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染顾煦》第209章 一无所有

    清晨，阳光正好。
    “顾……”查房的护士走进来，几乎是惯性地喊了一声，但话未出口，便改口道：“苏小姐，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苏染染淡淡地笑了笑，却依旧难掩神情间转瞬而逝的落寞。
    顾太太。直到现在，对她略知一二的医生、保镖们，有时还会称呼她“顾太太”。只不过，陆寻为了保护她，每次都提醒众人改口“苏小姐。”
    顾太太，已经在跳崖时便消失在世间了。
    苏染染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她多希望，自己和顾煦之间点点滴滴的往事记忆，也能在跳下去的那一刻，便彻底消失了。
    如果是那样，现在，便不会那么痛苦了吧。
    护士替苏染染拉开厚重的窗帘，晨曦的暖阳透过窗户映照到病房。苏染染微微抬头，眉目间的落寞消散了些许。半晌，她轻声对护士道：“扶我去外面走走吧。”
    “好的！”小护士连忙答应道。毕竟难得见苏染染有心情，主动要求出去透透气。扶住苏染染，小护士陪着她一步一步地朝外走去。
    医院后面的花园，苏染染独自坐在长椅上，尽力放松自己。
    她极力劝说自己不要再去想，思绪却依然不受控制般，牵着她坠入往事的深海中。
    她恍惚间想起，曾经，也是在公园的长椅上休息。只是，她是那样甜蜜地依偎在顾煦怀中。
    那时，春意正浓。那时，她还看得见，这世间美好的一切。她记得自己，躺在顾煦腿上，微微抬手，遮住阳光。看着从指缝洒下的光芒，她问顾煦能不能猜到自己在想什么。
    “是不是在羡慕，那对老夫妻？”
    “因为我也，很羡慕他们。”
    “染染，我会一直陪着你。”
    “不论多久，都在。”
    “所以，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离开了。”
    顾煦的话，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在她耳边回荡着。
    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离开了。苏染染仰起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是她先违背了约定吧，说自己要走
    可是，那样的情况下，她能不说吗？
    “你听说了没，苏家的大老板，要娶自己秘书了。”
    蓦地，苏染染的思绪，被两个中年妇女唠嗑声给打断了。
    “真的吗？那个苏老板好像年纪不小了吧。他秘书，啧啧啧。”
    “你们说什么？”苏染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猛地站起身，情绪很是激动。
    只是，那两个女人只瞥了苏染染一眼，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激动，所以没多理她。
    “是啊，这原配刚走没多久，就要娶自己秘书了。依我看啊，估计原配在的时候，两个人就好上了。”其中一个接下话茬，继续闲聊道。
    “哎，我记得那个苏老板，敢那么横，是因为把自己女儿嫁给了顾煦。听说有顾家撑腰，所以都对他敢怒不敢言。实际上背地里谁不知道，那苏老板人品差的出了名。”
    “但是听说，顾煦和苏老板的女儿感情也就那样。先前媒体不是曝光说，那夫妻两都在外面另有新欢嘛。你看最近，顾煦和那个什么陆小姐的新闻，传的沸沸扬扬。”
    “是啊，也不知道那个陆小姐，又是什么来历。”
    “他们有钱人啊，家里都乱的很。”
    “这倒是。”
    两位中年女子坐着歇了会，便起身离开了。临走时，还在念叨猜测着那些新闻媒体的报道。
    苏染染愣愣地站在原地，良久，才将两个女人的话给消化了。
    看来，父亲是真的，准备娶陈静了。
    怪不得最近，她和墨墨就像消失了一般，却一点没有听见苏炳国担心，询问他们的消息。
    一定，是在忙着新婚的事吧。
    跌坐在长椅上，苏染染大脑一片空白。
    “染染！”恰好，陆寻任务结束后，照例来医院看望苏染染。听护士说苏小姐在外散心后，陆寻径直来到了花园。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陆寻担心地问。
    “陆警官，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打听一个消息，”苏染染无心多说，直接道：“我父亲，是不是，要娶陈静了？”
    “这……”陆寻神情间浮出一丝为难。先前的新闻报道，他也看了。读书时，他就听说苏炳国不是个好父亲，苏母倒是给他留下了和蔼可亲的印象。只是，陆寻没想到，苏炳国会这么没人性。
    连自己的儿女都丝毫不过问，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妻子去世，也没流露出太多的悲伤。一心，只有他自己，只知道沉浸在享乐中。
    他一早，就请人打听了消息的真实性。在确定后，他将这件事，对苏染染隐瞒了。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见陆寻久久的沉默，苏染染蓦地反应过来。也对，就连毫不相关的凑热闹群众，都听说了。想必，新闻也是大肆宣扬了。
    真是讽刺啊，就像一个不现实的笑话。因为看不见，她什么新闻消息都不知道。甚至，连自己亲生父亲的事，都是从路人那听的。
    她的世界，现在，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了。一层一层，将她包裹吞噬。
    “我要去找我爸……”越想越替母亲感到不值得。苏染染刚想起身，便被陆寻给拦住了。
    “染染！”尽管理解她的心情，可是陆寻，不得不强迫她面对现实：“你现在去，能改变什么？”
    “你爸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剩下的话，陆寻没有说出口。可是，聪明如苏染染，怎么会不清楚当前的形势。
    先前，她有什么意见，苏炳国多少会顾忌着些。但那并不是因为她作为女儿有什么话语权，更大的原因，还是顾煦的面子吧。
    现在，顾煦也不在她的身后了。她都不敢确定，自己走到那个家门口，会不会直接被苏炳国给赶出去。
    颓废地坐回椅子上，苏染染低下头，良久，都只剩下沉默。
    现在的她，活在这个世上，还有意义么？脑海中这个念头，不断地撕扯着她。
    一想到陈静在自己母亲墓前那般趾高气扬，那般不屑一顾的模样，苏染染就是至死，也不可能接受陈静。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只能看着那个女人进了苏家的门，肆意破坏掉她母亲留下的一切。
    她真的好痛苦。
    如果说曾经，顾煦还给了她足够支撑下去的勇气。
    那么现在，她就是真的一无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