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道厚》71、认真装逼

    周小乙到裁判台之后，下地将虚空斩恢复原状。他捧着刀走向裁判席，五位裁判居然齐刷刷地站起身等着。
    “请前辈判定灵器品阶。”周小乙将刀递给邵来宝。
    “不敢、不敢，哪里当得起这‘前辈’二字。请周大师稍候，容我等好好瞻仰这件灵宝。”邵来宝笑容可掬地去接虚空斩。
    邵来宝称周小乙为大师，让所有人顿时大吃一惊。许多人当场面露古怪之色，但细想之后又都觉得释然。
    邵来宝是七阶灵器大师没错，但从未炼成引发天劫的灵器。周小乙能炼成虚空斩，说明炼器水平已经高过他。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修真问道更是如此，道高者为师为尊天经地义。只是周小乙年纪实在太小，大家才会感到吃惊。
    “现在早过了器道比武时间，还有什么好判定的，你难道还想当众作弊不成？”台下突然传来邝秋水阴恻恻的问话。
    周小乙心中一怔，刚才忙着对抗天劫，倒真忘了这一茬。天水宗众人的心也悬了起来，如果被判为超时那就太可惜了。
    “你讲的这叫什么屁话！周大师到炼器室外，还有快半个时辰才到点，什么叫过了比武时间？”邵来宝当场破口大骂。他长得又黑又小，脾气却是异常火爆。
    “灵器引发天劫，也要算在比武时间内？你给老夫炼制一件这样的灵器来看看，不管多长时间，我都不算你超时。”邵来宝又狠狠地怼她。
    邵来宝在东洲备受尊崇，根本不惧邝秋水。他接二连三地发难，倒不是自恃身份，而是因为邝秋水故意搅混水。这老女人明显对炼器师不尊重，触及了他的逆鳞。
    “判定比武是我们几位裁判的事，请邝长老慎言。”刘承明黑着脸接过话。
    刘承明素以公正闻名，又是东洲城城主，还是三大强宗特意请来的总裁判。他这话一说出口，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邝秋水顿时哑口无言，心里的那点想法马上偃旗息鼓。她虽然贵为风雷宗长老，但台上五老没一个是她敢轻易得罪的。
    张宗平气恼地瞪了她一眼，这就是个猪队友，脑袋里肯定有超级大的巨坑。都这种情况了，还跟人家争个屁啊。
    邵来宝这才接过虚空斩，长刀入手顿时向下一沉。他连忙输出真元，刀上的符文接连闪现，虚空斩马上轻若鸿毛。他微觉诧异，随即就开始研究长刀，很快陷入沉思之中。
    邵来宝察看虚空斩时，演武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静心等待。大家都想知道，这件引发天劫的灵器，到底是什么品阶。
    足足过了一刻钟，邵来宝才抬起头来。他微微侧过身，将长刀递给阵道大师方克广鉴赏。
    邵来宝心中有很多疑问，这些问题他反复推敲，却始终不得其解。此刻他黑瘦的脸上，正露出迷茫的神色。
    “周大师，这件灵器肯定超出七阶。有几个问题老朽思之不明，想向您请教，不知可否。”邵来宝恭敬地发问。
    邵来宝一辈子沉迷炼器，完全不通俗事。他观器之后，很清楚周小乙的器道水平高他甚多，自然而然就放低了身段。
    “这大师之名，实在不敢当。能炼成虚空斩，只是侥幸而已。邵大师有何疑问，小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周小乙赶紧躬身施礼，诚恳地回道。
    “炼器之道，哪有侥幸。若您都不能称大师，那叫老朽情何以堪、脸面何存。”邵来宝有点落寞地说道。
    “刚才细细观摩，才知此刀之逆天。现下看来，它引发天劫实属正常。日后若能寻得天一息壤，大师将其熔入刀中，这件灵器必定能自行成长晋阶。”邵来宝接着说道。
    “不知这刀体正中是什么灵符，什么品阶？”
    “万锻之法虽然强悍，也不足以完美融合多种高阶器料，您是用什么方法来调和的？”
    “此刀内蕴生机，这生机从何而来？”
    “鲜血入器只是低阶炼器手法，您这么做出于什么考量？”
    刚才心里憋着这么多问题，让邵来宝觉得十分难受。此刻一股脑地倒了出来，他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邵来宝提问完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周小乙。他长得本就瘦小，此刻满脸真诚、眼带祈望，那神情像极了小十七林不凡。
