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城虽是一个凡俗城池,但占地广大,周围上千小些的城镇环绕,是此郡内凡俗的经济中心,四通八达,城墙高达十九丈,至少需要近百年的时间才能铸出这铁桶金城。
洛阳州古青郡通往钦州蜀郡的官道是两州不多的经济要道之一,巨山境内的官道两旁几千里方圆的土地山脉人迹稀少,是因为这边临近无边的山脉丛林,毒虫猛兽众多,除了那些祖辈在山中居住的部落,几乎少有人迹。直到快临近古青城,才稀稀落落的有些小城镇和聚居村落。
此刻已至黄昏,天空云层狂暴的翻滚卷动,闪电划过无垠天空,轰鸣巨响,无数豆大雨滴砸向平原大地,溅起一片片水花,一块块巨大的携着万钧雷霆的黑色云层狠狠冲撞在一起,撞击边缘处火花迸现,雷霆轰鸣,震荡天地。
这个叫青石城的城郭已经在恶劣的天气下渐渐沉默,往日此时的夜市喧闹也不见踪影,只有嬉闹声不断的青楼和喧哗热闹的几个大酒楼还灯火通明,如往日一般歌舞升平,只怕那些青楼女子今晚又会多出几单留宿的生意。城门也刚刚在几个浑身湿透的士兵努力下紧紧关闭,黄昏应有的夕霭金光早就被狂风暴雨一扫而空,天空已经完全阴了下来,厚厚的乌云遮天蔽日,不时闪过一道闪电,夹杂着狂暴的雨水肆无忌惮的蹂躏着万物。
吱呀一声,福来客店的门被推开,一阵冷风吹进了暖烘烘的客店,冰凉的雨水打在了门槛边上,瞬间就弄湿了门前几步方圆的地面。
小二阿福刚想呵斥,就看到推开门的青年背后,风雨中站了四个黑乎乎的人影,膀大腰圆,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赶紧换上一副脸色,上前将人拉到屋内,谄媚道:“几位大爷,正好今天小店还有两间大空房,快进来暖和暖和身子,吃点热菜。”一边说着一遍用毛巾拍打面前青年的衣服。
此时一楼大堂坐着两桌人,一桌是几个带刀剑的江湖人士,正在胡吃海喝,还有一桌是两个绸衣青年,衣着华贵,一看就是富家公子一类。此时有人进来,都将目光看了过去。
许延带着几个黑衣蒙面大汉浑身湿透的进来,心情极为不好。他是气海境修士没错,但是此时却没有半件灵器在身,只是可以用玄气驾驭一些低级的法器符箓而已,而其所怀的数颗丹药早就已经消耗殆尽,玄气恢复缓慢至极,故而这一场暴雨,让他这个气海境的修玄之人毫无办法,几乎淋了个浑身通透,乌黑湿润的发丝垂在额前,脸颊被冲掉了血痂泥污,显示出了原本的白皙俊美。
感受到了大堂内几人投来的目光,许延心底轻哼一声,推开阿福,上前坐在了一个空桌上。袖中的手紧捏铃铛,心念一动,那第一个进门来的黑衣大汉从怀中拿出一个湿透的钱袋,丢在阿福面前,随后四个大汉都站到了许延背后,一言不发,甚至不管身上还在滴答滴答的滴水。
“小二,去给我置办几套衣物,再来两盘热菜,剩下的钱赏你了。”许延表面上湿透,其实内衣并没有湿,他虽不能凝气成罩,却一直用灵气在皮肤表面运转循环,只是太耗费灵气,终归不雅。
“这位少爷,恕小人直言,您手下这么多人,两盘菜够吗?我们店有特制的铁板烤鸡,还有卤牛肉,您要不来几斤?”阿福看到许延身后的几条大汉,眼珠骨碌一转,媚笑道。
许延没有说话,甚至头都没有抬,仍在把玩着手里的古铜小铃铛。身后一条黑衣大汉上前一步,拎起阿福那瘦小的身子,阿福双脚悬空,脖子上仿佛被铁箍住一样动弹不得,惊恐的双目正对上大汉面巾外灰色呆板的眼珠。
“大爷饶饶命啊,小的不不敢废话了,大大爷。”阿福挣扎着身子,口中大喊。听到声音,木质楼梯后面的门里冲出了两个满身油腻的人,手上还拿着勺子菜刀,显然是厨师一类的人。这两个人看到这情景就看出了,定是小二惹到了这个少爷,被人家的下人教训。那个拿勺子的厨师嗫嚅对许延道:“我们东家是赵员外的弟弟,还请少爷高抬贵手,给个薄面,今日小店请客,请少爷您喝酒。”
黑衣大汉松开了手,阿福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捡起了钱袋,对着许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少爷稍等,我这就去办您吩咐的事。”说罢对着厨师说了几句,拿着钱袋推开门跑进了雨里。
那两个厨师告罪一声,进了内间去准备饭菜。
这时那几个江湖人士停下了喝酒,其中一个大嗓门的粗犷大汉仗着几分酒劲,瞥了眼许延,大声道:“现在的官宦富商子弟,仗着有几分权势,就会欺负不会武功的平民,让老铁我这杀富济贫的大侠遇到,定要杀他满门,将他钱财散尽,都分给穷苦受累的老百姓!”
“铁兄说得好!”
“铁兄豪气干云,将来必是一方大侠!”
同桌几人大声喝起了彩,还不时挑衅的目光看向许延这边。他们这些武功不上不下的武林人士,整天不务正业,强抢些所谓富户的钱财,不思武功进取,胡吃海喝,那些真有钱势的人家,他们是不敢动的。
今日他们也是仗着酒气,看着许延身上衣物是破烂的布衣,想来不是什么特别有钱的人家,只是有几个保镖而已,便不觉壮了些声势,冷嘲热讽起来,发泄些平时被官府欺压的怨气。
许延夹起一筷子刚端上来的卤牛肉,放进嘴里缓缓咀嚼,完全无视了旁边桌子上那几个武林人士的叫嚷。身后几个黑巾蒙面的大汉一言不发,像根木头一样立在他身后,目光呆板,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吸引到他们。
那个铁姓的粗犷大汉有了些酒意,又被同桌几人一奉承,就晕乎乎的以为自己真是一代大侠了。当下怒睁双目,就朝许延这边桌子道:“这位仁兄,外面这雨夜风雨交加,诸户无不闭门躲雨,那小二不过是个打零工的,也是可怜,你何苦要欺他?真是不当人子!”他终究是看到许延背后几条大汉,话没有说的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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