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王后莫非有仇怨?”琬琰看见施美人脸上清晰的仇恨,问道。
施美人点了点头,她狠狠的深呼吸,她已经忍到了现在,如今等来了一个身份高贵的墨王妃,她不能再忍了!
她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报仇的机会,让她死去的孩儿安息。
“墨王妃有所不知,我进宫两年,头一年大王十分喜欢我,说我的眼睛很像先王后。我盛宠一时,一朝有孕,王后买通了我的贴身婢女,还有我的寝宫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她们不知何时都被王后收买了,都听从于王后。”
说到这儿,施美人就恨极了自己的粗心大意,连日夜侍奉自己的婢女背叛了都不知道。
更因为王后的手段而感到脊背发寒。
“那一夜,大王没进后宫,正巧是个雷雨交加之夜,王后带着人,闯进了我的寝宫。不……应该不能说是闯,而是光明正大的来,没有一个人阻拦她。直到我从床上被人揪住头发,我才清醒看见王后。”
“王后她命人,灌了我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我后来才知道,那是红花汤。喝了就会堕胎的。那一晚,我在寝宫的床上鲜血淋漓,没有一个人来帮我。也是我自己福大命大,天亮了竟然还没有死去,这才留了一条性命。”
“而王后,却说是我不小心跌倒落胎了,寝宫的宫人不精心伺候,背叛了我的那些婢女,统统的都被王后用伺候不当的理由灭了口。我无法阻止,也阻止不了。后来,我就找大王,揭穿王后的罪行,可大王却说我魔怔了,我跟任何一个人说那晚发生的事情,可她们谁也不相信我,都以为我是失了孩子受不了这个刺激,在说疯话。她们都在说,王后怎样怎样可亲,怎样怎样大度,直至今日,许多人还以为我神志不清了,就连大王也这么认为。”
施美人的眼泪落下,“只有我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王后!”
一个深沉恶毒、心狠手辣的王后!
琬琰听完了施美人的诉说,她也有几分震惊,王后连夜灌嫔妃堕胎药,还能用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心狠手辣的铲除知情相关的人,这件事说出去,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施美人所说。
这简直匪夷所思,也足见王后在凉国宫廷的威信名望。
“墨王妃,求您了,帮帮我,王后她不会放过您的,也求您帮帮我,和我合作。”施美人扑通一声跪下来,她抬起手腕擦拭眼泪,可怎么也擦不完。
失子之痛,为母之恨,施美人的泪水夹杂着这些仇恨痛苦。
“你先起来,施美人。我不会和你合作,但我会尽力去对付王后。”琬琰说道。
昨夜平安一事,她就知道,若想要平安无忧的在凉国生存下去,王后必除。
施美人听见琬琰这般说,她的眼里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似是不明白为何不跟她合作。
只不过,墨王妃也要对付王后,那说明她报仇的希望还是十分大的。
她等了一年多,终于等来了这个时机。
很快她便站起来,咬着唇,“墨王妃,千万要小心王后。”
琬琰点了点头,不再去看施美人,转身朝苏子青走去。
“苏太医,我们走罢。”
苏子青应了声,“施美人一年前自打失了子嗣,整个人就浑浑噩噩的不太清醒,若是她说了什么,墨王妃不要往心里去便是。”
琬琰嗯了一声,一路无言。
“苏子青拜见墨王。”苏子青一进殿便恭谨的望着脚下,也不抬头东张西望,倒是令琬琰觉得此人实在识眼色的很。
白墨起身挽住了琬琰的腰肢,转身朝苏子青道,“苏太医不必拘礼,还请苏太医为北澜诊治。”
苏子青这才抬起眼来,只不过没看向白墨那个方向,而是看向了乖巧的躺在阿依怀里的北澜。
北澜自打出生以来,便很少哭闹,乖巧得不得了,惹得周围的所有人都心疼她。
阿依更甚,她小心谨慎的抱着小主子来到苏子青面前,苏子青仔细的查看着北澜。
他的目光落在北澜那一双本该睁开,可却被一层肉膜的眼睛上面,微微笑了笑,似是十分轻松,“请墨王爷和墨王妃放心,这个于子青,不过是小事一桩。只要拿刀将这层肉割开,露出眼珠,再加上子青调制药方,不日便可痊愈,只不过,需要她吃些痛楚。”
什么?
拿刀割开?
这个苏子青怕不是在说笑话罢?
