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酒歌两相和》第三百九十一章 对运道一无所知

    发光的石头，以及盈满魔气的门……若非亲眼所见，凌若绝不会将二者联系在一起。当下之际需要立即做出抉择：门，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其实，对凌若而言，留在洞底亦或跨越界门没什么两样，所要面临的是同样的陌生与未知。
    “走，我们进去。”
    听闻少女发号施令，靛老二当即照做，朝着正前方发亮石头撞去。
    界门里外能量异质，穿越的瞬间生起一阵巨风，使凌若不由眯起双眼。与此同时，迟钝的五感重新敏锐，她可以清晰感知周身不断流动的能量。
    除却魔气，尚有灵息？
    睁开眼，再看到的一切变得有所不同。不再是永无尽头的坑道、暗无天日的山洞。此地芳草萋萋红花遍地，空气中醉人的花香与适宜的温度，凌若恍惚的以为此处是人间之地。
    “看来，由此界到彼界也没有想象中繁复。”
    谁说不是呢，常世人闻风丧胆的地府鬼界，也不过是从地上到地下的距离而已。
    但是距离真正的逃离生天尚且有一段距离，对此凌若心知肚明，她的脑袋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幻境主人会好心的邀她共此美景。
    举目四望，美景固然是美景，看久了却绝的无比虚妄。
    从一处场景跳到另一处场景罢了，凌若心中如此作想。
    眼前一片旷野，无边无际。若是换其他人，或许因迷茫至极而放弃争夺生机。凌若却绝不会如此，一方面得益于少年时异于同龄人的心性，暗藏在骨子里的沉稳与理智告诉她必须要坚持。另一方面得益于江湖漂泊三年误打误撞修来的第二脾性，外冷内疯、热烈如火。
    遇到难题的正确解决方式不是逃避，而是正面对撞！
    依照以往经验，循着灵息流动的方向前行，必能找到出口。
    顺着风的方向，前行十里、百里再千里。幻境的经历已经无法以时间计量，四周景象在不断变化，可是万变不离其宗，始终在茂密深林中。
    “哗，哗哗——”
    前方传来潺潺水声，凌若当即巡视，尽是青山绿树，没有发现哪里有河湖痕迹。
    难不成又是幻境主人故意耍的鬼把戏？想法刚刚冒出，又被她按了回去。不，未必。如果说万物有灵，那么水便是万物之灵。水之所在，定蕴含无尽灵能。
    若真是如此，又与先前推断相悖。
    按照凌若推断，试图禁锢她的幻境筑造者有九成可能是魔族。
    而此地灵力盎然，与先前的海宁幻境、地下坑道、黑暗山洞全然不同。
    思及如此，少女停住脚步等待落在身后的靛老二。自进入深林后，它就显得病恹恹。从前只听闻人间修士会遭到魔气侵染，似乎没听说魔族会因灵气而感到不适。
    何况靛老二与自己尚有主仆羁绊，有她在不该对此地这般排斥才是。虽然对此早有猜测，可是在证据确凿之前，不打算表现的太明显。
    灵能充盈对凌若而言是好事，能够无所顾忌的施展术法。
    少女长身玉立，在前方等着靛老二拖着缓慢步伐移动，隐在背后的手没有闲着，兰花指一拈，熟练地掐诀，放出几道水灵蛭。随即从腰间取下棍状装置，以自身血液激活。
    “这是！”
    见靛老二反应如此之大，凌若故作无知的回应道，“不知，大概是传闻中魔族的圣器，之一？”
    “岂止是圣器，那是……”
    “那是什么？”
    少女深色双眸微微眯起，眼神骤然凌厉。昔日常与罗肆至厮混，别的没学会，倒是这以眼神杀死人的功夫学的很是到位。
    “没。”鸟人欲言又止，言语神情之间满是不甘。
    “只是没想到圣器会在一个人族手中。”
    闻声，少女轻笑道，“你没想到的事，还有很多。”
    说着，从装置内取出一股魔气渡至靛老二体内。魔气所到之处，鸟羽重新焕发艳丽光彩，颇有枯木逢春的意味。
    “这是？”
    “什么这是那是的，蔫成这样如何随本姑娘继续探路？”
    说罢，便继续之身前往。
    方才放出的水灵蛭乃是以灵力与水行低阶符咒所化生灵，对灵力流动异常敏感，更重要的是能迅速定位水源所在位置。
    予靛老二渡魔气时，感应水灵蛭动向。若是没有意外，只要一路循灵息而行，便可到达水声源头。
    然而……
    “这是？”
    此番出言者，乃是凌若。
    前有师徒的“就这？”和“就这！”，现有凌若和靛老二满腹惊异与狐疑的“这是！”与“这是？”
    而迷茫的根源，是循息而行的尽头不是河湖，而是——抉择。
    眼前仍是一处开阔旷野，旷野尽头有三个不同方向的通道，皆被迷雾笼罩，目力不可及。
    此情此景令对深林境与海宁境由不同人筑造的笃定再度落入无限怀疑，而造就心情转变的原因是——
    “尽一切可能折磨她，并在幻境之内再设迷宫者，世间独一个。”
    凌若皱起眉头，拖着下巴，以最熟悉舒适的姿势陷入思考。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面前的三条路定会通往不同地方，而正确的终点只有一个。若是选错方向，以“不管到底是哪个幻境筑造者”的行事风格，绝不会给她留好果子，否则耐心的走完三条路便是。
    在确定的危险面前，未知才是打破镇定心神的利器。
    “也不知藏在迷雾后面的究竟是些什么，靛兄对此有何思路？”
    闻声，鸟人不明所以的歪着脑袋问道，“我们要穿越此处？”
    “不然呢？”
    “随意选一条。”
    少女哭笑不得，问了等于白问。
    水灵蛭的气息就在浓雾之后，但是三个通道紧邻，无法断定确切位置。
    “既然……”
    既然没有想到出去的方法，胡乱选一条也未尝不可，兴许运气好就找对了呢！说着，少女头也不回的迈向正中间那道。
    “砰！”
    即将碰触迷雾之时，凌若像是撞到什么东西一般被猛地弹飞。
    痛感，倒是没有。只是…少女抬头望向四周，仍旧身处深林，却不知被弹向何处。
    果然，身怀专招怪异事端体质的人，不该高估自身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