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下班后,我没直接回宿舍,打车去医院看刘思涵。(l$gt;gt;gt;棉、花‘糖’小‘說’)
深夜的出租车停在会所门口,我换了平常的装束上车,司机打量地从镜子里看了我几眼,我装作不知道,靠在车窗边看深夜的南城,“去人民医院。”
歌舞升平后的寂静总是让人感到落寞和孤独,那种清冷的感觉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将我冰冷的心吞没,我来不及逃离,已经被掩盖其中,如同溺水的人失去挣扎的能力。
车窗上折射出灯火阑珊的街景,顾承中的脸忽地跃然眼前,包间里的那一幕,如同电影画面忽然弹出来。
“如果我给你别的选择呢,杨小唯,你要不要跟我走。”
这一刻,我特别后悔当时怂的跑掉,我应该镇定点,潇洒地说不,你给我滚蛋,现在出来装好人,您老当初干嘛去了。
离开包间后,我去了另外一个台,也不知怎么的,特别放得开,不管身边的男人怎么灌酒,我都一一喝了,眉梢里的风情万种都是对着镜子联系了千百遍的,撒娇或是挖坑信手拈来,段数低点的男人有我对付的招数,段数高的男人另当别论,人来了说人话,鬼见了说鬼话,我疯狂,我糊涂,我不能自拔。
大约是架不住顾承中的身份,客人拉着我在池子里跳舞还未尽兴,妈咪悻悻然缩进来客套几句把我拉走,给客人的单打八折,客人玩高兴了,哪里在乎八折的酒水,当场甩脸子叫妈咪滚蛋,妈咪被轰出去没一会儿,包间门被一脚踹开,顾承中气定神闲地走进来,往真皮沙发上一坐,点燃跟雪茄,屋子里顿时有淡淡的巧克力香味。
何文渊个狗腿子帮忙开了灯,指着门口说,“全都出去。”
客人当人不乐意了,当场拍桌起身,砸了酒瓶子,咆哮道,“哪儿来的大爷?都他妈挺拽的是吧!装什么叉!一分钟,全都给老子滚!”
那酒瓶子四飞八溅碎了一地,吓得胆小的小姐尖叫,来玩儿的都是爷,得捧着上天的,谁受得了这种欺负?装逼也要撑下去,可哪儿知道何文渊根本不说话,斯斯文文的大律师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客人的领子往外拖,客人出手给了何文渊一拳头,何文渊也不是吃素的,斯斯文文的人反手一巴掌打得客人金牙都掉了,站在边上的人都不敢吱声,没等那人还手,何文渊已经把人拖出去,扔给门口的保镖,说了句扔出去。何文渊回头,站在门口对里头的人道,“三十秒,全都滚!”
那帮人顿时吓得屁滚尿流,一溜烟儿跑了,剩下我和顾承中,在昏暗的光线下阴冷对峙。
顾承中夹着烟,表情淡淡的,气定神闲里藏着怒气,就是不明面表现出来,那冷森森的目光看着你,鸡皮疙瘩一身,我说,“顾先生,脸皮不要太厚了,得寸进尺,闹到您脸上不好看。”
幽暗中,顾承中久久未曾说话,巧克力淡淡的香味蔓延在空气中,一点一点掩盖掉先前的烟味,那种微甜的味道让人放松警惕,然而我知道,那双锋锐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只要我稍稍不注意,就会被吞噬,完完全全的。
我发现,顾承中特别喜欢心理战术,冷森森地看着你,可憎可怕的目光,让你自乱阵脚,露出弱点来,他再狠狠抓住,一举攻破。越是这样,我越是不能同他对视,我用笑掩藏心底的慌张,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他面前去,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夜晚化妆的时候特意用电卷棒卷的,婷姐说我老是直发,腻了,让我换换口味,这不,卷起来后果真是变了个人似地,成熟了许多。我坐到顾承中身侧,挽着他的胳膊,故意用对付其他男人的姿态对付他,软软糯糯的声音说,“顾先生,您要是来温莎玩呢,点我的台,我一定好好伺候您。可您要是多管闲事,那就别白费时间了,我不过是您侄子抛弃的前女友,您侄子我关系和我断了,我们自然也就断了,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我故意笑得娇俏迷人,嘴唇微微努了努,笑道,“您说如何?”
