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县城里走去,就差哼起小曲儿。与生活三四百年的冥岛相比,明显更喜欢这里。
再往前不远便是城隍爷的地界,想来也是许久未见,亏得转轮王的错误传送,才能借此机会拜访。待将其余熟人一并探望后,便去紫阳仙府找玉郎君,他定有方法寻到师父。届时,聚齐助力再声势浩大的商量着搞云方生!
想到能惩治这该死的狗东西,还未开始,心中便已是欣喜。可是这种情绪没有维持太久,步履骤停,少女又陷入沉思。
云海澜也好,云方生也罢,他们的老窝就在京城,这是明面到不能再明面的线索。
既然如此,缘何又专门绕道,将她传来海宁县?何况以转轮王高超功法,是不可能出现人员分散的状况。
难不成,他别有意图?
虽说自顾自揣度他人心思不会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好,但越是如此,便越是好奇。
可是有一点,隐约可以确定:转轮王希望凌若独自一人在海宁县,做点什么。
何况,当初与转轮王达成“交易”的原本就她一人,的确不该将其他人拖下水。
也罢,来常世当了回真正的“凡人”后懂了一个道理,莫要凡事莫要逆天而行,否则不论多偏执,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比如,想找师父。
如此作想后,心中舒坦不少。眼下,走一步算一步咯。
“喂。”
凌若忽然将魔爪伸向前方纤瘦又风骚的少年,一把薅住他雪白色头发。小雪化猫形太久,诸多习惯已经猫化。此刻,犹如被扼住命脉的小东西,忽然僵直在原地,小心翼翼/瑟瑟发抖道,“主人,小雪在……”
“你主人有这般可怕,嗯?”
本想调侃,奈何凌若声线清冷,尾音的反问更是将气势飙升至定顶点,连她自己听着都觉得三分孤高三分霸横。
于是清嗓以缓尴尬,不等小家伙回答,便自顾自的将话题进行下去。
“死,是怎样的感觉呢?”
闻声,小雪下意识颤抖,不解主人缘何忽然问起这等问题。更不知该如何作答,便只好摇了摇头。
“曾听人说,弥留之际,生前所有记忆犹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放映,是真的吗?”
“小雪又未死过,何以知晓呢喵…”
“何以知晓?不如现在就将你宰了试试看咯?”说着,少女指尖已是凝出三道纯厚灵息,顷刻间化为利刃,悬在半空。
见状,小雪不顾形象的双爪向前捣挠,可惜头发还被凌若抓在手里,只能在原地挣扎,看上去十分可笑。于是侧过脸泪眼汪汪的哭诉道,“呜哇哇,主人不爱我了,要谋杀亲宠啦!”
“……”
原本是恶趣味忽起,图口快想要将小雪抓来逗弄一番。可她尚有分寸,并未真的上手。结果?
“啧。”少女咂嘴,将小雪一把推开。也不知该说他是太配合,还是胆子真的小。便抱怨道,“化猫太久,猫病太重,得寻个医馆治治。”
想到这里,又忽然乐了。想起猫儿曾经心心念念的想要逛青楼,不如此番前去海宁县医馆,把让他产生邪淫杂念想法的根源给“做掉”吧。
只是不知是否有好的兽医,最好能立刻下床的那种,毕竟他作为自己不可或缺的助力,身体不可抱恙。
知晓凌若心念,小雪“嗖”的一下窜到林间的另一棵巨树后面。一边哭诉主人无情,一边用手挠着树皮。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说着,少女朝着他挥挥手,示意他回来。
闻言,少年先露出半个小脑袋,怯生生的问道,“真的?”
“真的。”凌若义正言辞的点点头。但是心中想的却是:自己毕竟算半个郎中,若真想做点什么,亲自上手便好。
鉴于方才的想法被猫儿以心念窥了过去,此番念了秘咒,小家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知。
“主人,您方才为何会问这般吓人的问题呢。生生死死太过玄奥,小雪不懂。只知道主人生,小雪生。主人死……”
再之后的话,已然说不出口。
如果可以,当然希望主人可以永生不灭。但是这对本质上是肉身的凌若而言,不可能。
少女神情有些凝重,长眉已然蹙成一团。
“当初在画中界,王沙德哈尔几近咬断命脉,你险些丧生。亦或,的确丧生过…片刻。关于生死,想必没有人比你感悟更多了吧。”
至于为何问起,她也不知晓。曾经年少轻狂,不畏生死。可当心中有了牵挂,便觉死亡是那般可怕。一切的终结,永恒的冰冷。
“可小雪不是人呀...”
“嗯,是呀,我怎么忘了这一点呢。”
说着,少女露出一抹笑容。只是眉头仍然紧皱,看起来十分牵强。
凌若再度陷入沉思,每逢如此,便会只手捏住下巴,这次也不例外。
“听说,人在死时,五感消散的顺序不同。即便离开人世,听觉犹在,仍可听见最亲近之人的诉说。”
听到这,小家伙突然来了精神,彻底从巨树身后跑到凌若跟前道,“如此说来,似乎确有此事呢喵,魂飞魄散之时,听到主人在低声啜泣!”
原本沉浸在悲伤之中,在看到小雪一脸得意神情后,凌若忽然出戏,上手就是一顿拍打,“敢取笑你主人,找打!”
小雪一边抱头,一边假哭的绕着少女转圈。“呜呜呜,主人偷袭,主人好可恶。”
“恶人先告状!是谁先在心里偷偷笑话我的?!”
说着,朝着小雪那头白毛又是一顿揪扯。但不得不说,说笑玩闹之中,再也无法多愁善感。才刚升起的矫情劲儿,烟消云散。
关于生死,早在儿时便想过多次。毕竟冥岛人只有一生,死后甚至不及常人,可为一抔黄土有安身之处。而是化为一缕青烟,四处漂泊。不上天庭、不下地狱,没有转世,亦无轮回。百年,或者千年全凭个人造化,而死亡就是终点。
不过,劳什子想这些,反正她有信心活许久,活成个枯瘦、不具年轻容颜的老太婆!
于是朝着林内大声呼喊——“啊!可恶常世美食太多,让人流连忘返,想要再活几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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