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韩乘终于拜了师傅,院子里给他生起火堆,几人坐着聊天儿,不多一会儿就都成了雪人。
方葱给那句小师娘叫的高兴极了,只不过她不敢在张木流面前表露开心模样,只得跑过去揪着少年耳朵,冷笑着说了一句,“你师傅都说了,但凡我愿意拜师,我就是大师姐,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刘工心里一百个不服气,却给方葱一脚踹翻在地上,说你那金丹在我面前就是纸糊的,本小姐十一岁就是金丹修士了。
地位不保的开山大弟子只得苦兮兮看向自家师傅,可张木流哪里愿意搭理他,只是与韩乘询问着近来琐事。
长了一岁的小家伙也还是小家伙,练剑良久,也只是麻先生教张木流,张木流再教韩乘的那三招而已。
持剑,挡剑,出剑。
韩乘说他能帮着白掌柜拉客人了,所以白掌柜每天都会给他三枚大钱,说可以自个儿攒着,日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其实白喜每个月给韩乘开五十个通宝钱,账上都支出来了,不过韩乘年龄太小,白喜不放心把那么多钱给他。
小男孩说师傅先等等,自个儿跑去屋子里又飞快跑回来,出来时手中捧着个麻布包裹,笑着递给了张木流。
白衣青年笑了笑,心说这拜师礼都准备好了?小家伙倒是挺自信。
缓缓打开包裹,里边儿又是个摸着柔顺些,却也算不得多好的小包裹。
张木流哑然失笑,转头问道:“总不会我打开这个包裹,里头还有一个吧?”
韩乘挠了挠头,“师傅打开看嘛,白掌柜不肯把我的工钱给我,我只能靠着每天攒三枚通宝钱来买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您一定会喜欢的。”
青年笑着打开小包裹,里头是个十分小巧玲珑的酒盅,通体雪白透亮,温润如玉。
张木流无奈道:“这还不值钱?你老实说,花了多少钱买的?”
韩乘挠了挠头,笑着说:“真不值钱,是个城里的老叫花,我每天都会给他点儿包子饭菜,他把这酒盅当宝贝似的。有一天他说要走了,谁给他一千枚通宝钱,他就卖谁。只不过给我打了个折,只要了三百钱。”
张木流气笑道:“下次别干这种事儿了,这酒盅虽然不止值三百钱,可你这小家伙,肯定花了全部积蓄吧?”
小男孩又挠了挠头,笑着说:“那师傅喜欢吗?”
张木流提起酒葫芦倒了一杯,喝下后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韩乘脑袋,说道:“当然喜欢,只不过你可千万别学成我这样的酒鬼啊!”
青年看了看韩乘,又看了看刘工,又想起了妖苓,莫淼淼,还有自家闺女。没来由就止不住满脸笑意。
那座逍遥山,肯定不能再叫逍遥山了,山头坐落之地,肯定是在桐州,不能离家乡太远,也不能离小竹山太近。其实张木流心中有了地方,桐州背部的一片深山,方圆百里皆无人烟,若是自己说了要占那块儿地,都不用干爹帮忙说话,以他现在的名声,宋国朝廷上赶着送才是。
至于逍遥山落下之后,改名叫木秋山还是秋木山,还是得秋水说了算。
张木流有些自得,看看,咱这名字起的。
那以后与人自报家门,就再不能说小竹山了,得说木秋山张木流或是秋木山张木流了。
怎的听着有些拗口?
