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的人家,小厮都是从小一起跟着主子长大的,互相熟悉也亲密,刘升月没这条件,甚至家里的奴仆都是买来的。
为了挑选实用的人手,他订了十分严格的规章制度,也有因为年轻,为了保持威严,跟奴仆们并不亲近。人性这个东西,懂的都懂,一味怀之以柔,并不是最好的做事方式。
福、寿、安、康,这是金叔给四个小厮取的名字,刘升月没换,也全都留下了,如果四个都合用,那四个人也不算多,如果不合用,四个也能有淘换的空间。
阿蔡选的也没浪费,配给了小橘子,小橘子现在是他每日最大的快乐源泉。刘升月觉得他一定是太寂寞了,都开始用老父亲心态来养徒弟,明明他是个刚二十的小鲜肉,融合记忆还是影响了他。
感叹了一下,刘升月洗漱睡觉。他太忙了,忙碌有时候可以克制寂寞,当一个人忙得连睡觉都掐点后,寂寞也算不得什么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大早起来,刘升月就赶过去水泥厂那边,他忙着去查验昨天搅拌好的混凝土。
“东家。”
罗师傅也是一早过来的,看刘升月来得挺早,连忙拱手。刘升月点点头,两人一块儿过去查看,昨日搅拌好的混凝土已经凝固,但尚未干透,也没那么快干透。
“棍子!”
刘升月伸手,小厮阿福立即从地上捡了一根地上,动作十分迅速,显然注意力一直在这边。
刘升月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拿着棍子戳了戳,立即戳出一个印子,但没戳进去,刘升月心头一喜,颔首:“成了!以后就按这个炉温来烧,接下来几日,每日中午时记得浇水保养,头7日多浇些,后7日每日一次就行。”
“是,东家。”
事情做成,大家都很高兴。刘升月朝喜气洋洋地众人看了一眼,当即颁发奖赏:“此事能成,罗师傅当记首功,我决定奖他三十贯!除此之外,厂子里的其他人员,我拿出一百贯来,交由罗师傅按照各人的功劳分发。另外,阿安和阿康去樊楼打包些饭菜来,大家一起吃顿好的庆祝庆祝!”
“是,多谢东家。”
厂子里的工匠,皆签了规定严格,时日颇长的身契,刘升月制度订得严格,奖励起来也大方,赏罚分明,颇让众人服气。
水泥烧出来了,第一炉的成品颇多,刘升月直接命人拿去修整他即将开张的汗蒸馆,施工还是找的陈四,不过,这一次,因为使用的是从未见过的材料,刘升月还得去亲自指导,顺便问陈四:“陈四,你的队伍有几个人?”
陈四老实:“四个,都是同村的。”
刘升月笑了笑,拍拍他肩膀,道:“那你可以提前开始招收人手了,唔……先招满二十个吧,这二十人学会了,再接着招人。”
“哥儿说笑哩,哪里有这许多活来做,二十人养不活的。”
陈四不解,刘升月笑笑:“快了,只我这边就够你们做半个月了!”
刘升月不再多说,直接开始教他们如何用水泥打地、砌墙。等新打的地面完全凝固后,刘升月下帖子,请张耆过来。
张耆一过来,也没急着说别的,当先朝刘升月道了个喜,刘升月莫名:“不知喜从何来?”
张耆笑眯眯地道:“宫里传出消息不便,某听说,娘子已被封为美人,如此难道不是一喜?”
刘娥被封为美人了啊!
不奇怪,那是刘娥啊!
刘升月早已预料,并不惊喜,应付了两句,只道:“那想来她在宫里应该不缺吃穿用度吧?就怕她新进宫,宫外有无人照料,受人欺负。”
张耆心里赞了一句,道:“哥儿放心,官家定不至于让娘子受委屈。”
刘升月摇摇头,感叹:“官家那等繁忙,或有疏忽之时呢?供奉官家里也有妻妾,你妻妾难道没有相争之时?难道供奉官便事事知晓?”
“咳咳咳咳!”
这话问得张耆直接咳嗽起来。刘升月摆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些,说了我也见不到,不过是平添担忧,我就当阿姐一切都好吧!供奉官请随我来,我们先去看东西吧!”
当下,领着张耆往院子里走——
“这是……”
地面不同了,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张耆稀奇的打量着,脚还下意识的剁了两下。刘升月道:“地面所用之物,叫做水泥,与沙子混合搅拌后,铺在地面上,便是供奉官现下看到的样子。可用来铺路修桥,也可以用砌墙修沟,是上等的建筑材料。路面若是用了他,能免去雨天泥泞之苦,干天只要注意打扫,也能省去不少尘土。”
张耆听得眼睛一亮:“当真?”
“当真,绝无二话!”
刘升月顿了顿,道:“我使人在城里开了个汗蒸馆,尚未开业,不过,装饰已经做好,馆子周围的路面,我便使人用水泥做了个硬化,供奉官若有闲暇,可去查看一二。”
张耆当即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劳烦哥儿带路。”
刘升月让人备车,往汗蒸馆去——
他终于买了辆驴车,置了车夫,以后,再不用去打公交驴车,可以使用自己家的车了。这事儿还是管家操持的,等刘升月自己来,他是想不起来这件事的。
说回正题,刘升月带着张耆去汗蒸馆。汗蒸馆在州桥附近,位于城西南的位置。一路颠簸着过去,快到的时候,刘升月提醒了一句。
张耆转身掀开驴车的布帘子,看了一眼,细细感受,自驴车驶上水泥路面,马车立时便不再颠簸,这是最明显的感受。
待下了车,立时有伙计过来,并车夫一起牵走驴子,旁边渐有一溜儿拴马桩,地面也是用水泥铺设的,中间有一条二十公分左右的沟渠,驴子若有粪便排泄出来,便有专人扫入沟渠里,用水冲走。
刘升月道:“那边我建有一个池子,现下尚未干透,等干透了,这些腌臜之物便可冲进去,每日交有清粪的车辆拉走去城外做肥料。沟渠以后也打算盖起来,仅仅留几个冲水口,这样能保证不会有异味和减少蚊虫滋生。”
张耆点点头,两人继续往里走,就见屋里的地面全都用水泥铺设好,墙刷的雪白,除了地面,看着与平常人家相似,但张耆心细,多看了两眼便发现墙面的不同,更平整,也更细腻。当即问道:“这墙壁也用水泥浇灌过?”
刘升月:“不是。墙壁不是浇灌,而是像抹泥一样的抹上去,然后再刷一层石灰粉,出来就是眼前这个效果。”
“水泥这般多用?”
张耆惊奇。
“不止这些。若是能用来砌水坝、砌墙这些更好,因为它粘合性和牢固性更好,较之现在的工艺,既节省人力物力,还更经久耐用。”
说着,少不得举了一些例子。水泥在建筑上的应用真的很广泛,只用来铺地砌墙,刘升月觉得可惜了,若是能把东京城里沟渠的修整、维护的活计揽过来,那才叫玩得大,也才叫物尽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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