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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问宁缺天下最好吃的面是什么?那定然是桑桑亲手做的葱花煎蛋面。
那面,夫子吃过,书院后山众人吃过,朝小树也吃过,它承载宁缺与桑桑从渭城到长安再到今日的一路过往,亦见证了很多人,物,事,其一便是春风亭雨夜。
那个雨夜,让两人结识,而有些人只需初识便足以认定对方为兄弟,因为一世人,两兄弟,不过两碗葱花煎蛋面而已。
雨起无名,晴来鹊起,三载时光似水逝,如今虽秋,未改,只待那雨至。
看着一步步走来的那袭青衫,明悟的宁缺忽然笑着说道:“再加个煎蛋!”
“好!”
字音刚落,朝小树便拔剑出鞘,那是一柄断剑,算上剑柄也只有一尺半,可在它出鞘的刹那,古寺却陡生一道清啸,那清啸似若龙吟。
龙吟一声天地变,它叫青锋,断于天启十四年南晋剑圣柳白那滔滔大河之上,这是它的剑啸,它在鸣不平,叫不屈,因为它本唐剑,然其身虽断,其意犹在,如今唐人有难,唐剑当出鞘。
其声悠长浩荡,如伶人作唱,在诉一曲唐国千年不屈,千年跌宕,这一刻,古寺钟声不再,只有那回荡在烂柯十七殿的吟啸。
朝小树手握断剑青锋,剑锋指向天穹,剑势却并未落下,他在聚势,亦在等。
唐人不屈意,天地浩然正气,陡然间瓦山天穹上空风起云涌,一道惊雷响,磅礴秋雨至!
剑动风起云涌,未落已磅礴秋雨,这是天下唐人的剑,这是唐国朝小树的剑。
烂柯后寺石坪上,叶苏那置于袖中的双手悄颤,他蹙眉前看那袭老旧青衫,那柄巍然断剑,面带惊喜,然后又忍不住的赞叹道:“好剑…好一个唐国,好一柄唐国勇绝之剑!”
赞叹出于心,叶苏很清楚,当朝小树这一剑落下后会有何等的威力,或许眼前那佛阵会破,或许冥王之女会就此脱困,但纵使他知道,也没有一丝出手的迹象,因为他是叶苏,因为这一剑很好,这一剑值得期待。
漫天秋雨落,浸湿石坪上七念的僧衣,已然觉得不能再等待的七念默诵真言,手欲捏动法印阻止那剑的降临。
可他忘了,此刻的朝小树并不是孤身一身,他还有师妹,两个师妹。
在七念手部将动之际,叶红鱼的剑到了,她这一剑只有快,快到来不及眨眼,快到七念近乎来不及动念。
世间修行者除魔宗外,身体皆脆弱,若不动用念力调用天地元气护身,那就与俗世人无异,而迎面挨上一剑,定会死伤,所以深谙此理的叶红鱼,为阻止七念,便刺出了这一记快到极致的剑。
僧衣无血,却有颗颗血珠滴落而下,这是七念的血,他的右手掌处有一红点,血从此流,剑于此落。
长剑停在红点前,其剑身颤动,不停发出嗡嗡轻鸣,七念神色无异,好似没有感受到伤痛。叶红鱼看着剑止于此,不得寸进,不由的蹙眉惊呼道:“竟是不动明王法身!”
看着眼前那红衣如血的叶红鱼,看着身前那柄剑,七念默然赞叹,但赞叹只是赞叹,这并不能让他就此罢手,他佛指点出,禅念再动。
念动,钟响,烂柯十七殿十七座古钟随之而动,久违的钟声有若雷鸣再次在这座古寺内回荡。
古寺钟声,有音无形,道道钟声犹如浪潮般连绵不绝,瞬息间,充盈瓦山烂柯寺的所有空间。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佛殿门口,宝树大师毅然决然的再次摇动手中铃,铃音清脆,佛威浩荡,伴随着钟声悠远,让那磅礴秋雨下的佛光大阵猛然大作。
佛阵下,大黑伞仍在抵御着那佛光,但伞面却在加速变薄,伞骨也顿然震颤,嘎吱作响。
这一刻,大黑伞下的桑桑再次吐了一口血,一口黑血,她的脸色也再苍白一分。
动桑桑,便是动宁缺的命,愤怒的宁缺取弓搭箭,瞄准佛殿门口的宝树,在箭矢将离弦之际,他收到了书痴莫山山的一个眼神。
这个眼神,让宁缺晚一瞬把箭离弦,神符横贯困身,利箭后至诛心,在无言中完成完美配合,这就是默契,但宁缺莫山山二人根本不为夺铃,而是意在杀人。
只有杀了持铃者,才能再无后患。
随着一道轰然巨响,这场磅礴秋雨下的烂柯…有佛死,有风至。
天启十六年秋,风起长安,同雨落瓦山!
风想入寺,雨想入阵,但绽放出夺目金光的佛光大阵感应到它们的来临,瞬息间便做出了反应,一道巨大的环状金色光罩瞬间笼罩起整座烂柯古寺。
秋风被阻,秋雨被拦,阵内古寺钟声愈发悠扬,颂佛声阵阵。
魔宗天下行走唐抬头看着山巅那佛祖石像,认真叹道:“好一座佛光大阵,佛宗底蕴果然深厚”。
叶苏抬头望向天穹,蹙眉惊道:“佛宗沉默万年,有着如此手段倒也不是那么令人意外。”
说完,又认真说道:“只是这阵我之前剑能过,人不能过,而现在……”
叶苏的话没有说完,可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唐也没有说话,他转头望向眼前人,寺外风后,道:“有人可以,有剑可以。”
听着这话,叶苏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身前那柄残剑上,他觉得,那剑定然可以。
寺外轰隆不绝,这是秋风在动,天穹轰隆色变,这是秋雨在动,是那柄指向天穹,聚势残剑在动。
被阻,自然便得动,尤其是那秋风远至,唐国最大的一股势到来之后,便等到了真正动的时刻。
这一刻,寺外轰隆急响,寺内有佛骤然吐血,原本稳固的佛光大阵也骤然颤动,金芒陡黯,变得岌岌可危。
“来了!”
一道声音骤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们看着朝小树,知道那剑聚势已久,终于要落了。
只见朝小树望向瓦山之巅,刹那间,那残剑便离了朝小树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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