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李富这事,他和家里那口子已经吵了一架,老党还以为余安生也是劝他三思的,就多解释了一通,可没想余安生只是反问道:“党叔,还要多少?”
老党反应过来,急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差不多凑够了,你还要存钱买房的,别让你出钱。”
余安生没和他多说,而是径直微信转了五千块过去:“党叔,我这里还好,暂时还不急,你先拿着,李富怎么说也是我辖区的人,你这样帮他改造,其实也是在帮我的工作,再说也算是认识一场,我不能袖手旁观,到时他有能力了再还我就是。”
“那我……就替他谢谢你了。”
“应该的。”
老党点点头,把钱收下了,两人又凑在一起聊聊这命案,老党说里面好像没找到什么痕迹线索,那这案子就麻烦了,这边虽然都是山路小径,但又是晨跑锻炼的热门路线,早上的人流量极大,很难划定排查范围,加上目前也没有任何人证物证出现,相当难办。
“听说死者身上手机都没动,一块帝驼手表也好端端的戴在手上,那这个情况应该是情杀或者仇杀?”
老党附和道:“希望如此吧,这案子如果是有预谋、有目的、有动机的都还好,就怕这人身上没什么问题,也没几个人惦记,那就麻烦了。”
三人扯了一会,日头已经很高了,所里安排人送来了盒饭,现场勘察和警示的都歇下来吃几口,余安生看这架势估计要到晚上去,干脆和李俊他们排了个班,老党他先回去了,听他说是也去问问情况,这边附三有小半个辖区以前也是他管的,对这边还算熟,希望能从外围打探一下。
这场勘验还真熬到了晚上,几队人马在掘地三尺一般的勘察后还是没找到凶手任何一丝踪迹,易寒他们一行人无功而返,出来时各个脸沉的死灰一般,估计是被专案组那边狠批了一通。
可这案子还真就奇了,就是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可疑物证,刑警大队长王兴安对这个结论很不满意,晚上十点多了又折返回现场,亲自带上手套,举着荧光灯又扫了两遍,还是一样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他心里一狠,只能把现场封闭,交由学校保安科和两名辅警值守,大队人马都撤了现场。
于是,余安生从早上一直到这个点才接到撤退指令,便叫警务室巡逻的老吕过来接人,不同于来时的风驰电掣,站了一天的辅警王辉在车上是一路抱怨,没想到出命案现场是这个情况,完全不是电视里的波谲云诡,斗智斗勇,现实中自己就是个卖苦力的命。
坐在副驾驶的余安生嘿嘿一笑:“你以为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在他们专业的人眼里,我们这些社区警务室的就只能当个保安用用,再说了,别说你我,老姜在专案组里也就是个打杂的,这主导本就不在我们所身上。”
“那这案子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怎么往下查?”
余安生沉思一回道:“情杀占了凶杀案的一半以上,现在既然没什么物证,那就要从社会关系入手,排查可疑对象,只要有对象,这案子就有了抓手,到时再倒推线索痕迹、找到凶器就可以了。”
“噢”。
见几名辅警还不甘心,吕铁铜在旁边笑道:“这案子破不破和我们又没关系,我们又不是专案里的人,这你操心干什么?”
余安生听到这,心里一动,问道:“对了,我们所里去专案组的名单定了没?问过你没有?”
