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湖剑歌》第一百六十七章 香火兄弟,红袖断

    陈玉知一手独揽五支竹签,生死一线。
    红袖断笑不露齿,盘坐石阶如大家闺秀一般恬静。
    李溪扬怀抱千梧桐皱眉大喝:“你这家伙总是这般独断独行!”
    这话语说得中有几分怒意,而神色却仅有担心急迫,花骨与白狐也好不到哪里去,陈玉知这一探手显然蓄谋已久,众人全然猝不及防,压根就来不及阻止他“大义凛然”的莽撞举措。
    祁山郎莞尔一笑,手中紧握古稀年积聚枪势,倘若有一支短签出现,他便会立即出手与红袖断撕破脸皮,就算打不过也无妨,既然陈玉知都不怕死,他又怎能落于下风?
    “你这是打算以一命抵五命?”红衣男子瞧得饶有兴致。
    陈玉知并未急着抽出竹签,他与红袖断对视许久,言道:“你方才也没说不能一人独断生死!”
    “确实没有……你真的不怕死?”
    青衫迎风飘扬,第二坎宫之外略显阴冷,他脸颊之上全无惧色,笑道:“自然是怕得要死,听闻你当年算得天命归六爻,难道不明白天意难违?这江湖长路漫漫,九里坡也仅是一处小山丘,试问迈步可踏之地如何阻人前程?”
    陈玉知作势抬手,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抽不出竹签,顿时朝红衣男子碎道:“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李溪扬有桃木剑在手,白狐盘肩霎时黑烟萦绕一臂,花骨见小杂毛跃跃欲试,亦将长叶替换成了飞刀,长期以花叶为刃心境日新月异,指尖再一次轻捻花天狂骨时竟隐隐有了触及大道的感悟。
    而祁山郎却散开了手,这老江湖纵横风月江湖路,自然对察言观色了若指掌,此时红袖断并无杀意,甚至还有些眸含钦佩之色,只是这神色终归有些奇怪,原因无非一抹朱红配鲜衣,含春之色分明只该出现在女子身上才对!陈玉知只怕摊上大事了……
    “这些年凡踏足第二坎宫之人皆会抽上一签,结果却没有一人活着离开,倒不是我弄虚作假,而是天意断了他们的生死,故而自古有无常定论,就像天上明月虽高高在上,却终究逃不开一条小溪……而你就像一颗碎石,圆月本静躺溪水,却突然泛起了不尽波澜,注定亦在此刻成了无数可能或意外!当年我一卦入六爻,却仍无法超脱因果往复,第二卦后便来了九里坡,悟道至今仍旧不得通透,兴许本不是道门中人,亦无法体会如何化绝。”
    红袖断所言有些玄奥,饶是茅山小道都听不明白,却听青衫侃侃而谈:“一卦入六爻是天命,一卦入九里坡却是认命,大道殊途同归却又无处可归,你已然认命又怎能领悟化绝之道?”
    红衣男子低头沉思,却依旧没有让对方抽出竹签,许久后他立起了身子,一阵香风如魅,陈玉知一手捏着鼻子,满脸嫌弃:“大男人涂什么胭脂水粉!”
    祁山郎咽了口唾沫,打心底里佩服陈玉知,这家伙不过九品境而已,竟敢当面直斥六爻境之人,当真举世无双。
    红袖断朗声大笑,却又带了几分娇媚,也不顾青衫正在翻白眼,问道:“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陈玉知面无波澜,却在心底偷偷窃喜,他明白谈条件的时机已然成熟,当即一叹:“你是九里坡之人,按道理来说也算半个敌人,此时更有可能要了我与兄弟的性命,所以我不想回答!”
    红衣男子眺望天际一塔冰花,顺势如掩耳盗铃一般,瞥也不瞥陈玉知,仅拂袖便使俊俏之人松开了手掌,这一手拂袖看似轻巧,却让众人叹服不已,瞬息一口竹筒化为灰烬。
    红袖断显然是打算袖手旁观,却也并未急着询问方才的问题,而是指了指一塔冰花,言道:“没想到龙伯的修为竟到了这种地步,还真是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只怕再有一步便可借寒月匕成就地仙果位,你就不担心外面的朋友?”
    说不担心是假,先前知晓小公子能以十二银刺杀洞玄自然心安,而此时听闻红衣所言之后却甚是担心,没料到九里坡之主竟有此等修为,若小小遭遇不测自己怎有脸再去面对月无瑕?
    俗话说嘴硬心软真男人,青衫不敢回头眺望,言道:“我相信龙伯不是小小的对手!”
    “何以见得?”
    “人间正道是沧桑!”
    红袖断莞尔一笑,觉得这小辈不但俊俏亦有些风趣,索性又盘坐于石阶,言道:“打个赌如何?”
    “怕你不成?”
    小杂毛收起了雷击桃木剑,祁山郎更是长枪嵌地而倚,众人都看起了热闹,没想到这最危险的第二坎宫竟会如此收场,亦想瞧瞧陈玉知与红袖断打算以何物为赌注。
    红衣男子十指交错,朝天伸了个懒腰颇为妩媚,言道:“我来替你朋友算一卦生死胜负,若她不敌龙伯便算你输,如何?”
    “可!”
    “别这么快答应,你且先听听赌注。”
    “若你赢,我红袖断便替你办一件事,反之你则答应我一个要求!”
    陈玉知觉得对方在耍阳谋,不禁问道:“什么要求?”
    红衣男子嫣然一笑,上下扫视了青衫许久,似水如歌:“你若输了便永远留在我身旁,日上侍奉,日下暖床!”
    陈玉知如遭雷击,小杂毛与花骨忍不住捂起了嘴,生怕控制不住大笑出声驳了青衫颜面!而祁山郎则暗道不妙,这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方才便觉得红衣男子会有意无意窥伺陈玉知,要知道红袖断在漠北并不是以修为闻名,而是其独特癖好令人不寒而栗,亦仗着九里坡与一身修为肆无忌惮,这不齿之事在红衣之下丝毫没有避讳与顾忌。
    李溪扬碎道:“陈玉知,让你平日里祸害姑娘,看来今日是要遭报应了……”
    青衫从小杂毛怀中取回了千梧桐,顺势朝他瞪了一眼,乃是打算秋后算账的意思,他紧握千梧桐寻得些许安慰,红衣男子言下之意分明是在眼馋自己的身子,一想到“香火兄弟”之间的感情,他便虎躯一震,而裆下也确实感受到了一丝忧愁与凉意,没想到红袖断真是个伪君子,他实在不懂为何眼前的娘娘腔能一卦入六爻,真是苍天已瞎,龙阳当道!
    红袖断毫不遮掩,问道:“怎么了,你先前不是对她很有信心,怎么如今又害怕了?”
    小公子与凤尾刺正在九宫之外替自己抵挡龙伯,若此时对她没有信心算不算有负白衣虎牙?若有负于人算不算狼心狗肺?若狼心狗肺还能保留几分风流?
    陈玉知冷哼一声,言道:“小小不会输,我亦不会输……赌就赌啊!”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