距离很近,我闻得到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在巧克力淡淡的香味下,变得更加的独特和隐忍。他斜眼看我,一口白烟中薄唇中缓缓飘出来,袅袅上升,我的目光穿透那缕白烟看着他,等着他的回应,天知道此刻我多紧张。我这虚张声势的坚强和厚脸皮,撑不了多久。
顾承中忽然将身子往前倾了倾,把半截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那烟灰缸里一早被包间服务的公主倒了清水,铺上了一层卫生纸,燃烧的雪茄下去,发出轻微的嗤嗤声,没两秒就灭掉了。顾承中缓缓坐回来,侧脸打量我,冷哼了声,没给我反应的机会,他一下子把我摁在沙发上,换了个暧昧的姿势同我对视。
那一刻,我差不多心跳骤停,倘若那天我被顾承中弄死了,那也是我自找的,我这不是自讨苦吃么?好好的滚回休息室呆着不行?非得走台故意惹怒他?我到底是想让他对我死心呢,还是想让他这个名义上的监护人关心我?
是啊,除了张骏,没有别的人关心我了。
我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悄悄捏紧了拳头,我施施然一笑,假装镇定地看着他,可终究是紧张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我竟然忘了,我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名义上的监护人,更是一个男人!一个三十多岁正当盛年的男人!
顾承中眼里噙着笑意,就是那种看穿了我所有心机的嘲笑,偏偏看穿不说穿,看着我出丑好笑,他伸手摸我的脸,从额头一侧往下,直到下巴,忽地,他捏着我下巴,把我整张脸抬起来些,打量着说,“我上次说过,我对你这种没长大的小萝卜头不感兴趣。[l]杨小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趁现在我还对你有点耐心,做好选择,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说完,顾承中扔开我,起身整理了西装,背对着我,特别拽的样子微微回头,命令和警告的语气,他说,“三天之后我会离开南城,想清楚了,自己来找我。”
然后他就走了,门口进来一道光,伴随着他的出门,那道光又暗了下去。
然后我就怂了,手掌失去力量,倒在沙发上。
没过几分钟,婷姐急吼吼地进来,把我从沙发上扶起来,检查我身子,着急地说,“哎哟我的小祖宗哎,好好的怎么跟顾先生闹脾气起来了?姐姐我还想多活几年,你就不能少让我操心么!”见我不说话,她更着急了,扶着我起来说,“是不是伤到哪儿了?啊?”
“婷姐,我没事儿,我想先下班。”我有气无力地说,我想静静。
婷姐狐疑地看着我,问,“淼淼,你好好跟姐姐说,你是不是把顾先生得罪了?刚才张骏送顾先生出去的,也是一脸的不高兴。”
我知道,其实婷姐不是真的关心我,而是因为顾承中的关系,怕老板怪罪下来,她兜不住。
我说,“婷姐,你放心,顾先生不会找我麻烦。”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
“因为他是我的监护人。”
然后婷姐就懵逼了,张开嘴巴,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这时张骏走进包间,拉着我的手往他办公室去,我不去,我说,有事儿明天说,我今天脑子很乱。
张骏看着我欲言又止,太多话都憋在心里,最后只好点头,好,你先回去,明天说。
然后我就走了。本来想回家蒙头大睡,可我不放心刘思涵一个人在医院,最终决定去看看。
想着想着,车子就开到住院部门口了,付了车钱离开,打电话给刘思涵问了房间号。
房间里只有刘思涵一个人,她脸上的上已经处理过了,贴了纱布,嘴唇苍白的,没化妆,感觉有点惨淡。那些客套的话,我一个字都没说,坐在床头,径直问她,“你还要跟秦海来往么?”
我想过很多种答案,但没料到,她竟然会回答我,“小唯,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贱还很傻啊?你以为我脑残到要跟他假戏真做爱得死去活来的跟演琼瑶戏似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有点生气,压低了声音说,“我只是担心你想不开,像今天晚上这样的事儿,对你来说是不必要的伤害,你何必呢?秦海什么人,你比我清楚不是吗?你这么聪明的姑娘能不知道?”
