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第三百七十章修养中(八)格尔木
一觉醒来,我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我微微抬了下头,睁了下眼,结果头晕目眩的,脑袋就像是炸开了一般疼了起来,疼的我无法完全睁开眼睛,只好眯起一条小缝。
我的视线不是很清晰,但明显能看到眼前有个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戴着副眼镜的陌生人,手里正拿着根小棍打横看着什么,他这身打扮,看来应该是这里的军医,他出现在这,我又感觉很难受,看来是我生病了,那他拿的应该是体温计,这种难受,看来我是发烧了,难怪头天晚上突然觉的特别冷,还打冷颤。
那军医举着体温计一看上头的数字就皱起了眉头。
张启山问道:“她怎么样?”
军医说:“按你们说的,这位病人长期思念着一个人,又长期被关在这里,思念过度会造成她的情绪非常不稳定,从而导致饮食不规律,睡眠也会不好,长此以往,她的抵抗力就会下降,这身体也就会越来越差,再来吗,一个正常人长期待在这么封闭的环境里,一般都会产生焦虑、抑郁等心理问题,所以你看她,现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出现了问题。
现在看只是正常的感冒发烧,暂时还没有发现有其他的炎症,现阶段问题应该不大,不过发热比较严重,需要尽快把温度降下来,不然很容易出现其他病症的。”
张启山看了看躺在床上病恹恹的小麒麟,皱了皱眉头。
军医继续道:“病人本身身体就虚弱不足,心肺方面也比较弱,免疫功能低下,之前也有过高原反应,现在又病了,呼吸上会比较困难,缺氧是个很大的问题,必要时需要吸氧,一会我去把设备和药都带过来,但如果她发热温度持续不降的话,最好还是把她送到外面疗养院来,做更详细的检查。
还有,她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心病,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了,病情未必会好转,持续恶化下去,情况就不太好了。”
张启山深深吸了口气道:“好,你先去准备东西吧,先把她的温度降下来,稳住她的情况。”
军医道了声:“恩,好。”说完,军医收拾好自己的医疗箱,转身离开了房间,去准备要用的器械和药品。
张启山有些发愁的看着床上呼吸有些困难,小脸烧的通红的小麒麟叹了口气对张日山说:“你先去照顾她吧。”
张日山答应道:“是,佛爷,我这就去,呃,不过佛爷,平时看着她,给她送送饭,跟她聊聊天,那是朋友或者哥哥的情谊,她这可是发高烧啊,这个时候我来照顾,似乎不太方便。”
张启山听了一笑道:“的确,尤其是高烧的病人不能穿太多衣服,身上出了汗也需要及时擦一擦或者换干的衣服,她是女孩子,又是族长的人,就算是大家有些交情,也不是那种亲密的关系,确实不太方便。”
张日山立即道:“就是说嘛,你说她生着病,不能不管她,可是她出了汗总得给她擦汗吧,那不就得脱人家衣服给她擦身子吗,人家是个小姑娘啊,而且人家也有主了,佛爷,要不要……”
张启山看向他道:“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行了,你先去吧,我再想想怎么办。”
醒来了这一会,渐渐的我感觉到自己应该是烧的很厉害,连听力都下降了,他们说的话我也都听的不是很清楚,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口干的想喝水,我呆呆的望着张日山,就见他撇了撇嘴看着我,跟着立即就明白我想要什么,扭过身子到八仙桌前给我倒了杯热水喂给我喝,还安慰我说:“把药吃了,你要听话,好好养病,佛爷会想办法的。”
我的反应也是慢了好几拍,迷茫的眼神看着他,缓缓眨了眨眼睛,自己之前也没听清他们说的话,那一刻我都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按道理说这个时候我的房间应该适当通通风风,可这房间几乎是封闭的,为了让我稍微透透气,张日山就把唯一透气的门一直大敞着。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我烧的头昏脑涨,面红耳赤,喘气也越发费劲起来,张日山就一直用冷毛巾替换着给我敷额头,偶尔给我吸吸氧,间歇的喂我一些热水喝,可是体温依旧保持着很高的数值,始终不见退烧的迹象,出了汗他也不敢动我,就只好拿来干毛巾给我铺在身子下头。