只不过现在还是有些一穷二白,拿得出手的礼物都没得。在梁国敲来了一座山头儿,到时去长安了,怎的也得捞些好处才行。洛阳城的霄仇府当然不能忘,史嘉铭那家伙,得让他大出血。
张木流心说,谁让你们都有钱,我却是个山野泥腿子的。
没来由叹了一口气,青年笑着饮酒。
离秋水与姜末航,其实都说过一番差不多的话,只不过张木流没听。又何止他们两个有话说,乔玉山等了一旬,其实也想说个类似言语。
事实上大家都想劝一劝张木流,现如今便四处看望故人,还有些早。
路上一些不太惹眼的风景,过路之人看到了开头,就会想要看一看结尾。就如同昨年离乡,路旁一株幼苗破土而出,今年回乡,但凡经过那处地方,自然想要去瞧上一眼。
若是二十年后张木流再来,那就再正常不过。可如今他着急看望故人,着急给一帮小家伙还有自己的亲近之人寻个安身立命所在,给人的感觉就两个字。
告别。
在熟悉张木流的人眼里,这是在与众人告别。
不是又要远走他方那种,是好像再也回不来的那种。
所以在洪都湖畔的小宅子里,何紫棠会给昏昏欲睡的张木流说那番话。
“师傅?”韩乘轻轻喊了一声。
青年回过神来,灌了了一口酒,招手将刘工与方葱叫过来。一袭白衣独坐,身旁是三轮朝阳。
张木流先看向刘工,笑着说:“你小子与我最像,瞧着贼精,实际却是个老实人。老实人这三个字,本来是个溢美之辞,现如今却有些模棱两可。我最常听人说的就是,老实之人,实是无用之人。我今日想告诉你,无论他人如何,我们自个儿心中得有一杆秤,遇事掂量一番,然后凭心而做。到时对也好,错也罢,旁人言语都是屁,只要心中无碍便可。”
接着看向韩乘,轻声道:“韩乘儿是个苦命孩子,世间却不止韩乘一个苦命孩子。我希望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儿,你都能与面对我时一样。遇事别先思量利弊,先想一想这事儿我能不能做得到,如果非得去做的,求个尽力。如果不愿去做的,那就不做。只不过,终有一天,你会发现先前想的极其清楚的事儿,到了眼前时却不是原本心中所想。你会发现,有许多事情,不是自个儿想做便做,不想做便不做的。人世间忒多道理其实都很对,区别在于自己站在哪边儿。就像我曾听人说过一句话,‘所谓自由,并非凡事想做便能做到,而是你不想做什么事,就可以不做’。”
韩乘点了点头,张木流转头看向方葱,青年摇头道:“你会跟着我很长时间,或许有一天我很难回乡,你却要独自返回你的家乡,那时你还会是现在的方葱吗?”
少女皱眉问道:“为什么你会很难回乡?”
张木流答非所问,笑着说:“世间事谁说的清楚?凡事都有个万一。我希望,无论我在不在你身边,无论你是不是长成个大姑娘了,你都记得一件事。”
方葱点了点头,青年便接着说道:“想着我命由我自然很好,但能倚靠的人,就放心去倚靠。自个儿想扛的再多,肩膀也只有一巴掌宽。”
白衣青年灌了一口酒,伸手去接雪花儿,可雪花儿入手便化。
“我在时,这些事肯定是我先扛,谁让我年龄大又个头高呢?我若是不在了,你们中间谁长得最高谁去扛。到那时,你们就真得靠自己了。”
刘工皱着眉头说道:“师傅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尽说些丧气话,什么在不在的,我以后会成剑仙,这是我答应过你的,到时娶媳妇儿还得你给我操心呢。”
方葱与韩乘狂翻白眼,张木流气笑道:“这就想着娶媳妇了?想娶几个?”
少年人嘿嘿一笑,开始掰手指头,“彩儿姐姐是必须的必,剩下的位置先留着。”
张木流直想捂住头,家门不幸啊!这小兔崽子打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只娶一个媳妇儿。
方葱打从方才就一句话都没说,这会儿她偷偷传音说了一句:“你别伤心嘛!”
