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弈歌》第七十五章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ps：灰常抱歉，因为工作的原因，本月更新不一定及时，期间会伴有不确定的断更，但不会太监，抱歉抱歉。
    昊帝念的正是李箫在玉仙居所作的，当然，诗名并不是这个。
    李箫举着玉筷的手停在了半空，他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念这首诗的目的是什么，从刚才他醒来到现在，一直处于懵圈的状态，以至于他完全没听清楚昊帝将中改了几个字又给改了过来。
    虽然他早就听说面前的这位皇帝是个爱胡闹的皇帝，但现在昊帝所做的一切，实在是让人看不懂。
    “继续吃啊，咱们的小李大人，停下来作甚。”昊帝笑着放下茶杯，动作缓慢的又倒了一杯，接着为对桌的李箫也倒了一杯，继续说道：“来，喝杯茶，别噎着了。”
    昊帝的这一系列动作很连贯，没有一丝停顿。这副模样颇像是一位久别重逢的人为其友人倒酒的样子。
    李箫看着面前被倒满了的茶杯，双唇微张，有些吃惊的瞪着眼，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他颤着手伸向茶杯，却迟迟没有拿起，直到昊帝再度开口，他才迅速举起茶杯，在后者目光中一饮而尽。还未咽下，又听见昊帝再次说道。
    “这才对嘛，不然拘谨的，哪像朕的小诗仙。”昊帝说着，停顿了一下，身子往前微微一倾，挑眉接着说道：“你说，唐明皇跟杨贵妃后来怎么了？”
    短短一句，不过十几个字，顿时让李箫停住接下来的动作，呼吸也在这一刻屏住，大脑在一瞬间的空白过后便是一片混乱，像是被一根棍子在脑子里疯狂搅动，又不断的往里面灌水，在他耳边久久传着的不再是正常的声音，而是一阵长鸣，茶杯中未喝完的清茶水顺着他的衣襟流下，但他并没有理会冰凉的茶水在其身上任意流着。此刻他的状态就像是在招妓时候被家里的母老虎当场抓获时候一样。心似乎是不跳了。
    当然，他没有在招妓，对面坐着的昊帝也不是他媳妇儿。他努力让自己混乱的思维稳定下来，缓缓放下手中一滴不剩的茶杯，但并没有擦拭衣襟内的液体。
    刚才昊帝所说的确实是唐明皇与杨贵妃，而不是新皇与某家娘子。唐明皇与杨贵妃并不在这个世界存在，回想这些日来，李箫确信自己并没有透露出这两人的任何事情，但不排除自己是不是在醉酒时候无意吐露。
    他咳嗽一声，再次举起昊帝为他新倒满了的茶杯，眼神偏移别处，说道：“陛下，这唐明皇跟杨贵妃是谁，臣并不知道啊。”
    听到李箫的回答，昊帝先是一愣，然后哈哈一笑，摩挲着手中茶杯，玩味的看着对面的少年：“我还以为你会像昨夜一样，跟李太白一般，豪言壮语，没想到，今日竟然……”
    说着，昊帝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此番，他没有用朕自称，而是用“我”，是为了亲近。
    李太白，李箫认为是他昨夜醉酒失言说出的。
    “噗……”李箫刚将一杯茶倒入嘴中，便听见昊帝的话，一个“李太白”的名字，瞬间让他将口中茶水一口喷出，不巧的是，他面朝的方向正是昊帝，一口茶水径直冲到昊帝的衣裳上。今日不上朝，所以后者所穿的并不是龙袍，但李箫这番行为绝对是史无前例，这可不是殿前失仪，而是藐视龙威。
    他忙是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接着躬身抱拳拱手，语气有些慌张：“陛下恕罪，臣……臣一时间没控制住。”
    昊帝没有立刻说话，他取过一旁放着刻着龙纹的金黄色帕子，擦了擦衣裳上站着的水滴。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怒意，相反，微微笑着，待到身上的水滴差不多擦尽，动作缓慢的放下丝帕，接着他快速抬头，嘴里蹦出一句：“天王盖地虎！”
    李箫没有停顿，几乎是脱口而出：“宝塔镇河妖？”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这两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语句此刻出现在两人嘴中。可以说，这是暗语，这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暗语。
    李箫的回答让昊帝很满意，如果说前面唐明皇与李太白是在试探的话，那这一句对话便是真正确定了对面那位少年的身份。御书房中没有他人，只有他们两人，他举起茶杯，站起身肆意笑着，畅快的笑声在殿中徜徉。
    站在殿外守候的太监宫女们听到昊帝的笑声，各自下意识点点头，而旺财更是随着笑着。皇帝陛下这般畅快的笑声，可是不多见，上一次，似乎还是陛下登基那年，娶了万贵妃的时候。
    殿中，李箫拱着手，一脸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看着昊帝，他上下打量着后者，不敢相信，实在是不敢相信。