吃饭的时间,张日山给我准备了极其清淡的病号餐,然而我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坐不住,也没有胃口,一点也吃不下去。
我只记得,他正发愁我吃不下去饭该怎么办的时候,我突然眼前一黑就倒在了他怀里,跟着就昏睡了不知道多久。
就这样持我续高烧了三天,药也吃了,针也打了,可温度就是退不下来,几天下来已经烧的意识模糊不清,几乎一直昏睡着,不吃不喝,只能靠着输液和偶尔吸吸氧气维持着,把张日山急的直抓脑袋,嘴里嘀咕道:“佛爷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再这么下去要出事了呀。”
正当他想着,忽然他就听到有脚步声,那声音很轻,频率很快,而且似乎很急切,是朝着这边过来的。
张日山扭头看向门口,没一会的功夫,一个人影“唰”的一下出现在了门口。
走廊的灯光照射在他身后,他就像是太阳一般站在了那,那一刻,张日山觉得,小丫头的希望来了。
那人停顿了一下,便风一般的向屋子里头冲,几步就跨到了床边,他伸手摸了摸病床上脑门顶着湿毛巾,脸上带着氧气罩,输着液,面容憔悴的小丫头的脉搏,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心情十分沉重的看着她,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十分心疼样子。
不知昏睡了多久的我,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叫我,开始时我还听不清楚,我感觉有人在抚摸我的脑袋,那种感觉很舒服,渐渐的我就听出来,那人是在叫我:“丫头,丫头。”
跟着那人就扶住了我的手臂,将昏昏沉沉的我扶着坐立了起来,把我靠在他的身上。
很快我就听到耳边响起“噗通,噗通,噗通”熟悉且有力的心跳声,一瞬间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微微转动下脑袋,使劲贴着他,继续听着。
很快我就睁开了眼睛,眼眶瞬间泛红,这声音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了。
跟着我就看到他伸出了他的右手,朝着我的脸蛋摸了过来,那只手白白净净,很修长,很好看,而且和别人不同,他的食指和中指特别的长。
他轻抚着我的脸颊和我的小脑袋,那是我熟悉的感觉,他轻声对我说:“我来了。”他话音落下,我瞬间热泪盈眶,他紧紧搂住我在怀里,那一瞬间,我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等我的情绪缓和了一些,他单手搂住身体酸疼难受的无法动弹的我,另一只手去端起提前放在一旁晾着的粥,每一勺他都确认了温度合适,才喂到我的嘴里。
张日山见此情景,自觉的拉了把椅子,退出房间,到门口坐了下来。
吃过饭,也吃过了药,我心里已经知道,哥哥是真实的出现在我身边了,他守护着我,照顾着我,可是我还是觉得这好像做梦一样,我努力的抓紧他的手臂搂在怀里,重复的叫着:“哥哥,哥哥”,他温柔的对我说:“我在。”
他不停的抚摸着我的脑袋,让我时时刻刻都能够感觉得到,他在我身边。
他哄着我睡下,这是几个月来我睡的最踏实,最舒服的一次。
我发了一身汗,他帮我擦汗,帮我换干衣服,我感受着他的温柔。
之后的几天,我的情况逐渐好转,可我的心里却又开始忐忑不安了起来,一脸的不高兴。
我窝在他身上,紧紧搂住他的腰,恨不得就这样一直贴在他身上,虽然我知道这样做是没用的,等我好起来,他还是会被他们带走。
有张日山看着,我们都不怎么说话,但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我们就已经把自己想要表达的传达给了对方。
他知道我的小脑袋又在琢磨,到底要不要把他从这里偷出去,但他也知道我会听他的话,继续等待着他,只是又纠结上了,他看着控制不住的就开始不好好吃饭和吃药的我,只是搂着他,噘着小嘴,一副生闷气的样子,他就捏了捏我的鼻子,摸着我的头说:“傻丫头,不许这样。”
我悄悄对他说了之前跑出去看到的画面问他道:“他们欺负你了对不对,你别想瞒我,我看到了,就算没看到也知道,他们怎么可能好好对你,他们就会欺负你,全都是坏人。”
可他似乎对并不在意那些,反而看着我淡淡的笑了笑,就像没有那回事似的对我说:“如果能离开这里了,就乖乖在未来等我,不许乱来,知道吗。”
我心里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身体却很诚实的,否定的摇晃着小脑袋。
又过了两天,军医来了,张启山也来了,军医给我检查,确认了我确实已经好了,我就看见张启山看着哥哥。