青年没有反驳,因为确实有些伤心。
离家乡越近,好像就会越伤心。不知不觉自个儿在这个世上已经二十年了,已经长大了。可长大了一茬儿,就必定会老上一茬儿。
大家伙都觉得他有些心志消沉,有告别之意。
他们猜的对,张木流是真的不敢确定,下一趟离乡,有没有命活着回来。
如今便有人如此捧杀,待山头落成之后,白潞渡劫,那座还没想好叫木秋山还是秋木山的山头儿,必定成为众矢之的,背后之人一旦知道张木流离乡,路上定多挫折。
张木流伸手按住方葱的脑袋,无奈道:“我这第一次上赶着收徒弟,你还不愿意做。”
少女嘟囔道:“我费那么多心思做的鞋子你都不穿,我干嘛拜你当师傅。”
张木流苦笑一声,对着韩乘说道:“你是跟着我走,还是以后再去。”
小男孩想了想,笑着说:“那我就等师傅下次还乡了,再去师傅的山头儿。如果需要很久,那我再长大些了,便去行走江湖,到时就不怕师傅嫌弃我了。”
张木流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子自言自语道:
“又是一年冬,我似飞雪,雪似杨花。”
…………
洛阳城还是没去,张木流只写了两封信过去,一封给张藤霜他们,一封给史嘉铭。
包子铺后边儿的小院儿,陈辛左拿着一封信回去,已经有些老成的陈老板,这会儿哭丧着脸。
徐婉禾笑着问道:“咋了?谁砸了你家锅了不成?瞧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人怎么欺负了呢。”
陈辛左叹了一口气,将手中信封递过去,郁闷道:“大哥来信了,估摸着不会来洛阳。你看看这信封,写着藤霜亲启,大哥可真是偏心啊!”
有个少女嗖一声从屋子里跑出来,一把夺过信封,得意道:“怎么啦?那是我哥哥!从小就带着我到处玩儿,当然写的我亲启了。”
徐婉禾哭笑不得,这两个家伙为了一封信争风吃醋不停,得亏张羽不在。若不然还不要乱成一锅粥了。
张藤霜笑呵呵的打开信封,看了一眼就撇着嘴递给陈辛左,“呐,先说给你的。”
陈辛左笑着接过信,刚刚看了一眼,就好似有唾沫星子从字里行间溅出。
信上说:“陈老板现在赚了大钱,牛气哄哄啊?近一年时间就没去过一次涿鹿,怎的?骗走了人家闺女,就要做白眼狼了?过年滚去涿鹿,不许回家,我要是在小竹山看见你,打断你的腿。”
陈辛左抹了一把脸,好似在擦拭给张木流溅了一脸的唾沫星子。
少年苦笑道:“我他娘的冤枉啊!”
史嘉铭那边儿收到来信,接过手就劈头盖脸一通大骂,“张木流你他娘的长本事了啊?过洛阳都不来看看我?咱这么些年的交情就算完了,你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啊!”
打开信封,第一句话便是:“我有了媳妇,有了闺女,收了两个徒弟,还要自立山头,你琢磨琢磨给什么礼物,随多少份子钱吧。少了就别拿出来丢人了,咱们哥们儿交情也就到头儿了。再说了,你史大统领是有钱人,随随便便拿个剑榜有名的长剑做礼物,该是问题不大吧?”
史嘉铭气的肉皮打颤,破口大骂:“姓张的,老子现在是认识你了,有种见了我别跑。”
虽然破口大骂不停,可这位年前统领却笑意不止。因为信上说了:“我这趟瞻部洲之行受益匪浅,已成剑修,分神境界。”
一个白衣剑客带了一男一女两个背剑的,搭乘一艘客船到了潼谷关。三人远望两河相汇之处,青年饮酒,少年少女各自皱眉。
刘工一停下来就点了一袋烟,这会儿吐出个烟圈儿,疑惑道:“这河水是咋滴啦?浆糊似的,泥河啊?”
方葱瞪了其一眼,淡淡道:“就没听过诗仙的黄河之水天上来吗?这黄不拉几的,可不就是黄河。”
少年扯着嘴角点头,不敢顶嘴啊!