吕铁铜一脸惊讶:“你还不知道嘛?前面就定了,我们所里抽四个,老姜、韩浩两位搞业务的所领导,加上老杨这个业务骨干,还有一个打杂跑腿的小年轻——李俊。当然没问我咯,我又没那个能力,再说,问了我也不想去,”
“什么!?这么快就定了?”余安生顿时一脸懵,他还以为凭自己的经验能力应该会问他意见,没想到直接就拍板定了。
“这肯定要早点定啦,命案侦破的关键24小时定律在这,不早点定人怎么开展工作,前面我就听李俊说去医院的安防中心调监控了,估计这今天晚上他是别想睡了……”
吕铁铜后面的话余安生就没专心听了,他现在是一肚子的不甘心,本想借着机会表现一下,争取去分局搞刑警,可没想连表现机会都没有,继续回那小小的警务室,值班巡逻,办点不痛不痒的治安案件。
回了警务室,他晚饭都没心情吃,早早换了班坐在椅子上休息,这案子就和与他无关了一般,再没接到任何相关指令,晚上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中间处理了几个醉酒和家庭纠纷,他今晚的情绪特别低落,在把今晚第三起醉倒的行人送上救护车后,他不由的感叹这种日子到底何时才会完结。
可目前看来是不会完结了。
接下来几天,余安生仍然没有任何与这个案子相关的消息,只在所里开例会时听到了几次讨论,好像是说案情侦破陷入了停顿,现场的探头覆盖不了所有出入口,图侦部门没办法通过技术手段锁定嫌疑范围,技侦那边也没有任何头绪,而这名死者的身份已经证实,就是附三医院的实习医生李谷,28岁,男,又是望州大学的在读研究生,最坏的消息是他是外地人,同时社会关系相当单纯,刚来附三医院没半年,在望州根本就没什么接触对象。通过对其家庭背景的走访发现这人又是单身,没有感情经历,别说仇人,认识的有接触的人都很少,背景十分单一。
那这案子就麻烦了。
整个五里牌派出所都因为这件案子陷入焦虑,开所部例会时人人脸上都挂着一副消沉表情,一方面是集体荣誉感受创,另一方面也是辖区出了命案,目前破案遥遥无期,那年底综治安全奖肯定就就没了,每个人都要少一笔钱,真是肉痛心也痛。
而余安生心想,如果连关系网络没有可疑对象,那排查范围更要扩大,要广撒网,多摸鱼。
当然他想得到的专案组的高手更明白,才没多久,就听说分局刑警已经开始对附三医院全院工作人员进行指纹按模采集,估计是准备建素材库,到时做比对。
而案子就在扩大化的摸排中开始了人海战。
这天早上,余安生难得的在清早碰上了准备出门的易寒,这姑娘同样被排除在专案组之外,这几天下来,余安生发现这姑娘的自尊心比他还要受伤的多,毕竟是所部主官,堂堂教导员,这命案侦破工作中却被撇开,别人怎么看?所以这几天,易寒情绪很低落,回来的也晚了很多,两人甚少在家里碰到,早上也不再同时出门,这让余安生暗地里感到惋惜,更没听到她再提过看电影的事了。
“最近所里怎么样?”
电梯里余安生试探的问了问。
易寒拢了拢头发,这几天下来她甚至有点消瘦憔悴。
“还能怎么样?这个案子下来后,所里压力很大,郝局已经发话了,年前必须破案,现在也没多少时间了,老姜他们当天就回去拿了几套衣服,现在一直没见人影,估计是住在专案组里去了。”
老姜在外,所里的事按道理就会全部推给她,难怪这几天这么憔悴,估计在家值守也是压力山大。
电梯门打开,几名上班族走进来。
余安生没再讨论案子的事,两人相对沉默,就这样各自上班。
而今天一到警务室,他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一名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坐在警务室的长沙发上抽烟,昨晚值班的吕铁铜正和这人闲聊着,一见余安生进门,马上站起来一指:“欸,我们领导来了,你们这个刚好可以和他说。”
这名中年男子马上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
看这人胳膊下面夹着一个手包,腰上的爱马仕皮带金光闪闪,余安生还以为是附近几哪个酒吧酒店的老板过来办事来着,没想到这人一开口自我介绍道:“我们是附三医院外联部的,这是我名片。”
余安生和他握了握手,接过那名片来一看,上面写着:望州大学附属第三医院外联部部长龙建国。
“哦哦,你好你好。”
余安生一边招呼一边心想,这个时候找过来,肯定是和上次命案有关的。
“不知道龙部长今天找过来有什么事?”
“是这样,余警长你好,我们医院和你之前其实打过一次交道,上次我们妇产科出过一次纠纷,还是您帮忙解围的,你还记得嘛?”
他这一提,余安生就瞬间想了起来,那也是几个月前了,那次他刚好因为抓逃犯,腿崴了,就到附三医院就诊,恰好碰到一起因为生产发生的纠纷,当时他一时出于义愤,就介入进去,还算顺利的了结了那件事,当时那妇产科的刘主任还说以后多来往,多走动,后面事情一多,也就没消息了,这事基本也就忘了。
但此时一提,他就想了起来,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晰,还是因为那天他遇到了一名长得和前女友朱槿特别像的女护士,好像叫什么琴去了,现在回想起来,一想起那漂亮女护士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噢,我想起了,不知道今天有什么指示?”
这位龙部长笑了笑,样子和蔼,语气却有点犹豫:“是这样,我们有个不情之请,前几天,我们医院不是出了个事嘛,还想请余警长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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