶馆》246 剑门古道

    侯不夜是第一次来蓉城，他并没有酒吧串场子的爱好，倒是对当地的美食特别感兴趣。
    在孙奕霖的推荐下，侯不夜一天八顿，将蓉城出名的美食都吃了个遍，然后心满意足地驱车前往剑门关。
    蜀地有句老话：“夔门天下雄，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剑门天下险。”
    夔门位于三峡，侯不夜知晓那里是“九黎”小世界的入口，想来也是灵气丰腴之地。
    而佛教名山峨眉山和道家名山青城山，在灵气复苏前就是灵气浓郁之地，是当年几个监控灵气值的重要节点，现在特异局还有一个研究院建立在峨眉山，培育一些稀有的植物。
    可是剑门关所在的“大剑山”似乎在灵气复苏之前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更没有世外高人在此结庐修行，似乎作为蜀地的门户，仅有军事作用罢了。
    车只能停在关外，兄弟两人从剑门关的南坡登上雄关。
    现在的剑门关是一片风景区，进入还需缴纳100元的门票，虽然不可能在景区找到扬子江心镜，但是既然都买了门票了，侯不夜觉得还是要仔细游览一番剑门雄关，做到一个游客的本分。
    从南坡登上剑门关，眼前山连山，视线的正对面是两片巨大的断崖对峙，绝壁万仞，看上去就像是两个巨大的城墙。两个山崖之间是一道裂隙，就像一线天。
    远远望去，蜿蜒的山道顶端有一座关楼，造型精巧，像一个小小的楼阁。关楼的位置，恰好卡在两崖间的最高最窄处，只要把这道缝隙塞上，可以说谁都过不去了。
    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孙奕霖身为蜀地出生长大的本地人，骄傲的向侯不夜说道：“剑门关在历史上从未被敌人从正面攻破过。不过现在这个关阁是后人重建的，最早的关隘应该在更北一些，这里多地震，老关阁几百年前就没有了。要不，我再陪你往里面走走？”
    侯不夜知道孙奕霖想跟着他深入山区，但是他一个人可以轻松飞过的地型，带着孙奕霖却很难通过，依旧按照原计划，打发他回剑阁县城等着自己。
    顺着后人所建的登山道路攀上了山顶，算是完成整个景区的游览。
    孙奕霖拍了几张照，积攒好了素材，准备回去发朋友圈，正要招呼表哥一起下山，却见侯不夜站在山崖边，向他摆了摆手，然后纵身一跃，跳下了山崖。
    在游客们的惊呼声中，快要落到山谷中的人影忽然逆势飘起，如一只飞鸟，沿着金牛道向北飘去。
    孙奕霖混在一群大呼小叫的游人之中，嘴角抽了抽，无言以对。
    还发啥朋友圈，相信今天整个华国网络的热点都在这了。
    要是几个月前，侯不夜还不会如此高调，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行。但是到了这时候，他觉得已经不需要遮遮掩掩了，心中甚至还在暗自窃喜。
    他要展示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修行中人，比那些抓鬼的家伙强多了！
    侯不夜对抓鬼之事怨念已久了，他的唯一的官方认证微博账号下，每天有无数人在里面留言，不是想请他去抓鬼，就是质疑他连鬼都不会抓，怎么敢号称华国五绝。
    闹得他自从得到这个账号之后，除了特异局的工作人员建号的时候说的那句“大家好”之外，就懒得发任何内容。
    这也怪不得国人，这种“修行=抓鬼”的观念，是在网络传播中慢慢构建起来的。
    修行之事，自从国家公开华国五绝开始，便成了可以公开讨论的话题。
    以往只有油管上有外国的变异者暂时自己获得的神奇能力，大多是对四元素的掌控，比较常见的是控火和急冻。
    这些手段在普通人看来颇为惊艳，而在真正的修行者眼里不过是启灵明心之后便能掌握的小手段而已。
    华国的舆论放开后，先是有正一派的道长在网上上传了一些符箓和驱鬼的视频，鬼怪大多是非常孱弱的新鬼，都是些被掠剩鬼称为没脑子的家伙。
    自从灵气复苏后，更多的残魂在消散前产生异变，便是这些新鬼。
    鬼实际上并不多，但是吊诡的是，人人都觉得自己身边有鬼，于是对这类视频特别关注。