刘思涵瞬间恼怒了,瞪着我说,“不必要的伤害?你干脆直接说我犯贱得了!杨小唯,你是不是觉得你跟我不一样,你他妈才有资格接受像林阳像张骏那样的高高在上的人的喜欢?而我他妈的就只配和秦海这种不要脸的人渣在一块儿?杨小唯你这种优越感有了很久了吧?一直憋着没说,今天终于憋不住了?我哪儿有你聪明,聪明得被林阳玩得团团转,睡了你然后再不辞而别悄无声息的滚蛋!我们俩到底谁聪明?你这么不得了怎么今天跟我一样当坐台小姐呢!”
我从来不知道在刘思涵眼里,我这个好朋友,竟然是这样的角色和地位,我忍不住生气,愤怒,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忽地站起来,巴掌不由自主地飞上去,在她脸上留下重重一记耳光。
时间好像静止了,在我打完刘思涵的那一刻,我们两个人都没醒来,她脸被我打歪了,乱发挡住了半边脸,半晌,我听见她冷笑,阴冷的,嘲讽的。她慢慢转过脸来,冷眼看着我,嘴角上扬,噙着一抹无比嘲讽又不屑的笑,“终于憋不住了?动手揍我了?”
“刘思涵,你说这些话,不怕昧良心?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你自己要堕落何必怨恨旁人。”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却在滴血。这两年来,除了林阳和张骏,她是我身边最重要的朋友啊,就算后来我和徐笶梦和采采走得近,那谁也取代不了她的位置。因为我永远记得她为我挡在前头的样子,我被齐瑶欺负收拾的时候帮我洗澡,借给我被子。哪怕知道她早就变了,哪怕知道她曾做过许多恶心人的事儿,我都不在乎啊。
刘思涵收起笑,抬眼不屑地看着我,她躺在床头,问我,“说我堕落,你有资格吗?杨小唯,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比我更不如。我堕落是为了在这个不要脸的社会活下去,你堕落是为了什么?为了个不辞而别的男人,为了你恶心人的自尊心,为了所谓的自由潇洒,我要是你爹妈,该后悔当初生了你。想想你还真是个傻逼,好不容易拿到的安家费竟然舍得给我拿猪狗不如的养父还赌债,别假惺惺的说你是为了我,那么沉重的包袱扔给我,是想怎样?让我对你感恩戴德一辈子吗!让我这辈子都被你呼来喝去当牛做马吗!哈哈哈哈哈——”
此刻,我的心在滴血。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帮刘思涵还了钱后,她对我不如以前亲了,总是一个劲儿的说那钱一定会挣了还给我。我甚至有个可怕的想法,她这么心高气傲的人,会不会是为了提早还我钱,才——我错愕地看着她,眼神泠然,“刘思涵,你当初为什么要回温莎?”
刘思涵不屑地笑了笑,冷声说,“哎,杨小唯,我发现你他妈真的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你以为你是谁?我会为了你到温莎坐台?你别做梦了。我有那么傻吗?别把你自己太当盘菜了。我说了,我只是想活下去。别的路子走不通,那就换一条,反正人生不止读书这条路,我们俩可不是徐笶梦。”
我忽然发现,刘思涵其实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得清楚。那些不必要的担心,都是我的自作多情。
包括秦海。
刘思涵从抽屉里拿了一包烟出来,点燃了一根,躺在床头吧嗒吧嗒地抽起来,她看着窗口说,“我刚跟你说话,语气重了些,可小唯啊,你知道吗?”她转过脸,正儿八经地看着我,说,“你是所有人里面,最没有资格说我的。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我冷声说。
刘思涵笑了,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来,勾着眼睛暗淡地说,“因为咱们都是一棵草,一棵没人管没人顾的野草。也许你我都要庆幸死去的爹妈给了咱们一张好看的人皮,不然连坐台小姐都当不了。我劝你也别一天到晚想飞了,你脚上的蝴蝶你假的,来风了,也飞不起来。”
“你以为我对秦海是真心的吗?并不。我就是想趁着他手上有钱,把他榨干了,然后早点滚蛋,谁他妈跟他假戏真做啊,婊子和嫖客,逢场作戏,各取所需,要是这点都拎不清的话,我就不会下手了。所以你别用这种悲天悯人的眼神看我,我刘思涵敢作敢当,今天挨的这一顿也不算愿望。哎,不过,姐妹儿,你可得记住了,以后别像我一样摊上个倒插门男人,在外面装大爷,总会被拆穿的!要是运气好,撞上个不怕老婆的,你还能哄得住的,那你就发了!哈哈哈哈哈——”
要怎形容我当时的感觉呢?
