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军闯了进来,洛帝亲自举兵来战,见到洛嫣后意外地庆幸着他的爱女还活着。然而,下一秒他便提剑指向漢森并对洛嫣说道:“孩子,举起你手中的剑杀了这个恶魔。”
洛嫣伸手立刻护住了漢森,不断摇头道:“不,不要,父皇我不能杀他。侵犯人间的不是他,一切都与他还无关系。”
洛帝皱眉呵斥道:“你糊涂!他是邪魔。”
洛嫣哭喊着抓着洛帝的手苦苦哀求道:“可是父皇,他并非是我们口中那个做着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邪魔啊。”
“傻孩子,你别再被他蒙骗了,你若执意护着他便是与我们人族为敌,你怎么对得起元盛国的子民。你若不想沦为千古罪人就亲手杀了他!”洛帝愤懑地抬手甩开了孽女,气得他双唇哆嗦,他唯有逼她。
“不要再逼我了……”洛嫣跪在地上哭喊着。她明白今日注定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
洛嫣彻底奔溃了,她转过身颤抖地拿起了玄影剑并抓住了漢森的手,带着泪痕的双眸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几尽绝望的话:“漢森,你杀了我吧!”
漢森,我不想成为国家的罪人,可我更加不愿意伤害你。
漢森坚定决然地怒言道:“不可能!”
“如果注定要生离死别,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洛嫣逼着漢森将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毅然决然道,“如果今生不能与你相守到老,那么我愿意死在你的剑下。”她不怕死,可她无力承受没有他的日子。
漢森起身奋力甩开了洛嫣手中的剑。
在漢森与洛嫣纠缠之间,只见洛帝猛然间举起了地上的玄影剑,出其不意地刺向了漢森……
“漢森……”洛嫣顿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猛然站起了身就势要挡住刺向漢森的那一剑。她明白那把玄影剑是会要了漢森的性命的,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魂飞魄散,归于虚无。
她,不……不能……
最后那一把剑刺进了洛嫣的胸口。
“孩子!”洛帝震惊地扔掉了手里的玄影剑,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元盛国的公主竟为魔尊漢森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剑。
鲜血在心口上染成一朵花,在白色的幻翼仙恋裙上尤为扎眼。洛嫣嘴角残血疼痛急剧袭来,她倏地倒在了地上,直到麻木。
漢森猛然一震伸手及时扶住了倒下的洛嫣,他像疯了一般妄想施法留住洛嫣的性命,可亦是无用。玄影剑一旦刺入凡人肺腑,定是必死无疑。
看着发了疯一般耗损大半功力的漢森,洛嫣的心便更疼了,她抓住了漢森的手吃力地张了张失去了血色的双唇:“漢森,没用的。”
“不!我不会让你死。”漢森紧紧地抱住洛嫣,像是手里有一件最最最珍贵的宝物正慢慢地从手掌心流失掉。
“漢森,我不怕死。死有何惧?不过是从阴曹地府走一遭罢了。漢森,我能为你做的本就不多,我欠你的更是还不了。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了……”泪水涌出,染湿了他的掌心。
他们的幸福才开始,便已然结束了。
漢森的眼角残留着泪痕,哭笑着拥着洛嫣沙哑低沉道:“我愿用我万年修为,换一世与你相遇。我愿意轮回投胎做普通的凡人,只要能与你再续前缘,我愿放下魔尊至高无上的地位,与你做一对普通的夫妻,岂不快哉。”
“别傻……不值得。”洛嫣泪流满面,不舍地望着漢森,“漢森,此生能遇见你,我已是无憾!”
