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受大皇子之命,轻骑出城去了,”高南拍拍萧立手背,柔声安抚,方才听他梦中呓语,也在忧心宋凛安危,高南对他更多几分亲近,只要心为同主,便可得其真情相待。
“出城?欲往何处作甚?那皇上那边……又如何了?”
萧立听得宋凛并未从诏往衍宿宫去,不由松出一口气,但转念又怕宋凛此举会落人口实,更遭挤兑弹劾,可话问出口,他又颓然挫败、伤神不已。
如此紧要关头,他不仅未能出力解困,还因急火攻心昏死,哪怕醒转过来,除了问东问西,仍旧束手无策。
“不过一程昏睡,便妄想着忧患已经迎刃而解?或者另有转机?
如果只有这点能耐,三爷留我何用?莫如早早滚出皇城,免得在此丢人现眼,害人害己……”
萧立陷入自责的深渊泥潭,无法自拔,高南见他神情悲戚颓靡,一副失魂落魄的消沉模样,虽不知他具体有何想法,却必定同他家主子有关,于是出口安慰:“立公子,莫太忧心,皇上那边,已有平安公主相代前往……”
平安公主?是了,她也是皇上的血亲骨肉,她亦可以塌前尽孝,并不一定要三爷亲往……是了,是了……
萧立得些安慰,正要舒气,忽又反应过来,“公主怎会……怎肯……”
后面“舍己替兄救父”几字,萧立未能出口。
世人皆道,皇家无真情,唯勾心斗角尔,原来也不尽如此,他怎能以世俗偏见来看待宋凛兄妹,诚实太过狭隘。
但献血并非儿戏,宋雯若此行,凶多吉少,她若丧命,宋凛必会歉疚终生……
以命换命,乃为下下之策,除万不得已,当极力规避,可此局竟要如何方能破解?
萧立深吸几回,以便得些冷静,后打断高南闭目而思,从新梳理头绪。
行水宫察奸,皇帝遭人毒害;
内奸咬舌自尽,順仪涉嫌投毒被禁;
查获血书真相呼之欲出,宋凛被召往衍宿换血……
几件事情之间,是否存有关联?若有联系,又当如何解释?是无巧不成书?还是一切皆必然?
总觉蹊跷匪夷,奈何无可突破,萧立只得拿出血书再做一番详看。
然而低声反复咏念其上内容数十回,他仍然不解其意,视线移向高南,似疑问又似自语:“不过,内奸也好,毒谋皇上也罢,似乎……都在围绕三爷展开?
莫非,有人想借皇上中毒一事,置三爷于死地?将順仪娘娘牵扯进来,不过计中一环?
这封血书,被人刻意放于庚年卧房,显然意有所指……”
一边思忖,萧立一边伸手在地上或写或画,高南跪坐侧旁,半晌也看不明白他指下所写,尤觉费神费力,于是从怀中取出一方小盒递到跟前:“立公子,你这般画法,再试百遍,恐也无用,不妨用这胭脂试试?”
“哦,多……多谢……”萧立表情微愣,后颔首接过,却不调侃高南为何随身携带此物,蘸开胭脂落地疾书。
——此子不教,双亲之过;合当受掳,微赎己罪;恩义固重,情理为大;孽缘即成,终有了结;甘为先儆,以效后尤。
“不教之过,了结孽缘……”再又一阵沉吟,萧立心不在焉问道,“高南,庚年入宫之前,可有甚么不堪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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