失望?可怕?恶心?厌恶?不屑?
不,统统不是。
我只是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
原来,我未来的路,可能是这么走的。当我踏入风尘的那一刻,似乎就注定了,风尘里扎根的女人,再走出去,有谁会说你干净呢?当了婊子还要里牌坊?谁搭理?
我恍然发现,原来当初无意的戏耍,在不知不觉中,断送了我原本可以美好的人生。
我才发现,自己做了多么蠢的一件事。
是啊,刘思涵堕落是为了生存,我堕落是为了什么?为了我可笑的自尊,为了我可怜的期待,为了乞求关心。我真的是太蠢了。
不,我不要这样的人生。
不知不觉中,我往后退,一直退到门口,我喃喃自语,胸口忽然爆发出来一阵咆哮,我朝刘思涵大声吼道,“不!才不是!我才不会走这样的路!我才不会!”
我匆匆逃离病房,一路上耳边都在回荡刘思涵的笑声。她的笑好像在说,杨小唯,你别挣扎了,你和我,是一样的。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奔跑在午夜无人的街道上,医院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好似卡在我喉咙里,一直出不来,我跑累了,抱住行道树树干喘气,感觉身后有辆车子跟着我,但等我回头时,却什么都没有。七月的热风刮在我脸上,全是燥热的味道。
之后的两天,我向婷姐高价,一个人蹲在宿舍发呆。手机日历提醒我,那个人已经离开一年。
这一年,杳无音讯,仿若是一个从来不存在的人,只存在于我的幻觉里,一直都是我的幻觉在作祟。那些难忘的往昔,如同梦境,不真实,却又真实得让人心疼。
一开始,我还会往那个手机上发短信,谩骂,后悔,悲哀,无助,统统说,大约是我知道那支手机没有了主人吧,才这么肆无忌惮,心高气傲的杨小唯,只能靠这种无人知晓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悲哀无助。
那些短信统统石沉大海。一年了,没人回复。大约,也没有人征用一个废旧的号码吧。
我打开发件箱,一条条阅读曾经的自己,字字句句,都印刻在心里。也正是如此,我才看清楚,自己多么的愚蠢。一个早就转身不辞而别的人,把我弃若敝履的人,我却留在心里舍不得丢掉。我扇自己巴掌,把脑袋埋进膝盖里,哭得昏天暗地。杨小唯,都是你自找的。
可道理我都懂,谁能帮我把他从我心里移出去?我试过了,真的,我发誓,我试过了,我只是做不到。
每一次想起来,其实,好像,他都还在。
我收起手机穿好衣服出门时,已经是黄昏。我在QQ上给陈嘉豪留言,到新干线等我,我要同他见一面。
到新干线的时候,找到陈嘉豪的机位,这一年,已经不流行传奇了,传奇的时代,在认识林阳的那年,就已经是尾声了。
陈嘉豪见到我,还蛮意外的,我们上一次见面,不欢而散,他在网吧跟我大吵一架,说再也不管我,就当没我这个朋友。今日见面,只觉得,其实,他并没有忘记我这个朋友。
我说,小师傅,你老实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林阳为什么走?
陈嘉豪点燃一根烟,心疼地对我笑了笑,正儿八经地说,“小唯,原因我真的不知道。要知道,我早告诉你,怎么会看着你这么堕落消沉下去?那孙子也没联系过我,一次都没有,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陈嘉豪苦笑,垂下脑袋说,“有时候我都在想,他是不是压根儿没把咱们这群人当回事儿。”
我心里那块石头,重重地落下,好像终于得到解脱一样,那个我耿耿于怀的答案,一直没有改变。我忽然笑起来,眼睛里全是泪水,我跟陈嘉豪说,“小师傅,过去的,我准备都忘掉了,我要走了。”
“去哪里?”陈嘉豪紧张地问,“你别犯傻啊。”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抹干了,倔强地笑着说,“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我要走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你不要联系我,我要把你们都忘了。就当这两年没存在过,小师傅,我要过崭新的人生了。”
“小唯,你要去哪儿?”
“去上海。”
“你会忘了林阳吗?”