漢森跪倒在地抱住洛嫣痛哭流涕,她躺在他的怀里,吃力地抬手抚摸着他的脸庞,虚弱道:“漢森,下一世……我一定,一定把爱先说出口。”今生她从未对他说过一个“爱”,如果他们还有下一世,她一定会先把爱说出来,她愿意爱他更深,更早。如果他们还有来世……
洛嫣的手无力地垂下,双眼最终合上,她死在了漢森的怀里,已然是无憾了。那脖间佩戴的魔嫣之恋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蓝光。
到头来,冰姬的诅咒还是应验了,今生他们果真无法在一起。
“嫣儿,我为了你能犯的大罪都犯了,可还是留不住你!!”漢森抱着已失去呼吸的洛嫣,仰天破喊。
这一刻,他一无所有了。
风袭过,满是血腥的气息;雨落过,淌过川川血河。
……
漢森乞求上苍应了他的诉求,来生别抹去他今世的记忆,他怕他找不到她。然而佛说,当他再次爱上她时,前世的封锁的记忆才会被打开。
这一次,一向孤清高傲的魔尊,信了。在他的心中多了一份执念。
为了能与洛嫣再续前缘,他放弃所有,也倾尽了所有。
只可惜,他忘了冰姬的魔咒将会永远环绕在他们二人之间。倘若在下一世他仍与洛嫣相恋在一起,她会因此招来不幸,这将是不变的魔咒。
据说,洛嫣香消玉损的那一日,满园圣地开满了桃花,大风极为应景地刮着,仿佛下了一场桃花雨。很美,若是洛嫣还活着,她一定很喜欢。
……
回忆绵长,剪不断,理还乱……
冥界地府:
洛嫣回首回忆着自己与漢森曾经经历的点点滴滴,她多想大喊一声她舍不得,然而她明白在她喝下孟婆汤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自己会忘记漢森,永远地忘记,从此二人再无交集。
如此深爱,奈何孽缘。
洛嫣转回头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抬眸望着孟婆哽咽道:“孟婆婆,嫣儿有个不情之请望您成全。”
“公主请说。”于孟婆而言,洛嫣是个比较特殊的亡者,虽曾经冒犯过自己,可终究对这样一个命运坎坷的弱女子狠不下心来,于是法外开恩问道。
洛嫣含泪安然苦笑道:“下一世我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子,让我投胎到一户普普通通的一户人家去吧。”
孟婆心底沉了沉,神情略表为难,最终思索掂量了半刻后还是应道:“好,我成全你。”
洛嫣感激万分,连忙颔首行了行礼道谢着:“多谢。”
此时,身旁的黑白无常不耐烦地催促道:“走吧,莫耽误了时辰。”
在黑白无常就要押送洛嫣离开时,孟婆忽然淡淡地出声叫住了洛嫣,平静道:“公主,今日听闻人间下了一场桃花雨,甚美。”
洛嫣破涕为笑,只是眼角滚烫的泪珠再次流下了。
相传,在洛嫣公主出生之日也曾下过一场桃花雨,有人曾猜想是老天爷垂怜喜爱她,故这是天赐的一场盛宴。
“是吗?”洛嫣默默无声地流下了两滴泪水,藏于衣袖中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她一直都在隐忍着,隐忍着她的不舍,隐忍着她的不甘,隐忍着她对漢森的思念。
洛嫣一咬牙最终迈出了步子,她拖着沉重又倍感无力的脚步跟随着黑白无常走向了轮回之道。
漢森,再见了。或许,再也不见!
……
医院重症病房内:
昏迷了十几日的廉森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枕边早已被泪水湿透。心情复杂又沉重的他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前世的记忆犹如影片一般一幕一幕重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像是有什么在灼烧着他的心房,又像是什么正堵着他的气管,令他吸不进气也呼不出气。这种痛苦难忍的感觉将他逼近奔溃边缘。
直到最后,他才明白,这是一种深爱却不能爱的无奈。这感觉,真特娘的不好受!
廉森醒了之后,全院的医护都赶到了病房,王赟亲自为廉森做了一个详细系统地全身检查,庆幸着他已无大碍。只是廉森从醒来到至今,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一个字。像是灵魂出窍一般两眼无神,颓废迷茫,不复当年震慑四方气宇轩昂的廉总。
整整一个礼拜,廉森就这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句话不说,也谁都不理,没人知道这些天廉森在想什么,只觉他好似变了一个人,看似无神的眼眸实则深处藏有更深的忧虑。
这天,在特级病房内。韩冷轩与往常一样带了些廉森能易消食的食物来,保温盒放在了一边,随后坐在了病床旁,一脸担忧道:“阿森,半个月前的那场车祸让我们每个人听到都吓出了一身汗,如今你能保住性命,并且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我的面前,这已然是一件庆幸之事。可是你如今的精神状态又不由得让我为之担忧,我不知道你当天到底经历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天你一句话也不说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兄弟,你不能一直这么颓废下去,你总得振作啊。如果你耳朵没聋,脑子没坏,记忆没失,你倒是回我一句话!”
廉森依旧望着窗外边停落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叫唤不停的小鸟,幽深黯然的墨色瞳孔泛着星星点点的光。他慵懒地张了张薄唇,从喉头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眼:“明天帮我安排出院。”此后,再无开口说过一个字。好似就连说话于他而言都是一件极为辛劳的事。
听闻后韩冷轩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心稳稳地沉了下去,这是廉森大难不死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这句话至少能够证明他没事了。
别的话韩冷轩便不再多说了,包括在廉森昏迷期间倪洛嫣曾来闹过病房找过他的事,他也只字未提。因为韩冷轩清楚现在还不是提及倪洛嫣的时候。于是,他起身离开了病房,房门被轻轻地关上了。
望着窗外的廉森,轻启薄唇,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幽然地吐出了两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字眼:“……洛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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