    周小乙没来由地想要发笑，但旋即压下这股笑意。东洲顶级的炼器大师向他当面讨教，这是绝好的装逼机会。大事当前，必须收起玩心、认真装逼。
    周小乙故作沉思状，片刻后肃容正颜，悠悠然唱出一段似诗非诗、似歌非歌的偈语。
    “万物皆有灵兮，百道都相融。亦容亦通，器之首要。符器相谐，器韵大成。符为通神纳元，至阶之上。刀气铸魂融器料兮，绯银精血注生机。”
    他在唱词之际，每句都用上“乱神喝”。虽然唱调自然随意，但这些唱词却如洪钟大吕，瞬间在所有人的脑海中振荡。邵来宝更是如被夺舍了一般，整个人呆立在当场。
    周小乙唱罢心念一动，虚空斩“嗖”的一声飞了回来，瞬间没入他的左臂，接着就显化出纹身形态。
    他随即施展凌空虚步，大步向北踏空飘然而行，朝摩云峰下的惠风院走去。
    演武场上一片死寂，所有人再次被深深震撼。这人明明只是真元期修士，却能如金丹大修士一样凌空行走。
    那些裁判和长老们，全都目瞪口呆。他们回过神后马上调整心态，把周小乙提高到等辈人物来看待。
    场上的所有男弟子，感觉此刻似有天劫再降。滚滚天雷如泰山压顶般轰下，把他们仅有的那点自信轰得荡然无存。在他们心中，周小乙已经成了神话般的无敌存在。
    许多女弟子更是一脸迷醉，像是见到踏着五彩祥云而来的九天仙人。她们静静地仰望天空，注视着周小乙潇洒离去。
    “臭小乙哥哥，又在装、又在装，真是受不了你。”百里落云在自己心里，连翻了他一万个大白眼。
    她在思过崖见识过周小乙的惫赖，实在是见不得女弟子们那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周小乙突然觉得双耳奇痒，差点一个趔趄从天上摔下来。他在心里嘀咕：“我去，谁在讲我，怨念这么大！”
    回到惠风院的联排宿舍，周小乙去公共浴室洗了个澡。换好衣裳回到房间，静坐着等候事情发酵。他现在新晋为最顶级的炼器大师，自然有资格坐等别人上门交好。
    修炼一途，丹药和灵器不可或缺。想要提升战力，高阶灵器必不可少。许多修士一辈子孜孜以求，都无法得到一件称手的好兵器。能结识顶级的炼器大师，这种机会谁也不会轻易错过。
    落云宗的反应最快，立刻派人前来服务。周小乙还没坐五分钟，就听到有人在敲门。开门见又是萧玉，他略微有些讶异。
    “周大师，遵照我们百里宗主的指示，由弟子前来为您调换住所。那边的小院已经洒扫好了，现在请您过去入住。”萧玉执手为礼，语气恭谨地报告。
    “谢谢，辛苦了。我们走吧。”周小乙淡然回话。
    装逼要装全套，大师就要有大师的架子。他没有再称萧玉为师姐，但也不刻意拿大，客气地表达了谢意。
    他的东西都装在储物袋里，房间内别无他物。两人说走就走，下楼后沿石阶一路向西，很快到了一座独栋小院。
    这座小院在联排宿舍千米之处，与詹永定所住的小院相隔三百多米。四周古树参天，繁盛的枝叶将小院完全遮蔽起来。院内清幽静谧，屋舍建造十分精巧，是座极适合修士静修的精舍。
    萧玉引他到会客厅坐下后，立刻去拿水壶烧水。这会客厅极大，除了厅首的主位和客位，左右两侧各摆着八张椅子。
    萧玉等水开后取茶泡好呈上，恭敬站到一旁侍立着。不到十分钟，就有许多人来到会客厅，安静的小院立刻热闹起来。
    在百里落云夫妇引导下，本宗詹永定等四位长老率先进门，刘承明等五位东洲名宿随行其后，接着是落云宗的翟建毅等五位长老，跟在最后的是落云宗真传大弟子陆一鸣。
    周小乙起身行礼，并请詹永定到上首就座。詹永定坚持不受，并说大家是专门过来庆贺的，哪有他坐在主位的道理。
    周小乙谦让一番后，大家分主宾就座。百里文杰在主客位落座，陆一鸣和萧玉都站到宁瑛身后。
    “周大师，刚才我与贵宗几位长老商议，想今晚作个东道，庆贺大师炼成虚空斩。不知可否？”百里文杰率先开口。
    “如此大事，自当好好庆贺。老朽五人也想留下作陪，请大师就应允了吧。”刘承明不等周小乙回话，就想把事情敲定。
    周小乙看向詹永定等人，四位长老却没有表态。他们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一个个都笑眯眯的。那意思很明显，应承与否全由他自行定夺。
    从参加器道比武到现在，总计不到十三个时辰。周小乙从天水宗一个内门弟子，俨然成了可与各位大佬比肩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