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府中屯卫营城的第二次战斗进行的时间并不算长,从城外交锋到队伍撤退不过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只是张立新率领队伍并没有急于在夜间离开,而是利用一个半时辰左右的时间通过一些早就准备好的小沟坎标记来到了距离营城大概二十余里外一处由张立新还有王巍率领几名亲信在多日前早就准备好的长条状并不算深的沟壑陷坑之中,这干枯的河床边早就准备好的沟壑陷坑在打开之后勉强可供七十余人连同不少的火炮、器械隐蔽起来,也避免了战后撤退的时候花费不少时间构筑隐蔽藏身坑而耽误行军时间。
天亮之后不久,南面就传来了保定府忠顺营骑兵的马蹄声。马参将在看到清晨营城方向升起的狼烟之后顾不得许多,以最快的速度将方圆数十里内的马队集结起来。
当明军的马队从距离新生营战士们所藏身的地方大概一两里左右的地方掠过的时候,很多人都送了一口气。
“再有一个夜晚,我们就可以再撤退五十里以上,就凭对手暂时这点儿人手应该就算是脱困而出了……”王巍不由叹道。
可不知怎的,张立新却觉得没有那样简单。仔细回想起来,虽然说夜晚的战斗对手虽然很大程度上被自己牵着鼻子走,可这也是因为自己的战术安排太过出乎意料的缘故。平心而论,假如自己是一伙人数更多一些的平庸山贼,战法也是普普通通会如何?那么守城之人的许多准备、应对还算是颇有独到之处,远强于一些自己之前见识过的尸位素餐的官员将领。
“不要放松警惕,还是要做最坏的假设和打算:假如日落之前敌人并不死心,我们不得不在白天与对方马队交锋,那该如何?凭我们手头的这些火器,如何对付对方的骑队?”张立新此时不由的询问道。当然,也仅仅是这样问来考校众人,让众人习惯于多思考而已。此时的张立新还并不确定白天的时候一定会这样倒霉……
张立新的问话当然是针对负责炮队的王巍、李义,还有几名之前的训练和学习中悟性表现比较突出的战士。因此,一些不用多说的常识性前提假设这些人也都是知道的。
“这……我们暴露出少量的人手,再次引诱他们进攻。然后炮队如以前那样埋伏在百米外的一个方向上集中开火……”王巍试着说道。为了以最快的速度便于方便自己计算,从而不耽误作战,张立新一个月前最初开始,就以新的土制“公制”标准做为单位的基本度量了。
李义当然知道张立新担心的是什么:“敌人能用的马队至少几百骑,那样如果分散开来就可以在方圆三百米到一里左右的距离上展开包围网,我们的伏击战术还是面临不小风险。更重要的是:我们暴露过自己拥有不少火炮的事实,只是一门或者几门的话,对手可未必上当……”
经过仔细的研讨,张立新最终还是决定不分兵诱敌,而是将队伍集中在一起。最多暴露出来的时候首先首先暴露出敌人可能知晓的几部投石机、几门炮,而把另外几门炮在靠近的地方尽可能的隐蔽起来以求最大杀伤效果。
然而,如果面临最坏的可能:不冒一些风险恐怕是不成的了:“现在就开始布置吧!把缴获而来的那五门炮先布置起来……”张立新最终下定决定说道。
第一次攻河间营城之后的备战时候,吸取实战中的一些经验教训,铅弹重新花费一番功夫制成了大概半两重,约十五毫米直径的规格。一方面这在某种程度上与多数三眼铳匹配,另一方面:同样能量的情况下降低初速也有利于存能,并且会在一些干燥较硬的地面上形成更好的反弹作用。而装药标准,早在之前就准备了一种自残式的装药标准:按照张立新在当初威远营对不同火药品相和威力的测试经验:确定按照估算每公斤炮管千焦耳威力的标准来装弹药。这是威远营中火炮的中等正常标准。然而实际测试证明:如果用这个拿破仑战争时期才会有的标准放到普通明军中哪怕质量勉强尚可的一些将军炮中,会让整个火炮的寿命出现严重的损耗。大概也就这样搞个五六次七八次霰弹开火之后,以后这炮就再也不可能用实心弹打出像样的精度了。
可是眼下的问题很显然:自己需要的就是充分发挥这“数轮之威”来避免再自己兵力捉襟见肘情况下面对骑兵围攻的隐患……
似乎越是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大概在二月初十下午未时刚过,就见到四百多兵力的马队纵向分散成连绵十余里的范围毫不死心的展开了拉网式的野外搜查搜查。远处还有不少乡勇步队分成小股人手去清查周边的乡村,只不过对此时隐蔽下来的队伍威胁最大的还是那些骑兵。这里并不是地形复杂草木茂密的地方与时节,如果在白天被那些马队逼近到近处,一定不会躲过对方的巡查。而如果这个时候队形还没有展开,那就可能给队伍带来难以预料的危险。
