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道厚》64、惊天剑气

    自命不凡的人，往往自视甚高。对自己的优点和长处，他们会毫无道理地放大。这种人一旦遭遇挫折失败，内心所受的打击，也会更甚于常人。
    申屠云飞心高气傲，本就接受不了战败的事实。乍听周小乙用自己说过的话来挑战，气急攻心之下再吐鲜血。
    周小乙刚才被白炽光刀逼到险境，一度动了用神念箭杀敌的念头。只是如果击穿申屠云飞的识海，那就是没有转圜余地的生死大仇。
    天水宗应该无惧，也无甚大碍。自己肯定会被申屠寒下令追杀，通水宗也必定会被殃及。
    没办法跟申屠云飞拼爹，周小乙只能拼智慧、拼灵符、拼灵器。这一战之下，损毁了他十几件的灵符、灵器。
    白白丢了那么一大笔的巨款，让向来省吃俭用、精打细算的他欲哭无泪。看着擂台上那些残破的灵器，周小乙除了肉痛还是无比的肉痛。
    是可忍孰不可忍，吃了亏总要占点便宜回来。既然已经击败对手，周小乙不介意在心理上也摧垮对方。
    他携取胜之威趁势挑战，故意将申屠云飞的话原样奉还。目的就是要狠狠打他的脸，籍此动摇风雷宗弟子的斗志。
    六月债，还得快。适才申屠云飞威逼天水宗，风雷宗众人全在心中暗爽。现在反过来被周小乙挑战，一众弟子顿时面面相觑、不敢发声。
    这周小乙智计百出，力大招沉。各种手段更是层出不穷，连申屠云飞都被打得吐血，谁还敢再去触霉头。
    张宗平抱着申屠云飞，与邝秋水、邝寒山简单交流后，直接表示下一场弃权，就带着风雷宗众人匆匆离场。
    上官闻达宣布天水宗获胜后，周小乙收起丹炉和散落的兵器。丹炉倒无碍，灵器损毁了7件，他闷闷不乐地下了擂台。
    周小乙回到东区，对詹永定的表扬和众弟子的祝贺，只是循礼简单地进行应答。
    张昌路见他兴致不高，忍不住奇道：“小子，你都打赢了，怎么反倒像只斗败了的公鸡？”
    众人闻言顿时忍俊不禁，钟钰良强抑笑意目视宋进明。见对方点头后，他开口说道：“小乙，这次你立了大功。这场对战的损耗，我和宋长老会补偿。另外，按惯例宗门还有奖励。”
    “那敢情好，早说嘛。”周小乙顿时喜上眉梢。
    “小财迷，就知道你是这个德行。”钟钰良笑骂。
    “钟长老，钱财是身外物，我向来不是很在意的。”周小乙笑嘻嘻地回话。
    “刚才只是在盘点对战得失，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应对不周之处，还请诸位长老和师兄们见谅。”他接着向大家团团施礼。
    周小乙这幅欲盖弥彰的样子，惹得大家集体失笑起来。詹永定好不容易忍住笑，招呼大家返回惠风院。
    就在此时，一名落云宗的年轻女弟子匆匆赶来。她径直走到近前，向詹永定施礼报告道：“詹长老，我有事想与小乙师兄商谈，望予准许。”
    众人微觉错愕，詹永定已经点了点头。他温言交代周小乙：“好好放松休整，之后的比武还要细心观摩。”
    詹永定随后不再多言，带领众人向下峰小径方向走去。等天水宗众人稍微走远，那女弟子就转身面对周小乙。她木然的瘦脸开始变幻，转瞬间现出一张宜嗔宜喜的绝美脸庞。
    少女笑意盈盈地看着周小乙，清澈澄净的目光似一泓清泉。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正是周小乙新认的便宜妹妹百里落云。
    “小乙哥哥，你跟我来。”百里落云说道。
    她不等周小乙开口，就轻轻拉起他的衣袖，拖着他向演武场南面临渊处走去。
    此刻擂台下的落云宗观战区，众弟子已经全部离开了。唯有宁瑛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目光复杂地看着两小渐行渐远。
    她的眼神中，蕴藏着万千情绪。有追忆、有感慨、有担忧、有欣慰、有希冀，好像还有一点淡淡的喜悦。
    临渊处的炼丹炼器房左侧，二十余米处有个陡峭下崖小径。百里落云松开手走在前头带路，周小乙紧随其后。
    路隘林深苔滑，两小一路无言。在树林的阴翳间兜兜转转，俩人下行了三百多米。前方豁然开朗，兀现出一片由整块巨岩形成的平坦开阔处。
    百里落云几个纵跃，步履轻盈地跳到巨岩上。她接着转过身站定，向周小乙招手道：“小乙哥哥，你快过来。”
    金色的阳光照耀着百里落云，宛若为她披上一件绚丽的云霞衣裳。她那清秀绝伦、美丽至极的脸庞，此刻好像正在发出柔和的光来。
    周小乙一怔之下，差点一脚踏空。稳定心神回了个“好”后，才快步下崖走上巨岩。