    后来不仅是道士，一些号称高僧和巫师的人也纷纷上传自己捉鬼视频。在这些视频中，鬼怪仅仅是一个光团，最终被up主消灭，因而看起来倒并不吓人。
    人们不知道的是，新鬼大多孱弱，即便按照本能攻击人，造成的伤害也不大，多是恶心头痛腹痛等症状。
    有的UP主根本就是在对付一些与人无害的精魅，比如掠剩鬼，却一副劳苦功高的样子，向着观众索要打赏，或者宣传自己的师门和教派。
    真正有危害的，反而是一些产生了灵智的老鬼，他们早就知道如何隐匿于人间，根本不是那些半吊子能够对付的。
    这也是侯不夜反感“抓鬼”的原因之一。
    那些真正强大的鬼，大多是被遍布各地的特异局行动组成员给消灭了。
    那些身着黑衣背着特制长剑的战士，依靠感应特异能量的仪器找到新鬼藏身之处，将其斩杀。
    安定的生活背后，总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
    侯不夜跳崖之地往北，金牛道中的一个小山谷内，几个身穿黑衣的健硕青年，正背着行囊在山谷中跋涉。
    为首的男子中等身材，藏在宽檐帽下的脸长得颇为英俊，皮肤白皙让大部分女子都心生嫉妒。
    “蔡队长，这种深山野林里面，连人烟都没有，那东西真会躲在这里？”
    落在他身后的男青年喘着粗气，奋力追着队长的脚步，但其实还在质疑队长进入深山的决定。
    “那东西在晋升之时，就是喜欢躲入人迹罕至的山林，这里对现在的它来说才是最安全的。我们必须在它晋升前找到并且消灭它，不然就必须请总部支援了。”蔡队长答道。
    总部支援啊，那不是正好，可以见见传说中的凝神境高人！
    也许还有机会让高人指点一下自己……
    男青年心中暗想，脚下的气力就更少了几分。
    “队长，我是真走不动了！要不我们歇歇吧！”
    蔡队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六名队员，只有自己身后的姜常新在喊累，实际上其他人都有些撑不住了，只是靠意志力勉力维持。
    这些特异局行动组的战士，大多是从特种兵部队选拔出来进行培养的，韧性和耐力远胜姜常新这样的社会上的武者，同是武者二境，差别还是挺明显的。
    “那就休息一会吧。小李，继续监控雷达。”
    “是！”队伍中间的战士回答。
    所谓雷达，是监测特异能量波动的仪器，可以说是科技版本的神识探查，是这个小队用来搜寻目标的主要工具。
    蔡队长并非武者，而是淬形境的修士，在这个境界的修士，并未修炼出神识，所以整个小队都只能靠这台“雷达”来探查目标。
    他们从蓉城一路追到这片崇山峻岭之中，可不愿一时疏忽让目标从眼皮底下溜走，就连昨天过夜都是轮流值守“雷达”，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异常电波。
    这七个特异局行动队的队员是在追踪一个从强大的“鬼”，在特异局的名词解释里，“鬼灵精怪”的区分并不是很明确，一些攻击性强的精魅和变异的动物“怪”也都在“鬼”的范围之内。
    但是身为悲田社传人的蔡青蔡队长却非常清楚，他们追杀的并不是灵智低下难以控制本能的鬼，而是一个即将晋升的精魅。
    也许是天地灵气的提升刺激了那只精魅的成长，使得它在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面临了即将晋升的问题，因此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让特异局的行动队从蓉城一路追到了大山之中。
    众人原地坐下休息，纷纷从背囊中取出饮水，向着干涸的口中倾倒茶水。
    茶是蜀地本地的绿茶，口感一般，不过是给平淡的凉白开中增加一些丰富口感罢了，和大妖茶相比，差异岂止云泥。
    自诩是“第一智囊”的姜常新解下背包，坐在队长蔡青的身旁，聊起了后续的行动。
    “队长，金牛道我们走了大半了吧，要是真一无所获，咱们是不是干脆返回蓉城，请总部的高人来帮忙吧。”
