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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洁白如玉石的空镜平置于长桌上,它虽只静躺在那,表面也看不出什么奇妙处,但不论是君陌,还是许世,他们此时都相信,既然那位先生让莫山山把此物特意带来,那就必然可以帮到他们,或许更能做到某些难事。
“没想到师叔竟让山山师妹把它带了来,看来今日种种早就在师叔的策算之中,只是师叔不是说过,此物一动,必有伤天和吗?”
说这话的是大先生李慢慢,他看着不远处长桌上的空镜,脑袋微摇,只是脸上愁容忧思却就此舒,反而一展喜意。
听到莫山山这话,帐内诸人眉宇顿蹙,望向长桌的目光变得愈发好奇起来。
“老师曾有言,唐国与西陵早晚必有一战,而这战争来自于昊天,来自于道门,是天意,只是这天意对唐国一众百姓而言,却是无辜,残忍,对人间而言,若昊天胜,亦是不仁,不美,所以,启用这阵,便不算有伤天和。”
莫山山看着倒映出人影的空镜八阵图,抬头露出浅笑,道:“而且今日的八阵图夫子曾出了大力,那它的初现便应该在唐国有难,百姓有危之时,而今日青峡,便是这有危之时。”
李慢慢点了点头,认真说:“若有需要,请尽管吩咐,只是今夜…便麻烦山山师妹了。”
轻点着头,莫山山对着李慢慢微微行了一礼,而后她侧目面向大唐南路军统率,亦是青峡十万唐军的统帅大将许世,平淡道:“许世将军,一会我便启阵,趁着夜色,我会尽可能用阵法杀伤西陵二十余万联军,只是最后,在青峡黑白颠倒,西陵联军混乱时,还请将军及时率军出击,以尽可能覆灭联军的有生力量。”
莫山山这话说的极其平淡,平淡到好似在说一件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而那西陵二十余万联军在她的眼中仿若只是一株浮萍,一棵稻草般轻意可斩。
说着随意,除了李慢慢,余者,听着只有惊撼,有若听到夫子登天化月时般惊撼,难以置信,最起码无论是许世,王景略,还是书院的君陌及其余下师弟们是这样。
只是书院弟子们见大师兄李慢慢一脸信任模样,所以跟着相信,跟着无言,但许世不同。他是唐国镇国大将,是青峡十余万唐军统帅,而一场战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缪误都有可能导致失败,而如今的唐国,输不起,也不能败!
是以,许世缓步走上前,凝眉看了眼桌上如空镜般的八阵图,然后才转目望着莫山山,以极其认真严肃的神情,吐语道:“先请书痴见谅,不是我怀疑先生与夫子之能,而是如今的唐国,不能败。”
许世此话,帐内诸人都能理解,所以莫山山看了眼大先生李慢慢。
想到昔日在大河边初见八阵图之神妙的情景,李慢慢顿时一笑,道:“许世将军放心,唐国不会败,这不仅是老师不允许,书院不允许,也是师叔所不能允许的。”
“至于这阵图之能,我只能说它不逊于老师最初在长安所布下的惊神阵。”
说完,不理会许世的目瞪惊憾,李慢慢对长桌后的莫山山点了点头,“开始吧,山山师妹!”
莫山山点头回应,而后,一滴血坠入空镜。
刹那,一道炽目白光如海浪般在空镜上涌现,先前还仿若死物的空镜在此刻竟像是画龙点睛般活了过来。
主阵者莫山山手印变换,口中诵诀,当其手掌紧贴于空镜之上时,外界夜幕下的虚幻群星竟在此刻位移斗转,高悬之皓月更是极其璀璨明亮,似要把那黑夜照亮,更引目的,便是在数息后,一道浅白色月光形成的光柱从天落,正直直投射到青峡唐军中央大帐内。
“这…”
这无语凝噎未脱之语出自君陌,他目色惊骇,好似看到什么难以置信之景,神色间的不淡定,亦是帐内很多人共同神色,虽很难置信,但在这人间,任谁见此也不能免俗。
“诸位师弟,还有许世将军。”李慢慢的目光从身前那浮空的青峡实景等比例缩小地图上移开,转落向君陌许世等人身上,“我们还是站到一旁吧,免得影响到山山师妹。”
带着惊骇愣然,许世君陌等人跟着李慢慢默默走到营帐边角处,静默且期待着莫山山接下来的动作。
青峡之全貌,敌军之布局,分毫不差的尽数落在莫山山眼前。
抬步向前而行,莫山山来到了一处灯火遍处的青山山坳前,而后抬手虚空挥,一道知命巅峰境界的焚天神符就此落了下去。
璀璨夜幕下,西陵联军阵营。
柳白站在营帐外,看着天穹群星位移斗转,当空明月璀璨,尤其是那自天穹明月起,而射向唐军阵营的沛然光柱,柳白凝眉紧蹙,默然不语。
一旁的柳亦青,则忍不住的问道:“兄长,那是…月光吗?”
柳白沉默了片刻,只是道:“夫,子!”
“夫子?”
柳亦青蹙眉深思,而不远处的西陵天谕大神官同样站在营外对月蹙眉,陷入深思。
可就在这倏忽间,柳白与天谕大神官同时望天惊道:“不好!”
音落,一道已逾过五境的惊天符意在骤然间充斥着整座青山,而青山有多大,神符便如是。
深秋的青山依旧翠绿,但在此时,却成了西陵联军的催命符,巨大的焚天符搅动整座青山的天地气息,它让青山上空多了一层云,一层通红如血般的云。
整座青山草木尽皆被点燃,连山石也不例外,无论人马,触之既燃,滔天高温把空间都渐灼出裂痕,且趋于破裂,遍处的西陵联军人马惊慌,哀鸣声声,戚啸遍地,火人,火马,须臾间便作飞烟,没有鲜血的死亡无处不在。
若问炼狱何处寻,我想青山应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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