    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浩浩荡荡云海。山脊上有一条三米多宽的石径，在云海中若隐若现。蜿蜒向前的石径尽头，矗立着一座刀削斧劈般的光秃秃山崖。
    “小乙哥哥，这里是牛背岭，那头是思过崖。”百里落云转过身与周小乙并立，向看呆了的他解释道。
    “前天我六师兄牟啸华去接人，被申屠云飞那恶人嘲笑。我爹嫌他没有静气，罚他在思过崖面壁三个月。小乙哥哥，六师兄素来疼我，我们一起去看他吧。”百里落云继续说道。
    “落云妹妹，既然牟师兄一贯爱护你，那铁定是位极好的师兄。面壁思过太寂寞，去陪陪他是应该的。”周小乙立刻回应。
    百里落云听他说得俏皮，嘴角不禁微微翘起，开心的笑意写满明艳的脸庞。
    “小乙哥哥，你与那恶人对战，我一直紧张得要命。那恶人出手极狠，你们长老怎肯让你上擂台？”她随即肃容问道。
    “这还真怪不得长老们，是我主动要求上台。”周小乙连忙回道。百里落云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关心，让他心里暖暖的。
    “那申屠云飞咄咄逼人，令人既生气又生厌。反正和他已经是对头，早晚都会有一战。先打上一场，还能探探根底。”他接着解释。
    “幸亏是你赢了，不然可怎生是好。”百里落云还在后怕。
    “没事的，我不怵他。即便打不过，跑掉肯定不成问题的。”周小乙温言宽慰。
    “落云妹妹，让你平白担心一场，确实是我的罪过。千万别生气，再不会让你多担心了。”他随后柔声赔罪，接着从储物袋中取出天凤子母剑。
    “上次得了妹妹的许多赠礼，就想着给你炼制一把好剑。会武时炼制的这天凤子母剑，剑体轻盈、导入真气也快，挺适合妹妹用的。以此相送权作赔礼，请妹妹笑纳。”周小乙说着将宝剑递给百里落云。
    周小乙又是解释、又是道歉、又是送礼的，让百里落云心里的一点芥蒂瞬间烟消云散，再也绷不住小大人的架式。
    她喜笑颜开地接过宝剑，当场抽剑输入真气试了试手。正如周小乙所言，这宝剑她用起来非常顺手。以她炼气八层的修为，配上这量身定制的四阶灵器，战斗力定然更上层楼。
    百里落云把原先的佩剑收入储物手镯，喜滋滋地将天凤子母剑挂到腰间。她随之牵住周小乙左手，笑嘻嘻地说道：“小乙哥哥，我没有生气啦，只是担心你。走，我们看六师兄去。”
    莫道前路近，望山跑死马。思过崖看起来好像就在对面，走起来却用了快两刻钟。
    百里落云心中高兴，一路上始终步履轻快，嘴里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讲着落云宗的一些琐碎小事。
    被百里落云的小手牵着，只觉得一片温暖滑腻。再听着她莺啼燕啭般的说话声，周小乙的心情变得十分恬静。百里落云此刻在他的心中，真如自小生活在一起的亲妹妹一般。
    一直走到思过崖前，百里落云才松开周小乙的手。俩人沿着崖壁上的陡峭小路盘旋向上，到一处高台后又拾阶而下，未几就进入一个天然的大溶洞。
    溶洞的岩壁上，有水珠不断渗出。洞内的温度迥异于外，非常清爽凉快。
    “小乙哥哥，我们脚步轻些，看看我六师兄这下在干嘛。”百里落云心情大好，调皮灵动起来。
    周小乙微笑着颔首，俩人又向下走了三十几级石阶。拐过一个大转角，下方是个不规则的大山洞。
    正对着俩人的山洞那头，是一面相对平整的高高岩壁。在岩壁上方有个一抱粗的孔洞，明亮的阳光从孔洞中照射进来。
    洞底中央摆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墩，右侧靠岩壁边有张石床。一个胖子对着岩壁侧躺着，肥大的肚子上盖着一床薄被。
    这胖子肯定就是牟啸华了，被罚面壁还能在白天睡大觉，他的心倒是真大。
    百里落云一脸苦笑地摇了摇头，带着周小乙继续下行。俩人向下再走十几级石阶，就到了洞底的平地。
    “小青子，饭菜放在石桌上就可以走了。送个饭也要叫人陪，你还真是矫情。”牟啸华突然发声，身子却没有转过来。
    百里落云单指压唇，示意周小乙别说话，接着蹑手蹑脚地朝石床那边走去。
    周小乙思量与牟啸华是初次见面，不宜跟着百里落云去玩闹，就径直走到石桌前坐下。
    从岩壁孔洞中照进来的阳光，此刻正落在面前的石桌上。周小乙抬头朝孔洞看去，顿时如被雷击般完全僵住了。
    只见斜斜朝上的孔洞中，刺目耀眼的阳光直射进来。其间一道宛若金色游龙般的剑气，正着逆着阳光冲天而上。
    那道剑气豪放不羁、洒脱肆意、霸道张扬，纵贯在十几米长的孔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