两人先前已经较量过了,虽然方葱还是没拜师,可刘工已经甘愿当二师兄,不跟方葱抢老大的位置了。
前几天夜里,两人偷偷摸摸跑去外边儿打了一架,不多一会儿刘工就成了猪头脸,方葱还十分体贴的拿出了个上等药酒。自那时起,刘工就放弃了大师兄的位置。
于是虽然还未拜师,刘工已经把一句大师姐叫的颇为顺嘴了。
张木流笑着说:“还真别说,搞不好那句黄河之水,说的就是这大河呢。”
青年转头往北看去,不出几百里便是风陵渡口。刘小北说打死都不能去,那就不去了。
有位已经故去的家,这天下四大部洲,数座小洲,几乎无人不知其作。也亏得那位,人世间的少年少女,幼时都憧憬江湖。
那位先生有一本书,里面说道:“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谁人误终生。”
张木流是真想去走一遭,可既然刘小北说了,那便要忍住。
这潼谷关,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数场坚守战役都在此处,宋国在此驻军颇多。
若是寻常打扮,这些兵卒自不会过问,城门开时放行便是。可张木流却带着两个背剑的,很难不让人查上一番。
刘工那小子趾高气扬的走去,就要掏出剑候令牌,给张木流瞪了一眼后讪讪走回来。
张木流笑着与那守城兵卒说道:“我是宋人,仇池旧地,桐州樵西县人氏。”
守城兵卒原本有些不喜,那个青衫背剑的小子太惹打,可一听头别玉簪的白衣年轻人是桐州人氏,立马就有了笑脸。
“这位公子既然是桐州人氏,可认识我们剑候大人?”其中一个兵卒说道。
张木流淡淡一笑,“桐州就那么大点儿地方,都沾亲带故的,自然认识。”
一句沾亲带故的,立马让守城兵卒放松警惕,也不问方葱跟刘工,笑着便放行了。
方葱疑惑道:“你在宋国就这么受欢迎?”
青年摇了摇头,笑道:“哪儿受欢迎了,只不过是他们觉得,自家侯爷去了梁国,马上变成王爷了,长脸罢了。”
一国风气如何,此处可见一斑。
若是那些寻常小国,肯定要大骂张木流是叛国贼了。
张木流叹了一口气,潼谷关这就是来了,可来干嘛?现在也没人告诉自个儿了。想要再见到刘小北,至少百年光阴,张木流不觉得那位女子剑仙在骗自己。
沿着街道四处走动一番,张木流发现这街道当兵的很多。结伴饮酒的,去些烟花巷子的,卸了甲胄,只一身红底粗衣便四处行走。倒是没见百姓厌恶,那位赵凯皇帝,治国有方啊!
随意找了一处摊子,三人各要了一份肉夹馍,火烧夹着的。只一口下去,方葱跟刘工都要哭出来了。
刘工大口嚼着,说话含糊不清,“师傅,大师姐,这也太好吃了吧!”
说着跑去卖肉夹馍的老婆婆边儿上,大声说道:“老婆婆,给我再来十个。”
老婆婆笑着说:“慢慢吃,你吃完了我再给你做,你现在觉着好吃,吃得多了就变得不好吃了。”
张木流看向那老人家,心说年龄果真是最好的灯火,人生路果真是最好的书。
无论修士亦或凡人,大限将至,总会看清些寻常看不清的。那些上了年纪的凡俗人,行之将木,随意出口,在张木流耳中却堪比诗仙,堪比苏子。
张木流又各自要了一碗凉皮,大冬天的那老婆婆还是有卖的。秦陇一带,饭桌上少不了面食,一年四季凉皮都有卖。
待刘工吃的肚子圆鼓鼓,张木流才向那老婆婆开口问道:“老婆婆,您在这潼谷关多少年头儿了?”
老人笑着说:“打落生就在了,我老婆子没什么本事,就会做点儿吃食,眼看土都埋到脖子根儿了,就没出过本县一步。”
张木流笑着说:“那是老人家有福气,一辈子都不用颠沛流离。”
老妇人笑着说这年轻人真会说话,张木流便问了一句:“老婆婆可听说过刘小北?”
