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在当天搭乘最后一班飞机离开了海市,就在飞离的时候,她清楚地听见了炮声轰隆。
她知道那是夜国军队开始了对海市的最后进攻,而正在血肉厮杀的,是她嫡亲的二哥。
那个当年手执笔墨,挥洒文字的年轻才俊,现在已经端持枪械,满面血污地拼杀战场。
战争是如此残酷,就这样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轨迹。
然而就在外敌如此猖獗的情况下,统帅还是没有放弃对于新学党的围剿,这让如意深感现政府的独裁和昏聩。
如此一个专制和短视的政权,如何能够打赢这场战争,如何能够让国家真正发展,百姓安居乐业?
陪都庆市相对安全,军政各部门后撤至此后,一个原本算不上发达城市,迅速成为一个新的酒醉金迷之地。
如意到达庆市,因着并没有通知陈父陈母具体到达时间,本以为没人来接,却不料在机场看到一个熟悉的声影。
“源流哥!”如意欢快地叫唤着,没拿行李,直接奔了过去。
同机的人员看着那辆新式吉普,开车的警卫,伫立在车旁的英挺军官都八卦心大起,再留心一看那军衔,呵!不得了,如此年轻就已是准将,不是有背景,那就是有实力。
“知道那是谁吗?”还是有人捺不住问道
“不知道,应该是实权人物,要不就是什么公子哥儿?”
“那是如今炙手可热的统帅爱将,李源流,早早就被派到庆市来做陪都的前期安排工作了,早前是海市警备司令部的。”
“难怪,”说这话的人不免有嫉妒艳羡之意,“他是来接陈如意的?什么关系?”
“我知道啊,”这是如意原来国防部的同事,“据说李源流是她的未婚夫妻,反正那时候每周都有人在公园看见他们约会。”
“李源流和陈如意大哥是至交好友。”
·······
后方人的议论如意没有听见,听见了也不在意,她眼中只有面前的这个人,也就几月未见,竟然恍似经年。
“如意,别来无恙,一切安好?”看到眼前站定的如意,李源流反倒收了笑容,然而他的语气让如意知道,对方的心情和她一样激动。
“好,挺好。你呢?”随即如意想起了什么,红了眼眶,黯然摇摇头,“其实也不好。”
李源流沉默片刻,在如意猝不及防时,把她拥入怀中,“清飞的实情我已知晓,你节哀。”
“源流哥,我是真恨啊!”
“恨就别辜负你大哥曾经的牺牲,我们努力,一定能踏过屈辱,取得胜利,为清飞他们报仇。”李源流把如意搂着紧了紧,然后拉开了点距离,“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你知道我家在哪儿?”
“知道,伯父伯母一来我就去了。”
“又麻烦你了。”如意知道李源流肯定给初来的陈家提供了不少的帮助。
李源流拉着如意的手未松,“应该的,我们不是从男女朋友升级到了未婚夫妻吗?”显然他听到了如意同机人员刚刚的议论。
如意想解释一下,李源流提前说道:“我觉得这样很好,更方便开展工作了。稍后商量一下,我直接去你家跟伯父伯母挑明,要做就要真实点。”
看着如意狐疑的眼光,李源流苦笑,看着周围打量的眼光,凑近如意耳边说:“没有办法,庆市地下工作情况严峻,万事只能按照最周全的搞法。”
从李源流的口气中,如意也意识到了形势的艰难。
在登上吉普车前往陈家的途中,一路上庆市的市井生活鲜活地展现在如意面前。
摩登时髦的青年男女,荷枪实弹的军人,西装革履的城里人,流落街头,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和难民······
此情此景,让她不由得再次回忆起方才离开不久的海市。
城市中非租界区已是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夜国人的定点打击都是依照自己的需要而来。好在名门绸缎店位于租界附近的商业经济街区,基本设施还算齐全,未收到太大影响。
临别时,如意假意去取之前定做的衣服,交付最后的情报和资料。
“老文,我要走了,你们多保重。”如意知道,夜国占领海市,新学会不仅不会撤退,反而会更加加强对地下交通线的保障,毕竟敌后打击也是全面抗击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只有深入占领区,获取宝贵的第一手情报,才可能为后面的抵抗提供更有价值的信息,制定更有针对性的作战计划。
“你自己多保重,陪都是新地方,开展工作不容易。”老文是极有经验的老地下工作者,他深知如意打入现政府心脏部门,其工作的危险程度不亚于任何其他岗位。
“你们在孤岛坚持,才是大不易。”如意倒是没觉得自己危险,海市的同志们任务更为艰巨。要锄奸、搞情报、筹措紧俏物资、运转伤病员、保护进步开明人士,样样都需要劳心劳力。
关键这个档口,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财力,都是严重缺乏的。
“不易也要坚持,要坚信我们能守得胜利凯旋之日!”
看着年过半百的老文,激情澎湃,如意心中也是一股烈火熊熊燃烧。
她伸出手,握住老文,双方相视一笑,共同的革命信念和理想让她们能够不彷徨,无所畏惧。
“留在海市的他们是英雄。”如意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景物,淡淡地说了一句。
李源流显然很明白她的所指,回扣住如意的手,十指交叉,“天亮不会太远了。”
“相逢就在咫尺间。”如意诧异抬望身旁坐着的人,把声音压得极低,也凑到李源流身旁耳语,“还是你?”
离开海市时,老文交给了她庆市接头人的暗号,如意没想到还是李源流作为了她的上线。
“是我不好吗?”李源流纳闷。
如意赶紧摆手否认,“我以为会是其他人,这样不会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你错了,新联系人反而麻烦,还得重新编制合理的关系网,我们这样最方便自然。”
想想也是,再亲密,过了今天的拜访,他们的关系也有了更为光明正大的理由。
如意突然生出一股子工作的冲动,她很想赶紧投入工作,投入到属于她的战斗序列当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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