    蔡青一把拍在姜常新的背上，险些将他刚喝下去茶水给打喷出来，“别乱说话，好话不灵，坏话灵，就不说总部派来的人能不能干掉那东西了，要真让那东西成了气候，又会害死多少人吧！我们哪还有颜面去见蜀中人民！”
    说到这里，蔡青脑海中想起了老迈的师伯下棋唱戏的情形，又和那个夜叉脸的重瞳武将的身影相重合，让他有些分不清那个才是他熟悉的师伯了。
    蔡青的师伯杨米贵，正是灵气复苏之初，燃烧生命强行进入先天境界，斩杀七星岗蛇怪的民间高人。
    众人正在休息闲聊之时，带着类似摩托车头盔，身旁放着一个带着背带的古怪机箱的小李忽然说道：“队长！有动静！”
    蔡青猛然跳起，从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急切问道：“在哪？”
    看不见头盔之下的小李是什么表情，但是大家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疑惑之意：“从……从我们后面来的！速……速度很快！”
    其他队员也都戴上了“墨镜”，齐刷刷看向后方的山谷，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东西竟然会出现在后面！
    这副墨镜并不是为了遮光或者耍酷，而是可以帮助佩戴者看到近处的灵气能量体，其原理和摄影器材相同，可以帮助战士们发现来到近前的“鬼”。
    速度很快？
    闻言蔡青心中咯噔一下。
    速度，并不是那东西的长项，这会不会意味着它已经晋升成功了？
    这么一来自己这些人还能对付得了那东西吗？
    想到这一点，他将背包旁悬挂的制式长剑给取了下来。
    其他战士也纷纷握紧自己的长剑，凝望后方的山谷，等待对手前来。
    真是天时地利皆不佳，在狭窄的剑门古道上，七人的合击剑术根本无法施展，获胜的机会变得渺茫起来。
    “三千米！”
    “两千五百米！”
    “两千米！”
    ……
    小李不断汇报雷达上异常能量点和大家的距离，每个人的心情也随着距离的接近变得越来越紧张，就连一路唠叨不断的姜常新都变得沉默起来。
    “一千二百米！”
    此时山谷的拐角处，两片山崖的中间，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黑点。
    这个方位，这个距离，一定是“雷达”中的目标。
    随着黑点的靠近，其他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空中的东西不大，看上去竟然像是一个人！
    只有蔡青变得更为紧张，手上的剑尖都有些颤。
    那些武者不清楚，但是他可是听师傅说过的，强大的精魅和鬼是能够化为人形的，弱一些的是掌握了变化之术的狐魅，强大的便是白娘子这样的先天境精魅。
    那东西难不成一步跨入先天了？
    ……
    空中飞行的侯不夜转过山崖之后，也发现了山谷中的几个人，一百多里的金牛道及剑阁古道并不是无人之地，一路上侯不夜还是见到了一些游客和山民的，但是山谷中人身上散发的“炁”立即被他给发现了。
    这七人竟然都是修行者！
    怎么会有一队修行者出现在这里？
    侯不夜心中疑惑，索性向着几人飞去。
    其实侯不夜并不是盲目前来剑阁古道的，早在一个多月前，当他还在克里特岛给乔治总统当保镖的时候，便接到来的来自京城大学的曲教授的邮件。
    教授从故纸堆中查到唐玄宗在拆开锦囊之后的五天后穿过剑门关，在广元的剑阁县留下了玄宗豆腐的传说。
    根据当时避祸队伍的行进速度，在山道上一天最多行进三十里，有可能一天仅仅能够前进二十里。
    以这个速度倒推，曲教授将范围缩小到了不到五十里的山路。
    古道中多横生山谷，玄宗的队伍庞大，不可能在山道驻扎，一般都会选择更为平坦一些的山谷安营，因此侯不夜更需要注意那些小山谷。
    就在他搜索的时候，遇上了蔡青一行人。
    ……
    终于看清了来人，蔡青心中大喜，作为特异局的成员，又怎么会认不出华国五绝之一的侯不夜呢！
    这是援军吗？
    蔡青欢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