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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慢慢带着棋盘离了佛殿,但这场光明与人间之佛的战斗依旧在继续。
老僧是讲经首座,乃替佛讲经,秉承佛祖志愿之人,如今面前之人不仅要阻挠佛祖的千年大愿,更要行灭佛,断佛门根基之举,如此,便只有死战,也唯有死战。
无穷光明压其身,讲经首座根本无法有大动作,或者说,连抬眉睁眼都极其费力的他看到距离自己只有五尺的凯莎,索性也不再动弹,再阖双目,嘴唇再启,再诵一段佛经,这一次他的语速非常快,虽快,但却字字如雷,有若地动天惊。
“如是我闻:以三昧力故,令删提岚界一切山树草木土地变为七宝,令诸大众悉得自见,皆于佛前听受妙法。”
“随所思惟,或自见身青色、黄色、白色、紫色、赤色、黑色,或见似风,或见似火,或见似空,或见似热时之炎,或见似水,或似水沫,或似大山,或似帝释,或见似华,或似迦楼罗,或似星宿,或见似象,或似野狐!”
这是佛言,是身处佛国的人间之佛所发出的佛言。
一脱口,便如雷霆般响彻佛殿,不停地空中炸响,殿外崖坪梨枝断裂而落,山间寺庙泛起七彩光芒,无量佛语大作,与之相和。
光芒自起,佛语阵阵,从山底至山顶,般若山被完全笼罩在七彩光芒里,这是一道泛着七彩呈半圆环状的光罩,亦是佛的世界,一出现,便拦住了那束自天穹极高远处的光明。
拦光明于山外,而没了那光明的威压,讲经首座自然便能起身,双膝挪动,缓缓而起,紧盯着凯莎,诵念一声佛号:“我佛慈悲!”
“先生若就此离去,可保平安,可与佛结缘。”
言辞入耳,但一身红袍的凯莎好似没有听到此语,又或许是因为此时的讲经首座在先前的光明下失去了蔽体袈裟,以至于凯莎并没有注目讲经首座,她只是抬头仰望着佛殿顶部,透过极规整的大殿顶部窟窿向天穹处的七彩佛光看去,道:“佛光大阵。”
“不错的阵法。”
这话亦如凯莎脸上那淡漠容颜般透着淡然,或者说不以为然,挺身而立的讲经首座听着话便明了其意,他想施雷霆手段,展明王之怒,只是一想到大河畔的那人,讲经首座便只好在心中感叹一声,后道:“人间有难,而我佛慈悲,然众生何辜?还请先生以苍生念,与我佛携手,挽救人间。”
这话听着极其真诚,事实上,也确实发自讲经首座真心,只是因为青云道门姜明的实力,因为对凯莎为何能施展真正天启神术的困惑,这些种种让讲经首座生疑,忌惮,以至于他选择等待,等待一个其实已经清晰的答案。
“若先生不愿,我佛也不会勉强。”讲经首座看着殿门外再次说道。
目光朝外,这是归去的意思,但凯莎并没有任何离去的动作,她仍旧专注于佛殿窟窿外的七彩佛光,静看着天穹之光与无量佛光的碰撞,没有选择马上回应。
佛殿内陡生片刻寂静,然天启神术虽强,而能完全防御这神术的佛光大阵自然更强,由此可见佛宗之底蕴,只是力量不会凭空来,施展如此庞大的大阵,每一息都要耗费甚大代价,是以,讲经首座并不愿多等,也不会多等。
事实上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过了约摸十息的功夫,凯莎终于动了,她伸张开双臂,白玉般的手掌自然分开,头部再仰,朝向透光佛顶作拥抱状,道:“但…只是不错!”
“错”字刚一出口,凯莎便阖上了眼眸,刹那,天外云层翻涌,日光陡然生黯,漆黑夜色当空,明月现,骤然,一柱极尽璀璨之光明自天穹极高远处碎云化风破暗而来,落于七彩佛光之上,似要把那人间点亮,将黑暗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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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坑最远处的崖壁边有一湖泊,湖泊旁站着一名青年,他穿着一件极老旧的青袍,手持一柄木剑,胡茬灰尘遍布脸颊,头上那本乌黑的头发已有些结扎,这副破落且似难民打扮的青年却有种难言的贵气,尤其是那双眸子,若与之对望,却难免生出自惭形愧之感。
“好温暖的光明。”
这名青年正凝神仰望着那柱璀璨光明,道:“昔日光明大神官曾言,光明,慈悲而冷漠,温柔而强大,可今日见了这光明,才发觉,真正的光明都生于黑暗,似那初升之阳,划破黑夜,点亮黑暗,以慈悲仁爱之心,温暖人间。”
一卷微风轻拂,掀起湖面涟漪,裹挟着清晰话语压弯草甸,自在飘向四方。
无数衣衫褴褛的农奴在风中显露,他们朝天穹那光虔诚跪拜,高呼着什么,而看着这景,站于青年右侧的貌美女子仰头侧看着他,其眸中似有光闪烁,怅然道:“光明…真好。”
音落,不久,远处的山峰泛着的七彩光芒骤消,在一道极尽凄厉声后,无量佛语不再,天穹黑云随之退散。
光明临尘,驱散黑暗,照亮人间,那这恶佛,也该退散。
“隆庆,该去把光明带向人间了!”
一句清晰话语,骤落此湖畔草甸上,声音在四野间回荡,片刻后,青年男子弯腰俯身对天一拜,道:“必不负众生之托,光明之旨。”
话语刚落,青年男子便持木剑高举,一旁的女子当即把一团火郑重引向剑尖。
火触,木燃。
他高举火焰,向着中央山峰处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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