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空如花》二十五 粉红星期六

    冉斯竺给自己手冲了一杯咖啡,还挑选了最爱的一种埃塞咖啡豆,这样颇有意趣地开始新的一天,才完美匹配今天的好心情。
    鱼丸吃完了一整杯罐头,正满足地躺在客厅的落地窗边,露着肚皮晒太阳。
    付出不一定都有回报。
    不过按照冉斯竺的那种拼了命似的工作付出方式,回报多少会偏爱他一些。
    刚才Phil也来了邮件,鼓励说自己和Sophia都会联名引荐他报名来年的SanDiego电影节,希望下周和他约个时间,三个人好好聊一聊明年参赛的事情。
    Phil和Sophia预估地没错,冉斯竺这次参加学生电影节拿出来的十分钟片子,仅仅用了极少一部分他筹备许久的纽约拍摄素材。
    生长在纽约,斯竺从高中就开始一旦有闲暇,就拿着设备跑出家门这里看看,那里走走。
    仅中央公园的东南处一个角落,他就有上百条素材。
    雨天里艰难吆喝客人的马夫和他不时抖落身上雨滴的骏马;周末时候喷泉附近穿着印染花裤子的银发老太太;拿着咖啡握着手机的匆匆走过的青年;夕阳斜晒,透过公园的树林洒下的斑驳光影。
    这里是纽约。
    百年前便投入使用的地铁系统,走下偶尔会微微有些异味的狭小楼梯道,挤过人群,进入到站台上,等着一辆又一辆稍有些破旧的地铁呼啸而过。有些人在等只停大站的快速车,有些人在等共用这条轨道的另一号地铁。
    有人压低了帽子靠在生锈的铁柱上,有人兴奋地拿着地图来回地走,生怕自己坐错了车,更多的人面无表情,又或是充满疲惫。
    配合着偶尔响起的卖艺人的乐器声,空洞的曼哈顿城市的地下,总回荡着千篇一律又繁忙的地铁轰隆隆飞驰过的声音。
    这里也是纽约。
    从到处都是西装革履,荣光满面的体面人,举手投足便是上千万美金交易的华尔街,到整条街那琳琅满目的奢侈品门店前布满了嬉皮的小商小贩的soho,再到店铺冷清却家家户户都装上了极其瓷实的防盗门窗的Bronx。
    这里都是纽约。
    冉斯竺对这座城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喜爱也好,习惯也好。
    讨厌也好,厌恶也好。
    纽约始终是他的家,是他灵魂里烙下的印记。
    也许他自己都没完全明白,自己对纽约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不过他清楚地知道,他更喜欢洛杉矶的温度,更喜欢洛杉矶壮阔又温柔的海,更喜欢洛杉矶鲜活且生动的人。
    这话他也和陆然然说过,然而陆然然丝毫不在乎什么城市的味道和温度。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之后,就说了一句纽约方便她赚钱。
    她说完之后,俩人互看一眼,大笑。
    冉斯竺经常就站在厨房看向窗外,一站便像入了定一样。
    只有手里的咖啡空了,他才醒了过来。
    今天天气这么好,适合射箭啊。
    只是,今天又是一个周六。射箭场不仅人会多,还很有可能有话多且烦的瘦高个杨凯文啊。
    唔,不知道段落对射箭有没有兴趣。
    斯竺饶有兴致地眯了一下眼睛,快步走到储物间,迷恋地抚摸了一会墙上放着的两把弓。
    两把都是反曲弓,一把35磅,一把45磅。
    拉弓跨入到35磅之后,便可以开始追求弓箭的质量了。
    35磅的这一把叫做小狐狸,上下弓片用的竹片做芯,成绛红色,可拆卸的把片是金属的,上了磨砂银色。漂亮极了。
    冉斯竺并不喜欢依赖外物,偏向使用直观射法,所以弓身上下除了弓弦上有减震降噪的两个羊毛球,其他的可选安装部件,比如瞄准镜或者平衡器等一概没有。
    另一把45磅的反曲弓是斯竺的心头爱。他称誉它为美人弓。
    是Bear厂商的Kodiak枫树款,59年的复古款式,一体化弓身,而小狐狸的弓片是可以拆卸的,可以搭配换成40磅或者其他磅数的弓片使用。
    弓身使用的主要材料是白枫树和焦糖色玻璃纤维,人工打磨而成。弓的把手处用的紫芯苏木,搭箭台更是用的鸟儿的羽毛做成的。
    整把弓浑然天成,气质非凡。
    真的是美极了。
    只是他暂时拉不动。
    斯竺当时对这把弓一见钟情,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否要举铁多久才能拉得动它,更是给它配了九只“黑鹰”,极好的一种复古款碳素箭。
    哎,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拉45磅的美人弓啊。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给段落回过去。
    刚要打字,他手指愣在那里,又有些犹豫。唔,如果喊他段落,似乎有些不够亲近,喊他学长,又不能把自己和其他学弟学妹区分开。
    该怎么称呼他呢?
    冉斯竺在储物间的角落里抱着发光的手机屏幕,苦苦思考。
    鱼丸踱步,探头看了他一眼,又跑开了。
    总是擅长自寻烦恼的人类啊。
    智慧无双的本鱼丸的主人,竟然也难以逃脱此等命运。
    “师兄,你喜欢射箭吗?”
    冉斯竺点了发送之后,迅速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脸色微微发烫,快步从储物间走了出来,捞起了正优哉游哉的鱼丸。
    哎呀!
    段落上一条明明是说要约咖啡的意思,自己怎么回复地驴唇不对马嘴。
    斯竺又赶紧把手机拿出来,想要补充一条关于咖啡或者画头像的事情,但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适又显得轻松的回答。
    鱼丸从他的怀抱里呜咽着,挣脱开去。
    他从主人身上感受到了金毛兄弟的傻气。怎么也没想到,今天还是没有逃脱金毛兄弟的阴影啊……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斯竺扔开手机,这样反而显得自己比较掌握主动权不是吗?
    啊,有个在意的人真是麻烦。
    他决定把手机留在客厅,自己跑回房间用电脑给Phil回邮件去。
    鱼丸警惕地把自己悄悄缩到了窗帘的后面,正午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在他圆滚滚的身上,一片金黄。
    楼下的窗边,则窝着王安娜。
    她惬意地坐在躺椅里,手里的电脑放着前几天上传的vlog。那天油画课和冉斯竺交换了微信结束后,她兴奋地都忘了自己是怎么上楼回家的,更值得夸奖的是还没忘记相机。
    后来剪辑的时候才恢复一点理智,发现油画课录了一个多小时,能用的只有十分钟。因为五十分钟的录制内容里,王安娜要么是半身入镜,要么就是满面桃花的托着腮在对着镜头外的方向发呆。
    但是没关系呀!
    Carol是万物皆可Vlog,自己的觉悟可没有那么高,那自己这儿就vlog每秒皆可冉斯竺!
    拿出手机,找到冉斯竺的头像,她开心地跳脚。
    老王忽地弹跳,空降在安娜的怀里,伸爪作势要打翻手机。
    安娜回过神来,举起老王,“哎呀,老王你提醒的对,作业!!我的paper!!!”
    远处在家里看书的余瑶打了个喷嚏,是谁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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