    十六年了，他在这个世界整整十六年的时间，这是他第一次在其他人的口中听到那个世界的话语，最主要的是，刚才的那句话是从面前这位九五之尊的口中说出。原来他在这个世界不是孤单一人，其实还有一人，与他来自同一个世界。
    这一刻，李箫忽然觉得其身上存在着的那种缠了他十六年的陌生感荡然无存。他越看对面站着的昊帝，越看越是亲切。当然，后者也有同样的感受。毕竟他们二人，可以说是同乡人。异乡的异客，便是他们二人吧。
    李箫回想着刚才昊帝的两个问题，不由的哑然失笑，原来并非是自己醉梦时候的失言，而是对面那人是知道这一些，唐明皇、杨贵妃、李太白……也只有来自哪个世界的人才会知道这些。说来也是好笑，自己还扒空心思要抱上昊帝的大腿，结果，二人竟然有这么戏剧化的关系。
    只是让他酸的是，人家穿越变成了皇帝，在看看自己……不过皇帝也是有皇帝的烦恼，当然，比起当皇帝，他更愿意如今的身份，富商家的公子，家里还有个倾国倾城的姐姐，整日轻松的很，不用像皇帝这般，每日忙碌得早生华发。
    哪有什么遗失的皇子，有时候在帝王家，亲人之间的关系还不如现在的他们二人这个同乡人的关系。毕竟在这个世界，他们二人，对于彼此而言，是最特殊的存在。
    不过话说回来，回顾在这个世界见到的一切，不少的东西都与另一个世界有关，比如那检察院，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李箫便一阵吃惊，熟悉的名字，虽然二者的职能机构不同，这单单是检察院这个名字就很是特殊；还有驾马证，这玩意曾经是他的噩梦，以及那些考试项目，太熟悉了；再看宫里面不少宫殿的建筑模式，颇具现代风格，尤其是御书房以及甲库，这般摆设着实像另一个世界的图书馆。
    只是奇怪的是，昊帝既然是那个世界的人，为何昊国的文坛会一直被梁国压着，唐诗三百首，宋词元曲等等，随意甩出几首，不都能一阵雄风吗。
    “我只是听到过，背诗这种事，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件困难至极的事情。”昊帝摆摆手，笑着说道。言外之意，简单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没背过，劳资不会。
    此番又没用朕自称，倒是显得有些亲近。
    昊帝并非是文科生，也不少理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职业并不接触这些，不然随意整出一件那个世界的武器，哪还有北地草原跟西梁国的存在。
    二人相视一笑，各自坐下，此刻，他们二人的样子不再像是君臣，而是久别重逢的同乡人。
    李箫倒上茶水，想了想，问道：“对了，陛下来这个世界多久了？”
    这小子心有防备。昊帝知道，但没有挑明，换位思考，若是有个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他与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换做谁都没法立刻相信。他举起茶杯，想了片刻，开口说道：“来了四十多年了吧，记得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朕还是个婴儿。”
    说着说着，他似乎想到了很久以前，那个襁褓中的婴儿，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奇怪的世界，奇怪的建筑，奇怪的人，让他惊慌失措，不过好在，万贵妃的出现，让他惊慌的心平静下来，他欣慰笑了笑，回过头问道：“你呢？”
    “额……”李箫停顿了几息时间，呵呵一笑，才开口回答道：“十几年前吧，这些年颓废了，忘了时间。”
    说完，他尴尬一笑，低下头继续夹起肉片嚼着。精致的肉片在他口中反复翻滚，瞬间变得稀碎。
    “十几年前？”昊帝摩挲着手中，微微笑着。
    李箫继续吃着，不断夹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吃食，丝毫没了一开始的拘束，这般样子，倒像是在家中吃饭一般。他夹起一片不知名的肉，口齿不清的随口说道：“对了陛下，为何如今的制度不改成共和……”
    说着，他似乎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冷意，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却发现昊帝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并没有别的表情。
    是错觉吗？他低下头，却好巧不巧的发现昊帝此时抓着茶杯出现了一丝微不可见的裂隙。
    李箫咳嗽两声，心猛然跳了两下，接着抬头，咧嘴一笑，道：“陛下，臣想吃烤山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