那老婆婆盛了三碗热汤端过来,笑着说:“我们本地人估计没谁不知道。这位听着名字俗里俗气的,却是我们口口相传的神女。据传说啊,也不晓得多少年前,河水那边儿给个大妖怪堵住,眼瞅着渭水与河水不通,大洪水就要直扑潼谷关而来了,是那神女大人手持一柄长剑宰了妖怪,才使得我们一地百姓活了下来。后来先人们都要给她起神庙,塑金身,只不过神女大人不愿意,我们便口口相传,把她记在心里。”
青年释然,这么说的话,她说这是家乡也不算扯谎。
心之安处,即为吾乡。
张木流又问道:“那咱这县内,近来可曾有什么怪事儿?”
老人叹了一口气,“外乡人就别瞎打听了,吃完了快快离去吧。”
青年点了点头,再不言语。
走时刘工背了一大包肉夹馍,嘴里塞着个,怀里揣着十几个,左右手各拿一个。
方葱直想一脚把这家伙揣进河里喂鱼。
张木流小口喝着酒,实则一直在想,那个剑仙姐姐非要让自己来潼谷关干嘛?只是听一个神女救人的故事吗?
青年猛然顿足,从袖口掏出一张黄纸,并指虚划,不多时便有了一道金色符箓。张木流运转灵气催发符箓,手中符箓瞬间如同掉进墨缸,成了一张漆黑纸张。
方葱疑惑道:“有什么古怪吗?”
张木流思量片刻,沉声道:“古战场所在,横死无数。眼下即将下元,或解厄,或荐亡。这是底下冤魂,未收寒衣啊!”
刘工挠着头问道:“意思是会有鬼喽?”
白衣青年摇了摇头,寒衣节那天,自会有人为这地下冤魂送衣,没收到便是有人从中作梗。这是有人要拿一城百姓生祭啊!。
张木流径直往城隍庙走去,一步踏入,半点儿不掩饰自身剑意。城隍爷带着文武判官,各司冥神,日夜游神,颤颤巍巍来到殿前。
这位城隍爷弓着身子结巴道:“不……不知剑仙大人有何贵干呐?”
张木流冷笑道:“小小一县城隍,封号显佑伯而已,六部六司一个不缺啊?怎么不设二十六司?”
武判皱眉上前,喝道:“哪里人?有了一身道法便敢在一地城隍庙撒野?”
张木流只是冷笑着说:“怎不把甘柳神位请来?不是更显得谱儿大?”
眼看武判官又要呛声,城隍赶忙一步上前,无奈道:“剑仙是察觉到此地阴气,前来问罪的吧?”
方葱与刘工这才赶到,两人看着如同上朝似的城隍庙,不住扯着嘴角。
他娘的好大排场。
张木流沉声道:“我只是路过此地,见阴气滔天,便问一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城隍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剑仙有所不知,我的确只是个伯爵官位,道门跟儒教那边儿也没个名姓存着,只不过在这古战场,我不设这么些司所,确实忙不过来。寒衣那天,官府专门有人给这些亡人送衣,可不知为何,他们没收到。如今我也焦头烂额,数次往书院送信,也跟宋国朝廷求助,可即便他们来了,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文判在一边闭口不言,武判怒目圆睁。各司冥官大气都不敢出,日夜游神更像是在看戏。
张木流猛然笑了起来,说道:“他们死活,与我何干?”
说完便转身出去,方葱与刘工一头雾水。
那位文判官这才冷笑着说了一句:“什么胜神洲魁首,沽名钓誉之辈。”
庙里众人尽皆转头看向文判官,后者接着冷笑,“方才那人,就是宋国的剑候,两洲来回砍的张砍砍。”
城隍爷如冷水浇头,转身欲喝止时,身旁两位判官各已经自被一柄长剑抵着额头。
张木流去而复返,跨进城隍庙中,面色阴沉似水。
“是谁做的手脚,还要我自己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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