我抓着哥哥死活不肯撒手,瞪着张启山说:“张启山,我告诉你啊,那些人我现在管不了,我也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我提醒你,你不许欺负他,他也不许有事,不然我保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笑嘻嘻的点了点头说道:“恩。”跟着他对哥哥说:“这样吧,今天就再陪陪她,但是明天必须要回去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哥哥没有理他,只是继续宠溺的搂着我,安抚着我。
晚上张启山让张日山给我们准备了一顿比较丰盛的吃食,有酒有肉,有菜有汤,说一是为了庆祝我大病痊愈,二是让我们好好暂别。
可我心里堵得慌,菜色再好,酒在香醇,就是吃不下也喝不下。
哥哥依旧是那样平静,他平日日里都是喝白水的,就算家里有酒他也不见得会去碰,可是今个他竟然给我们都倒上了酒。
他举起酒杯看着我,我就傻傻的跟着把酒杯端了起来,他跟我碰了杯,然后一口气就把一杯酒都喝了下去,跟着就看着我,示意让我也喝,可我闻了闻酒杯中的酒,感觉那碗确实酒香浓郁,但是吧我就是觉的应该一点也不好喝,于是就朝他摇了摇头。
他歪着头看着我,感觉像是在对我说“你非喝不可”,我只好小小的杂么了一口,那味道怎么说呢,只是尝了一小口,感觉有那么点甜,但是更多的是嗓子眼一烧,我就举着杯子看着他说:“哥哥,这一点也不好喝。”
他却说道:“我可是都喝了。”
看他的样子有点强硬的感觉,我“哦”了一声,深深憋了口气,“咕咚咕咚”几口就把杯里那些酒全喝了下去,最后那一口,咽到一半,实在嗓子眼烧的厉害,差点被我给喷了出去,险些呛到自己,咳了两声,他已经夹着口菜摆在我嘴边,让我吃下去压一压。
见我喝完他又要给我倒,我忙捂住杯子说:“不好喝。”
可他说:“再跟我和几杯。”
我看看酒瓶有些犹豫,咬着小嘴唇想了想,这以后要跟他吃顿饭还要等上很久很久呢,于是便拿开了手,跟他一起一边吃着一边喝着,吃完了这顿晚饭。
这顿饭吃到后面,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飘,身体软绵绵的,他带我去休息,一开始我还不困,一直看着他傻兮兮的笑。
那天晚上,他的眼神特别柔和,眼角是微笑般弯弯的,宝石般闪闪发亮的眼睛,特别迷人。
我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就摸着他的脸,他的鼻子,他的嘴,还舌头打卷的念叨着:“哥哥,为什么我觉的你今天更好看了,特别迷人,鼻子好软,嘴巴更软,好可爱啊。”
不一会,我又看向他的耳朵,伸着小手摸了上去,捏了捏耳垂,呵呵的傻笑着说:“耳朵也好可爱,我都喜欢”。
他突然抓住我的双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腕,一低头亲吻了我的额头,然后就紧紧搂住我在他怀里,当时我感觉自己还算很清醒的,心里知道这次再分开,就真的真的是要分开很久很久都见不到了,我也同样紧紧搂住了他,我们抱在一起很长时间,起码一直到我失去意识之前,我们一直都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我就那样在他怀里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我已经好好的躺在被窝里,他也已经离开了,我叹了口气,眼睑低垂,又噘起了嘴,跟着一扭头,就在我的枕边看到了一个小布袋,我伸手去摸,里头是软的,但是手感很怪,不知道是什么。
我好奇的打开来看,里面竟然是一束绑好的长头发,还有一张小纸条,我拿出来看了看,那束头发的长度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摸上去的手感很熟悉,似乎从上面我还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我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这正是这几个月以来哥哥一直没剪的长发呀。
我打开那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等我”,我捧着那束头发放在了心的位置,一下子眼眶又湿润了,可是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微笑,心里说“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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