就这样,在远处西北向东南拉网巡查过来的敌骑阵线最近处接近到距离队伍隐蔽之处不到一里的时候,张立新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首先暴露出来的是两部投石机还有包括程海在二十名左右的忠顺营战士,四门可比较轻便的旋转和高低上下调整方向的轻炮也被抬了出来。
不远处的敌骑见了不敢轻易贸然过来,而是首先向远处退去,在一里以外的距离上渐渐集结起来。很显然:昨天夜晚的战斗,很多人都清楚了这伙“贼寇”的非同寻常。
“诸位小心,那些贼人的炮术听说非同小可。而且似乎善于诱敌埋伏,队伍集结之后不要轻易进攻,展开最广的横队从各个方向上小心翼翼的包围过去!”马参将很显然不是一名毫无经验的庸将,听说了之前城中的一些遭遇后,哪怕是在没有什么草木的平川旷野之上,而且暴露出来的贼人很少,也不敢贸然行事。
就这样,两刻钟之后集结起来的忠顺营骑兵正面与张立新所率领队伍的位置保持二百步左右的“安全距离”,另外四个百骑队分并两路展开两翼侧后拉网式包抄,以几乎一丈左右才有一骑的分散队形逐步收拢缓缓靠近。时不时还有人用长矛桶一桶地面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埋伏……
大队人马展开攻击之前,先有零星数名、十来名左右的骑兵分成相隔几丈远的散兵接近过来引诱张立新等人开火。见张立新等人不为所动,就接近到三十步左右的距离上以骑兵用的三眼铳袭扰开火。忠顺营之中,有很多当年归降的蒙古人,骑兵马队作战风格也有部分程度上的草原骑兵之风。
遇到这种情况,张立新等四人以有掩护的弓箭步射对骑射。早就在辽东战场乃至复州的时候就有所协同训练的四人还算能够默契的以张立新带着哨音的“鸣嘀箭”为判断依据,分别射向略靠左或略靠右的位置上,形成不容易依靠机动躲避的“排箭”,几乎每两到三排箭就必有马匹中箭。
零星散骑被射退后,敌骑逐渐增援过来,当明显超过二十骑的时候就不是张立新等人通过区区四人的步射能够应对的了。这个时候张立新下令四组游动炮手在程海的指挥下相机开火。之前填装火药的时候将早就包裹在纸张内的大包大号半两铅弹、一千半铅弹混装;火药也是新药和旧药丝绸药包混装。这样开火的时候就能够在并不算太远的距离上让弹丸散的更开一些。
接连不断的四声炮响,尽管敌骑在大股袭扰的时候散的很开,还是有六匹马中了弹丸,三人被摔落马下。越来越密集的攻势为之一滞。片刻之后,早就在后方云集起来的上百敌骑以难以忽视的声势横扫过来。尽管那骑队的规模并不大,也十分分散,可对于手下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强悍的士兵来说却是致命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在李义、陈英等人的压阵之下埋伏着的近四十名手持拐子矛的枪兵陡然从隐蔽着的壕沟内冒出并分散开来。一人蹲着持盾,一人低着身子架着枪,形成十分单薄的两列阵列。由于人数太少,似乎在骑队的冲击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最多也就是应付一些散兵散骑的靠近而已。
因此,见到这些伏兵之后的那上百名敌骑组成的马队并没有怎样的犹豫,继续逼近过来。尤其是在几十米外的距离上,很多人都从这些枪兵惶恐不安的眼神和抖动的枪头上看的出:这根本就是没有经历过战阵甚至严格训练之人。基本上不用接触,逼近到一定的距离上这些人就会被下的彻底崩溃了。
马参将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哈哈,原来真就这么点儿人,俺当还有怎样的阵势呢!冲!”
接连不断从四面八方袭来的软箭还有铳弹的压制之下,本来就惶恐不安的人们队形更为散乱了。五代唐宋时候一些堪战之兵有的时候还需要前排被绑在地上。
此时的张立新才发现自己很显然低估了太弱的新兵面临真实马队的脆弱性,恐怕要不是之前在柺子枪中的那些准备给了这些人最基本的一点点自信。此时必然有不少人在马队还很远,刚刚摆出袭扰架势的时候就弃兵器而逃了。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