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磨磨蹭蹭,迷迷糊糊,何壁花了十来日方才走完了五日的路程。
转过眼前这条街就是师父图中所画的王府大院,何壁稍事整理了一下衣服和仪容,想象着即将过上的美好生活,略带点小激动地走向目的地。
还未走到王府门前,便已见几个小厮打扮的人往府中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
“哎!这有钱人家的日子真是好,东西都是成箱成箱地买回去!”何壁感叹道。
他几步走到一个站在门边的小厮旁,嘴角弯起一抹礼貌的笑容,问道:“请问这是王府大院吗?”
“这不是!”那小厮头也不抬地答道。
“那就好,我是……”沉浸在兴奋中的何壁反应有些迟钝,正准备自报家门,忽然意识到不对,“啊!不是?”
嘴角一抽,暴露了他此时的尴尬。
“这不是王天元家的府邸吗?”他忙收敛了一下表情,心中忐忑,面色镇静地问道。
“王天元搬走了,搬到王氏小院去了!”那小厮口中说着话,不耐烦地挥手示意他快快离开。
何壁像被泼了冷水般,心头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是咋回事情,说好了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呢?
辗转询问了几处,何壁方才找到王氏小院的所在。
这地方在郊外,着实有些不好找。
他还未走到大门前,便见那门口围着一堆人。
众人见他向这边走来,都目光炯炯地打量着他。
“你是王家的吗?是那小子什么人?”一个中年男子见何壁走近,露出漏风的牙齿问道。
何壁见势不妙,灵机一动,“不,我不是来找他的!”
那男子一听,身旁的几人又细细打量了一下何壁,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
“胡说!你身上又没伤,到底是他什么人?”那门牙漏风的问道。
何壁被问得愣住了,这大哥的话着实不好接呀。
不过,他扫视了一下众人,发现他们几乎个个有伤,略一沉吟,便答道:“我,我其实受伤了,只是受伤的地方不方便向大家展示……”
他这话一说完,众人先是奇怪,再打量了他周身一眼,便即露出恍然的神色。
大家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之色,似乎在说,可惜了,这少年模样如此周正……
何壁见大家不再追问,心头略略一宽,正在此时,他身上的气息珠忽然轻轻颤动,“师弟果然住在这里!”
可这念头刚起,他鼻中便嗅到了一丝奇特的臭味。
“哇!这什么味道!”那牙齿漏风男子捂着口鼻向后退去。
“这是牛屎发了霉,里面还夹杂着剩了几时日的烂菜味道!”另一男子捏紧鼻子道。
“还有死老鼠味!”
“千年臭脚丫子味儿!”
“这是乞丐穿了一百年的衣服没洗过的味儿,呕……”
大家边说边散开,目光又一次聚焦在何壁身上,漏风中年指着他,“原来他是后面漏了,漏屁啊!”
众人随即了然,失望地看了看他,都在想:“这么周正的少年,怎么会……”同时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
何壁见大家误会了自己,正要解释,忽觉身上的气息球,震动得更加厉害。
“呕……呕……”一波臭气再次散发开来,几人已忍不住干呕起来。
“我……”何壁屏住呼吸,跨前一步,想要解释。
“别过来!呕……”漏风中年颤抖着手臂艰难地阻止他,“大家快跑,明天再来!”
“喂,你们听我……”何壁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都已经跑光了。
他放开呼吸,只是一吸,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连忙屏息,这才想起师父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我制作这气息球时,你师弟正在……”
师父坑我!
师父:我不是,我没有,只是不想让你留下阴影。
“谁把臭粪放在门口了!”正在这时,身旁大门忽然打开,一个略肥的身影叹了出来,立时伸手捂住了圆脸上的小鼻头,“哎呀,这味儿!”
这门口的圆脸少年一出现,气息球就闪动了起来,这味儿也跟着……
何壁眼疾手快地关闭了气息球,“你是王天元吗?”
“你是哪位?掉粪坑啦?”王天元捂着鼻子,一双大眼看向何壁。
何壁听了一头汗,不知道如何回答,心想:你自己的事自己不清楚吗?
“我是你师兄,从故牛山上的道观下来,我师父何益曾救过你。”
王天元听了歪着脑袋想了想,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但你怎么证明你是我师兄呢?”
何壁拿出了之前师父给他的帛符,递了过去。
王天元拿在手中看了看,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帛符,将两个帛符重叠在一起。
帛符上的图形一经重合,立时幻化成两个金色小字,一为“弟”,一为“兄”,分别飞入两人的掌心,散去不见。
“请问师兄怎么称呼?”一经确认,王天元收起帛符,立时变得有礼了许多。
“叫我何壁就行!”
“何师兄请进!”王天元道。
何壁跟在王天元身后,默默地打量身周事物,心头泛起一阵疑惑,“这地方不大,也很朴素,要说的话,连我派那有四五间房的道观都不如,现在的富人竟都这么低调朴素了?”
正琢磨着,就听王天元道:“师兄,这便是我所居之处,地方不大,还请担待!”
何壁抬头,眼前是三个并排的小木房。
王天元向右手边一指,“我住这边,师兄你就住那边吧!”接着往左手边一指。
何壁强展笑颜,微一点头,心里却想:“我这不又回到了山上!师父啊!你坑我!”
师父:我不是,我没有,我……
何壁随王天元走入正中那屋,只见半个屋子都被一些凌乱的事物堆满。
“这屋子有点乱,师兄习惯了就好!”王天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他顺脚踢走了几样东西,招待何壁坐下,“师兄一路赶来,必然有些饿了,我这只剩一个馒头了,师兄垫垫肚子!”
说着,便从袖中拿出馒头,递给了何壁。
何壁不禁有些感动,这师弟果然如师父所言,是个善良大方的好孩子,只剩一个馒头,都先分给自己。
“我们一人一半?”何壁说着就要将这馒头掰开。
“不用了,师兄你吃吧!”王天元伸手阻止,将馒头推了回去。
何壁心中泛起一阵暖意,“真是好师弟啊!师父的眼力倒是没差的,果真睿智。”
走了这么久的路,他也确实饿了,大口一张咬了下去。
吃了两三口,他发现这馒头居然有一种烤肉味,果然,这富人的品位就是不一样,连个馒头都能吃出肉香味儿!
“吧唧!”正当他要咬下第四口时,就听到一声砸吧嘴的声音。
循声一看,发现是师弟坐在那杂物堆旁,正啃着一个泛着油光的鸡腿!
什么?这情景刚才还心暖的何壁瞬间石化,“师弟,你不是说只剩下一个馒头了吗?”他有些不甘心。
师弟抬起头来,晃了晃手中的鸡腿,“是只剩下一个了,这不其余的就都是鸡腿了吗?”
“那鸡腿剩下几个?”何壁追问。
“现在就剩下我手中这一个了!”王天元指了指身旁的那堆骨头。
何壁瞬间瞪大了眼睛,心想:“什么!我才吃了三口,你啥时,已经吃完了一个鸡腿,要不要给师兄留个机会呀,我的好师弟!”
默默地咬了一口大白馒头,何壁又道:“师弟还有什么剩下的吃的没?”
“没有了!”师弟擦了擦油光锃亮的嘴巴,“师兄要是还饿的话,我家后院还有果子,可以摘来吃的!”
何壁尴尬一笑,低声道:“我不饿,我就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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