琬琰先忍不住了,小北澜是她掉下的一块肉,她自是看重十分,“苏太医,拿刀割开眼睛,若是不小心割到了里头的眼珠怎么办?”
况且她看北澜的这个情况,也不像是能割开的。
白墨强大气势尽显无疑,带着压力的视线落在苏子青身上,“不知还有其他的法子没有?”
苏子青苦笑着摇摇头,“其他的法子没有,墨王妃大可放心,子青从前也为婴孩割开过一次眼睛,不会伤害到眼球的。”
他尽力的把自己的诚恳让墨王和墨王妃看见,只有这两人同意了,他才能完成答应王后的事情。
北澜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琬琰急忙抱过来哄着,一边心疼的哄,一边对苏子青道,“苏太医,凡事都有万一,谁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失手。我宁可让她一直这样,也不愿意让她承受那半分的危险。”
谁知道,苏子青会不会失手?谁又知道,失手的后果会是怎样?
北澜这个孩子,一出世,就承载着她满腔的母爱和歉疚,她不允许北澜冒一丁点的险。
若是实在没有办法让北澜睁开眼睛,那她可以一直当北澜的眼睛,护着她平安长大。
总之,琬琰绝对不同意。
白墨也是和琬琰一样的想法,他的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冷漠的拒绝几个字。
苏子青只好转头去找了凉王,凉王正在处理政务折子,听完了苏子青的话,他整个人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素日威严的人突然做起这个动作,颇为滑稽,“苏太医,你不是在说笑吧?把眼睛割开?万一出了差错,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苏子青也一脸无奈的拱手,“可就只有这个办法啊,臣的医术,大王心知肚明,是不会出现意外的。”
他没想到,墨王夫妇不同意就罢了,凉王这个态度,竟然也是隐隐不同意的模样。
“子青,孤王不是不信任你,可你知道墨王的那个女儿有多重要吗?孤王在大华朝的时候,见那大华朝的皇帝一把手的照顾她,连帝王的威严也悉数舍去。那大华朝的疆土,比我们凉国要大两倍以上,若是这个孩子在凉国出了事,就算是隔着洋洋大海,恐怕那大华皇帝也要想尽办法打过来的。”
凉王在大华朝逗留的那几日,充分的见识到了大华朝皇帝对墨王夫妇的信任恩宠,还有对北澜的全心宠爱。
恐怕连公主也比不上北澜在大华朝的地位了。
苏子青闻言,他掩下眸中不安,想到王后在他怀中哭泣的场面,还有他去为飞雪公主诊治时瞧见的模样,他出声说道,“臣愿意用项上人头来担保,绝对会万无一失的。”
他总会有法子,让那个小女娃彻底失去双眼的,就如同飞雪一样。
听见他这么说,凉王迟疑了片刻,便点了点头,“好。若是你能够做到真正的万无一失,孤王这便亲自去跟墨王夫妇说。”
凉王对苏子青十分的信任,在他用项上人头做担保后,几乎立刻就相信了他能做到。
凉王带着苏子青亲自去了琬琰居住的宫殿,只见到了琬琰,而不见白墨。
他好奇问道,“墨王妃,不知墨王去哪里了?”
琬琰微微笑道,“他出宫去,为我买些民间吃食回来让我尝尝。”
“原来如此,这等小事也要墨王亲自前去,墨王真是宠妻如命,不假他人之手啊!”凉王哈哈大笑,面上不显,可他心底里清楚的知道,他羡慕极了这对墨王夫妇。
他朗声笑完,便转头指着苏子青道,“墨王妃,苏太医出身天邪派,是医圣弟子,他方才亲口跟孤王担保,说一定不会出差错,若是出了差错,便用项上人头来换。他都这般说了,墨王妃不如再考虑考虑。”
琬琰闻言,有几分讶异的望向苏子青,她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这招实在太过冒险了。”
事已至此,她也就不怀疑苏子青有别的念头了,毕竟他们初次见面,并无恩怨,若是有恩怨,也不必拿自己的性命来做担保。
可她还是不愿意同意,她就怕那个万一。
见她摇头,凉王也不知该如何劝说才好了,他回头看了看苏子青,苏子青自个儿走上前来,用最诚恳无比的声音道,“王妃娘娘,子青都用性命担保了,您还在担心什么?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子青也不敢说出这样信誓旦旦的话来。”
“谁能想到,你苏太医在想什么呢?无冤无仇,却恶意昭昭!”
殿外传来了白墨的声音,他背着光,领着一个微微驼背的老人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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