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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天降,人间转眼又至秋!
这是天启十八年,也是人类有文字记载以来最不平凡的一年,而这秋天,也将是有史以来最不平静的一个秋天。
雨尽,云散,入夜时分,一轮明月,高悬在满是秋意的夜空,可无论是在城镇中,还是乡野里,那褪去了蝉鸣蛙声的秋夜却并不显得安静,窸窸窣窣的声音流淌在秋夜下每一个有生命的地方,而那些地方,正是人间。
天生异象,人间有异,而在这昊天的世界,天象就代表着天意,昊天之意,遂此,人间便有了观天解读天象这一事情。
大唐长安城外有座紫金山,其地势较高,方便观天,因此钦天监便在此处。
钦天监监正苗可持站在露台外,他抬头举目望天,一脸严肃的紧视着天穹中高挂的月,而他已经在此看了很多天。
这时,一个冷淡却又带着命令的语气从门外传来:“钦天监一向能体察天意,当年更是不顾陛下盛怒,坚持批注,如今天象再显异象,不知监正看了这些天,可有看出什么。”
不待回话,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便推门走了进来,他看着苗可持,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笑意,说道:“监正可不要让人久等,须知三殿下…可还在等着钦天监的批注!”
“钦天监的批注与否乃钦天监内部之事,我毋须向三殿下交代,其亦与你何明池无关。”苗可持回头看着门处那名道袍男子,语气满是冷意,“但何明池你今日之所行,不知国师是否知道?陛下又是否知道呢?”
“监正此话不对。”
何明池仍旧一副笑脸,他正对着苗可持,平静的说:“我是唐人,三殿下更是我唐国皇长子,这关心唐国之事本就是份内应该,更何况如今家师卧床,陛下病重,天下各国也因夫子升天而对我唐国彻底失去敬畏,否则西陵不可能发出讨伐诏令,各国也不可能纷纷响应,且见雨势一停便急往青峡发兵。”
这话一出,监正苗可持神色一紧,眉宇愈发紧蹙。
“一场战争已无法避免,可值此危难关头偏又天生异象,这很难不让人认为那异象便是昊天给予世人,又或者说,给予我唐国的某些启示,毕竟天意不可违!”
何明池微微弯腰,对着苗可持笑着说:“就是不知,监正您如何看?”
话里之意,让苗可持陷入了沉默,他抬头望月,其脸色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有些惨白。
“天意不可违?”
苗可持的声音骤然严厉,看着满脸笑意的何明池,坚定的说道:“天意或许是不可违,但人心更不可欺,即便人不能胜天,但却可不从天而行,那这天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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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深山中有一道观,其名为知守观,一名青衣道人站在观前石阶上,抬头望着天穹的月亮,良久之后,说道:“天命不可违,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说完,青衣道人回头看着另旁身负木剑的叶苏,道:“你去青峡,那里需要你,不过记住,你的任务不是杀敌,只为拖住李慢慢,阻止他前往都城救援。”
“是,师父!”叶苏弯腰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又突然抬头问,“师父,那在大河畔的两位先生?”
听到这句话,正往观内行走的青衣道人动作一顿,想起在天启十四年末,甚至不久前因夫子收取七卷天书而骤起的隔空对语,脸色不觉一沉。
举世伐唐的关键在都城,都城的关键在书院,书院如今的关键在于李慢慢,青衣道人相信今日的叶苏完全可以牵制。至于都城惊神阵的主阵者颜瑟,以如今道门内的情况,只得他亲自出手,而一待他摧毁惊神阵,那时,唐国覆灭之局就定矣。
只是其中最大的变数就是那两个天外之人,尤其是那男子的实力让青衣道人至今都难以看透,何况,天书还在那人手中,而天书则必须从那人手中收回。
想到此,他骤然抬头先是看往西方极深处,接着,又望向远方一处集镇,清亮的眼眸似乎倒映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人抱着酒坛,一人手拿屠刀正切割着什么,最后,他抬头望向夜幕天穹,眸中再现人影,而那人影似乎是名女子,片刻后,青衣道人平淡的说道:“这个世界,不应该存在变数,也不允许存在变数。”
话音刚落,青衣道人便身化一道青光消失在道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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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大河依旧滚滚向南流,姜明静坐在青树下,眼光掠过方桌上的七本书册,对着天空的明月,轻喃道:“夫子,你让李慢慢把七卷天书尽数转交于我保存,其意是怕我置身于人间外,亦或者说,是为了让观主寻上我,只是夫子你似乎忘了,其实我很早就想试试他的‘清净’。”
喃喃轻语伴随着皎洁月光一道流落在大河之上,河势汹涌,河水奔腾,骤然间,有剑落至长河,那剑光似月很是清冷,那剑意宛若寒冬,满是凋零与肃杀。
一剑轻挥万物避,一剑轻挥万物凋,哪怕是那无情河水。
看着河水中收剑于鞘的那抹靓丽红衣,姜明说道:“修剑至此,已然入道,以后便不必再以此法练剑,往后几日你便持剑平卧大河修行,等你什么时候能够做到以无心无意之态,平卧河水而不沉,那时,你便可以出去彻底了结心魔了。”
听到此话,站立在大河中的叶红鱼身子微微一颤,只是这时,岸边青树下的姜明再次道:“杀人,要在敌人最得意的时候,那时杀人者才最痛快,所以真正的机会只有一次,而那机会,就在近日。”
一朵乌云自远处飘来,遮挡了天穹的明月,黑色的大河中,一名红衣女子在河水里不断起伏,岸边火堆旁有一女子正对着一面空镜变换着奇特的手势,而对面的青衫男子正平静的看着河水,或许是在溯源。
青树下,有一男子,有一女子,他们抬头望月,良久,起身,移步,各自走向不远处的两顶崭新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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