“会的。一定会的。”我说,“我不能再荒唐堕落地等了,再等下去,我对不起生我的爸妈,对不起我自己。”
陈嘉豪望着我,心疼地笑着,祝福我说,“小唯,你是个好姑娘,一定要过得好,一定。”
然后我走了。
新干线出来,往前直走,有条路通往公园,曾经我和林阳去过的公园。
我走在路上,听见背后有人喊我,我回过头,发现是陈嘉豪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我顿在原地等他。
他追上来,喘着气说,“虽然说你要开始新生活,给你看这个东西不好,但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陈嘉豪举起手机屏幕,那是一张照片——
当夜,我去了张骏的公寓,帮他收拾了杂乱无章的房间,做了一顿宵夜放在电饭锅里温着,坐在地毯上靠着茶几给他写一封很长很长的信。我从来没那么认真地跟张骏谈过心,我把心里所有的话都告诉他了。
我在信的后半截说,“骏哥,徐笶梦走的那天晚上,我在走廊上听见你说我什么都没有,所以你要留下来,做我的好运气。你不知道,那一刻,我多感动。我多次告诉自己,珍惜眼前人,可我的心不听话,固执地不肯回头,不肯认输。也许,我这辈子没福气接受这份好运气吧。在我心里,你就像哥哥一样,对我关怀备至,忍我宠我,不管我多荒唐,你都站在我背后,你说,我还不懂事,任性能被原谅。但最终,骏哥,所有人都可能原谅我,只有我不能原谅自己。”
“年少的时候没有时间概念,以为永远就是一辈子。但这一辈子,太短暂了,来去匆匆,却叫我遍体鳞伤。直到今天,我才学会了放手,学会了多爱自己一点。看透了堕落,我终于懂得我应该多爱自己一点,这样才会有人爱,骏哥你说对不对?”
“不要怪我不辞而别,我怕看到你的眼睛,那样以后我被欺负的时候总要想起你的呵护。不要担心我,我会过得很好,会强大起来,真正的强大,不虚张声势,真正的强大,那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再见。而你,不要忘记我,不要等我,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骏哥,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小唯即日”
那天夜晚,我孑然一身走向停在小区门口的黑色轿车,除了一个书包,我什么都没带走。
司机站在车边为我开门,我礼貌地说谢谢,钻进后座,靠在车窗上。车子缓缓开过南城最热闹的街道,闪烁的霓虹灯和广场上鼎沸的人声,行道树的道别和烟火的陨落,我在迷迷茫茫五彩斑斓的景色里,想起陈嘉豪给我看的那张照片。
微笑的齐瑶的自拍背后,海岸边站立的阳光少年,笔挺如白杨树。
我想起自己深更半夜蹲在公园的那棵银杏树下,哭得像个傻逼,我摸着树干上刻下的字声嘶力竭昏天暗地。过往的一切像无影手在我脸上狠狠扇巴掌,我来不及疼痛,它已然走远。
“杨小唯和林阳永远在一起”,在这样的誓言里,我开始了青春。也在这样的誓言里,结束了我的少女时代。
那天晚上,我最后一次登陆名为“一叶知秋”的QQ号,往好友列表里,唯一的灰暗的头像“追风少年”发了一句诀别的话,“不等了,就当风没吹过,你没来过,我没爱过。”
如果先前的个性签名是置气是撒娇是欲擒故纵,那这一句,是诀别,真正的诀别。
我没有等待,立即退出了那个账号,并且注销。
如果我那时候等待,是否会看到灰暗的头像重新点亮?
有的人,一旦错过,接下来就是马不停蹄的错过。上天注定,不让我等到那一秒。这就是命。
车子一路开到机场,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一切渐渐变化,天色很暗,未来很远,可我却一点都不害怕。
司机将我送到机场后,何文渊在门口等我,他把机票递给我,领着我往安检口去,从VP通道快速检入,奔向登机口。
何文渊带着我一路前进,直到看见那个西装革履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登机口时,我脚步才慢下来。
我永远忘不掉当时顾承中嘴角的笑,淡淡的,从未有过的温柔和蔼。后来我只觉得自己蠢,蠢到相信他是真心实意,可他说,小唯,当时我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只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不信了。
我一步步走向他,他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我肩膀上,第一次如此温声细语地跟我说,“走吧。”
我点点头,同他一起,进了登机口。
上飞机后,坐稳了,他让空姐送了条毛毯给我,亲手帮我搭在裸露的膝盖上说小心着凉。
飞机起飞不久,他递给我一个信封,“这是刘思涵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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